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突猛进的那些年》观火人

3、第 3 章

　　有了新家之后，阿拉喀涅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

　　她一边开拓着洞穴，将碎土推出洞外，一边像母亲那样，用蛛丝将洞穴的墙壁固定。富有粘性的蛛丝对其他昆虫来说是十分难缠的陷阱，但对于制造者本身来说，则是触感湿滑、能够辅助移动的加速器。

　　很快，一间宽敞的主室就修建好了。它看起来有些粗糙，墙壁上凌乱排布的蛛丝远不如雌蛛洞穴里的精致，然而阿拉喀涅却对此十分满意。得到激励的她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开始建造洞穴的逃生通道，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后门”。

　　一旦有危险发生，这条逃生通道必须能将她带去足够安全的地方。于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她选择将逃生通道的出口设立在母亲的洞口附近。至于到底有多近呢，嗯……

　　最终，这个“后门”与雌蛛的洞口之间大概就只有一个草丛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贴脸”式违章建筑了。

　　隔天雌蛛出门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发现了那个正对着自家门口、隐蔽但又没有完全隐蔽的小型出口，不过它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并没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洞口表现出多少兴趣。

　　在忙活了一个晚上之后，阿拉喀涅的新家总算是初具规模。它包含了一个宽阔的主室，以及连接两端的入口和出口。至于其他的房间和道路分支，就需要日后的进一步完善，并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小工程。

　　当她结束了夜晚的工作，趴在主室里休息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边的太阳也缓缓升起。

　　这是阿拉喀涅离家的第二天，也是拥有自己的洞穴的第一天。这本应是完美的一天，但是，糟糕的天气却让她原本的好心情彻底消失了。

　　从清晨开始的雨一直持续了整个白天，直到太阳再次落山，也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让原本习惯于夜间出没的昆虫都消失了踪影。幸好昨天那个倒霉的小姐妹为阿拉喀涅提供了一定的能量，因此，今晚的她并不会因为无法捕猎而忍受饥饿。

　　然而就在她准备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开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由于是第一次挖建洞穴，阿拉喀涅并没有多少经验，到了后半夜时，雨水的蓄积速度远大于下渗速度，积水很轻易地就没过了她的跗节。

　　阿拉喀涅沉默地看着已经聚起一个小水洼的主室，两根螯肢神经质地摩擦着，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低嘶。当然，她可能真的不是想要表达什么，就只是单纯地尖叫罢了。

　　任谁看到自己辛辛苦苦修筑的新家眨眼间变成了游泳池，估计都会想要尖叫吧。

　　没有办法的她不得不离开这个自己都还没待热乎的家，从逃生通道朝着出口的方向爬去。然而刚爬到出口，阿拉喀涅就和正待在家门口的母亲对上了视线，一种微妙的尴尬在两只蜘蛛之间缓缓萦绕。

　　雌蛛静静地看着这个刚离开两天不到的幼蛛，轻轻摆动了一下自己的前肢。它能认出对面的是自己的后代，对于对方将洞穴延伸到自己领地的行为也没有异议。

　　然而，正当它以为事情就这样到此为止的时候，却看到那只幼蛛在停顿了几秒之后，突然朝着自己的方向爬了过来。

　　阿拉喀涅真的很不喜欢雨天，也讨厌被雨淋湿的感觉。冷冰冰的雨水打湿身体之后，给她带来一种仿佛错觉般的虚弱感，虽然不是十分强烈，但也无法被强行忽视。

　　现在再去找一处临时避难所有些不切实际，也难以保证舒适，于是，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母亲的身上。

　　已经离家独立的幼蛛冒然靠近雌蛛是一件需要勇气与运气的事，因为雌蛛并不一定会记得、或者认出自己的后代，而即使母子相认，结束了孵育职责的雌蛛很大概率也不会去接纳一个本应该独立的孩子。

　　不过幸运的是，雌蛛认出了阿拉喀涅，也没有展露出攻击或者驱赶的姿态。现在的它只是单纯地感到好奇，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回来。

　　阿拉喀涅在爬到距离洞口几米的位置时停了下来，然后伸出前肢试探着触碰洞口的蛛丝，同时也在观察母亲的态度。

　　见雌蛛没有动作，她缓慢地爬入洞口，一边用前肢去触碰母亲的前肢，一边朝雌蛛身旁的空隙挤去。直到确认母亲真的愿意接纳她，阿拉喀涅突然一个加速，头也不回地跑进了育儿室，然后理所应当地占据了这个干燥舒适的小房间。

　　雌蛛面对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跟进去，它继续待在洞口，享受着雨天潮湿的风。只是，隐约能听到它时不时摩擦螯肢的声音，发出类似“笨蛋”、“回家”的嘟哝。

