《怀崽也能打天下》鹤千流

35、发病（3）

　　许寻顺陆夺的手看了眼自己□□，又看向周围，迟钝两秒，他才发现自己此刻在医院，鼻尖充斥着医院刺激的味道。

　　下一秒，他双手按住床垫，立马要挣扎起身。

　　“诶！”陆夺没来得及呼出声，只能看着许寻坐起来。

　　许寻自己也惊叹于很顺利地坐了起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和双脚，竟然没有任何捆绑，也没有束缚衣。

　　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他看向已经站到自己面前的陆夺。

　　陆夺默不作声观察他的反应，看他还算淡定，下巴点向病床尾的病号服：“自己换”。

　　许寻目光移向床尾的衣服，顿两秒后，默默躺回病床，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夺。

　　对他的指令无动于衷。
　　陆夺眉毛皱成一团，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许寻怎么敢这么对自己？

　　冷静片刻，他出门找进来两个男护帮忙。

　　精神病科的男护还是见过大场面的，接到陆夺的需求后，很快就进入许寻的病房。

　　陆夺在病房外打开手机，浏览于庭发来的文件。
　　淮城被房地产项目侵占风景区的案例，处罚结果简直触目惊心。
　　刚看完正文，准备仔细研究附件。

　　毕竟环境保护督察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诶，别砸！要赔钱的！”

　　病房内传出来“咚咚锵锵”的摔东西声。
　　陆夺按黑手机屏幕，头疼地站起来。

　　“怎么了？”
　　他拿钥匙打开房门，看着地上的枕头和被子，还有那套奶牛病号服。

　　男护一脸尴尬看着陆夺：“病人太不配合了，看着挺安静，挣扎得非常厉害，你看我胳膊，他都抓伤了！”

　　许寻在墙角缩着，梗着脖子对男护哼哼两声，继续表达他的不满。

　　陆夺长叹气，让男护先离开。
　　他锁住病房门，慢慢靠近墙脚的许寻。

　　“既然你只习惯我伺候，那就我来吧，像高中的时候一样”。

　　陆夺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毕竟这种事情，在读书的时候他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且麻木。
　　许寻不说话，蹲在墙角一动不动。

　　陆夺一把拽他起来。

　　“嘶”。

　　他摊开手心，力气太大，伤口又裂开了，开始往外渗血。

　　“还是跟以前一样”，他甩开许寻。

　　许寻“砰”一声跌回病床上。
　　感觉不对，手心这个疼法很不对，像是肉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不会是有玻璃碴吧？
　　陆夺看向许寻，也不管他现在能不能听懂，把受伤的手展示给他看：“我先去处理伤口，你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说完直接转身出门，简单交代完护士，顺带送杯水进来。

　　急诊室内。
　　“这种玻璃很小的，人眼很难发现”，中年男医生用镊子从陆夺掌心夹出非常小的一粒玻璃，照射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的确，开始没觉得里面疼”，陆夺皱紧眉头。
　　“年轻人千万别心大，很容易小毛病变成大问题”，医生又夹一颗出来：“伤口有点深，等会儿得绑个纱布”。

　　“麻烦了”。
　　“应该做的”，医生抬起眼镜看了眼陆夺，淡笑一声：“小伙子，看着挺帅，谈朋友没有？”
　　“没有”，陆夺摇头，对医生的询问很意外。

　　医生继续闲聊似的：“看起来条件不错的样子，应该是自己不想谈吧？”

　　“工作太忙”。
　　“工作和生活两不误呀”，医生开始给伤口消毒包扎：“想谈不？我有个侄女在县医院，特漂亮，学历也好，要不要介绍你认识一下？”