　　阿拉喀涅还不知道母亲把她当做了一个仍然需要照顾的笨小孩。不过就算她知道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看法。毕竟一只年幼的蜘蛛并不存在“面子”这种东西，那是只有人类才会费心经营的“奢侈品”。

　　说到人类，就不得不提一嘴那群已经正式进入森林外围的雇佣兵了。

　　在两片巨石搭叠而成的天然石洞里，雇佣兵们围着篝火坐成一圈，一边清点战利品，一边抱怨着糟糕的天气。毫无疑问，这场持续了一整天的降雨给他们的讨伐行动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起初，雇佣兵们并没有在意那淅沥沥的小雨，然而很快，这片森林的雨水就显露出了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雨水中的魔力含量远远超出了正常水平，与皮肤接触之后会在短时间里引起体内的魔力紊乱，使人陷入虚弱、眩晕、恶心等异常状态。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大部分魔兽都躲藏了起来。即使雇佣兵们冒雨搜寻了一整天，也没能找到几只符合任务要求的魔兽。

　　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停歇势头的大雨，弗里曼觉得在今天进入森林实在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决定，而听到副队马克的汇报之后，他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队长，今天共取得了13枚魔核，其中3枚C级，10枚D级，还有其他魔兽材料若干。”

　　魔兽产出魔核的最低等级就是D级，一枚D级魔核的正常市价大概在1枚银币左右，而一枚C级魔核则可以卖到1金以上。

　　乍一看魔兽的魔核似乎并不怎么值钱，但实际上以帝国的消费水平来看，普通人每天的饭钱大概需要花费10枚铜币，每年的收入可能也只有30枚银币左右。按照1金币等于100银币，1银币等于1000铜币的货币换算，即使是一枚D级魔核，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当然，上面只是举例了普通人的情况，而对于几乎每天都在冒着生命危险以赚取佣金的雇佣兵来说，他们在各方面投入的成本都相当高昂，仅更换武器装备、购买技能书等方面的开销，就可能高达十数枚金币。

　　因此，这些魔兽的魔核对他们来说顶多算是一点外快，这个任务的大头，主要还是村民提供的那1000枚金币。

　　其他雇佣兵听到自己忙了一天，结果收获却只有这么一点儿，也显得有些烦躁。讨伐的第一天就诸事不顺，实在是让人难以维持一个好心情。

　　“如果不是在那三只C级魔兽身上耗费了太多时间，应该能收集到更多的魔核。”

　　“白痴，C级魔兽很值钱的好吗，这钱你不想赚就给我！”

　　“都别吵了，”马克及时地出声呵止，目光转向弗里曼，“这里还只是森林外围，魔兽的数量不多，一开始收获少倒也正常。主要是这个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居然会带来这么严重的负面效果，真是头一次见。”

　　不少雇佣兵都因为淋了这奇怪的雨水而吃了亏，差点被C级魔兽在身上咬出个血洞来，说出去简直要被同行笑死。

　　弗里曼听着山洞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一时之间也无法断定雨水的负面效果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按理说，既然已经造成了如此明显的异变，说明这片区域的魔力浓度应该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然而实际上，从他们进入森林直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察觉到十分强大的魔力源，整片森林的魔力浓度也属于正常范围之内，不存在能够影响大范围降雨的特殊因素。

　　难道是魔兽导致的吗？可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魔兽，至少也是A级的水准。要知道帝国对高级魔兽的探查一直十分灵敏，如果这里真的有A级魔兽，魔塔的那些老怪物绝对会第一时间发现并汇报给国王，将这座森林变成皇家专属狩猎场，反正国王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会不会是因为繁殖期到来，魔兽的密度增加，才导致雨水魔力的改变呢。”

　　魔法师贝拉米说完之后，又像是推翻这一猜测似地摇了摇头，打开笔记本记录下了这一奇怪的现象。

　　弗里曼安排好今晚值夜的排班，对坐在篝火前的众人道：
　　“如果明天雨还是下个不停，就必须放慢行进速度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狩猎魔兽很容易发生意外。”

　　其他雇佣兵对这个安排没有什么异议，虽然他们的实力都在B级以上，但同级别的情况下，魔兽往往比人类要强。如果在状态不佳的时候遇到高级魔兽，则很容易被全灭。

　　“希望明天雨能停。”

　　“希望明天能杀一百只C级魔兽。”

　　“去你的，吹呢！”

　　雇佣兵们笑成一团，热闹的气氛很快就驱散了所有的不顺心。而正如他们期望的那样，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天空终于放了晴，清新的空气和微凉的晨风让每个人都十分舒适，再也没有了昨天淋雨时的憋屈感。

　　“看来我们还不算太倒霉。”

　　弗里曼背起重剑，对着身后收拾整齐地同伴们道：

　　“走了，干活了！”

　　雇佣兵们兴奋地应和着，很快就消失在了林间浓浓的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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