　　医生的提议实在太过突然，陆夺干笑道：“谢谢您的好意，我的工作很忙，医生也忙，我想找个稍微能顾家的对象”。

　　医生“啧”了一声：“长得怪帅的，可惜了”。

　　医技楼302病房。

　　护士推车进来时，许寻醒着，她把水杯搁桌上：“你哥让带杯水给你，记得喝，我们准备输液吧”。

　　许寻扫了眼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护士很快调好药瓶：“手伸过来”。

　　他把手藏进被子里，攥紧卫衣衣摆。
　　毕竟是在精神科，护士对许寻的反应是有心理准备的。

　　她默默观察许寻，看需不需要出去找个男护来帮忙。

　　许寻根本不看护士，眼睛频频在屋子里频繁乱转。

　　护士注意到他在房门停留的时间比较长。

　　“找你哥？他出去了”。

　　被戳中心事，许寻眼睛心虚地转到窗户上，假装看上面的一盆多肉。

　　“他刚才打电话到前台说包扎手还要一会儿，你别担心，他弄完就回来了”。

　　包扎？

　　当时处于惊恐状态时，自己的行为都是有记忆的，只是无法控制而已。

　　许寻还能想起那个在橱柜下抱住自己的陆夺，低声安慰自己，像读书的时候一样。

　　可是，陆夺的手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趁许寻愣神，护士麻利地给他输好液，悄悄关门出去了。
　　护士走没一会儿，陆夺就回来了，举着一张裹着绷带的右手。

　　陆夺进来后，习惯性反锁上门，往许寻对面的空床上一趟，瞅了眼闭眼装睡的许寻。

　　“挺快，针都打上了”，他盯着还挂在床尾的奶牛病号服：“怎么没换衣服？”
　　“睡着”的许寻怎么会回答他呢。
　　“打完马上换”，陆夺语气显然没有离开前那么有耐心。

　　许寻撇开脸，继续闭眼装睡。
　　陆夺不管他听没听到，对着墙上的二维码一通扫，扫完也睡觉。

　　直到隔壁床传来下床的动静。

　　陆夺睁眼坐起来，语气悠悠上扬：“醒了？”
　　许寻双腿本就软，被他这一声吓得没站稳，直接往前扑。

　　右手还插着针，挂水杆上的输液袋晃来晃去，眼看就要跟着扯到地板上。
　　许寻紧闭双眼，等待意料中的疼痛扑面而来。

　　———但是。

　　好像并没有与医院的地面亲密接触，他撞进了温暖的怀抱，避免自己摔成狗吃屎。

　　许寻抬头一看，是陆夺。

　　“瞎闹腾什么”，陆夺皱着浓眉，语气不大好。

　　许寻感觉脸颊发起烧，侧脸别扭道：“想尿”。
　　一输液就想尿。
　　根本忍不住。

　　陆夺拍拍膝盖扶他站起来，一手搀他，一手推挂水杆向卫生间走。

　　这回没机会感受许寻小兄弟的活了，给他解开扣子就站到卫生间门口去了。
　　厕所水声一滴一滴的，没滴好一会儿就停了，然后又断断续续滴起来。

　　陆夺听得很难受。
　　许连胜在的时候，没带他儿子去看看么。

　　正想着，许寻推着挂水杆走了出来。

　　他盯着陆夺手掌的纱布，张嘴想问，忍住了。

　　陆夺领他回床，突然问道：“向法院提起诉讼，是你提的点子吧”。

　　语气是十分肯定的。
　　以至于许寻几十秒都还没反映过。

　　这反应足以说明一切，短短时间内被同一个人起诉两次，陆夺真不知道说什么。

　　他轻笑两声，接电话出去了。
　　许寻双脚冰凉，盯着床尾的奶牛病号服。

　　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私人的愧疚，就拿武馆的利益向陆夺妥协任何事情。
　　绝不会。

　　许寻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陆夺很快就回来了，提着一大包东西，都是生活用品，水盆、毛巾、牙刷和牙膏什么的。

　　住院必备套餐，许寻很熟悉。
　　包装袋上印着“营养超市”，是住院部楼下开的便利店。

　　陆夺站在病床旁边的柜子前，陆陆续续拿出其他东西。

　　许寻余光一直盯着他。
　　抽纸、盒饭，果汁、矿泉水、面包、薯片，橙子，盒装一次性内裤，还有两个充电宝！

　　许寻越看越震惊。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上次陆夺住院，自己上次照顾他略显随意。

　　陆夺扫了眼吊瓶，出去叫护士进来拔针。
　　护士对陆夺叮嘱道：“他要多喝水，下午尹医生会过来查房”。

　　“嗯，好的”，陆夺目送护士离开，回头见许寻按压手背，没受伤的手挑起床尾奶牛病号服。

　　他一个字都还没说，许寻非常主动地接过来，下床走进卫生间。

　　看来状态比之前发病的时候好很多，以前最起码要疯个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