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突猛进的那些年》观火人

16、第 16 章

　　厄涅洛斯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半夜。

　　刚一走近洞穴，隐约看到洞口处飘浮着八个幽蓝的光点，仔细一看，原来是某个小家伙发光的眼睛。

　　阿拉喀涅早已等候多时，在看到母亲的瞬间，立马就跑了出去，后面还跟着一蹦一跳的生命树。

　　“嘶！”
　　耶！妈妈赢了！给你礼物！

　　她高兴地绕着母亲转了两圈，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甲虫推了过去。

　　被当成礼物的黑色的甲虫正是之前撵着她跑的那一只，因为生命树说它是七个杀手里面最强的，于是阿拉喀涅就把它留给了辛苦打架的母亲。

　　厄涅洛斯看了一眼面前那只内脏已经液化的甲虫，隐约觉得它似乎比起应有的厚度要瘪上一些。

　　“是的，没错，小家伙在等你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忍不住偷吃了两口。”

　　生命树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嘴馋的小蜘蛛，然而对方却丝毫不为自己的偷吃行为感到羞愧，甚至还投来了“啊，原来不可以吗”的疑惑目光。

　　“哪有把自己吃剩的东西送给别人的！”

　　阿拉喀涅哼唧了一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道：
　　“嘶！”
　　我当然要先吃一口啦！要不然，万一那只甲虫不好吃可怎么办！

　　她说得很有道理，也确实是每只虫子都嘬了一口，从里面挑出了最好吃的。至于其他那六只虫子，已经被她用蛛丝缠住，打包拖回了自己的小窝里。

　　厄涅洛斯看着马上就要吵成一片的两个幼稚鬼，伸出螯肢一边给了一下，才终止了这场没有尽头的口水仗。

　　跟着母亲回到主室之后，阿拉喀涅庆祝胜利的热情很快就冷却了下来，立即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自己的小窝，然后好好品尝那些被打包放好的储备粮。

　　生命树本来是要跟上去的，但一想到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厄涅洛斯单独说明，便催动魔力长出一片叶子，交给小家伙让她随身携带。

　　“在我回去之前别乱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由于已经有了充足的食物，没有再出门捕猎的需要，阿拉喀涅一口答应下来，转眼间的功夫就跑到隔壁，从逃生通道回家了。

　　对于小家伙得寸进尺在自己家里挖隧道这件事，厄涅洛斯并不意外。就像生命树猜测的那样，如果她不同意，从一开始就不会允许阿拉喀涅在自己周围安家。

　　这时，主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生命树在结束了治疗之后，很快放下心来，但同时内心积攒的疑惑也更多了。

　　与它担心的不同，厄涅洛斯的伤势并不严重，基本还维持着离开时的样子。出乎意料的良好状态甚至让生命树有些怀疑：对方在追出去之后到底有没有和曼蒂丝打起来。

　　尽管厄涅洛斯很强，却也无法轻易击杀同样身为S级魔兽的曼蒂丝。再加上她不久前才被【毁灭】中伤，如果双方都在战斗中动起了真格，那么整个过程应该不会轻松到哪儿去。

　　所以说，在她们离开洞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犹豫片刻，它没能抑制住内心深处愈发强烈的好奇，开口询问道：
　　“你和曼蒂丝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你真的把她给杀了？”

　　对于之前的战斗，厄涅洛斯没有丝毫隐秘，将全部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当然，也包括她最终与曼蒂丝达成“誓约”，将对方放走的那部分。

　　事实上，想要解决曼蒂丝，最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击杀对方，而是在那之后紧随而来的麻烦。

　　能够消除掉长久以来的隐患固然是件好事，但也应权衡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

　　在曼蒂丝死去的瞬间，古虫族那边就会有所察觉，之后会不会派出更为棘手的监视者也犹未可知。因此，在经过一番考虑过后，她选择与对方达成“誓约”。

　　根据誓约的内容，曼蒂丝必须在七天之内离开森林，除非厄涅洛斯同意，否则永远都不能回来，并且从此以后，她不能再通过任何形式直接或间接地伤害阿拉喀涅。而在曼蒂丝遵守承诺的期限内，厄涅洛斯同样不能以任何形式伤害曼蒂丝。

　　无论是谁先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都会受到“誓约”的惩罚。

　　生命树听后缓缓地叹了口气，觉得像现在这样暂时维持表面的和平也还算不错，至少能给小家伙留出足够的时间成长。

　　毕竟，一旦真的惹怒了古虫族那群疯子，之后怕是再也没有安稳的日子了。

　　“虽然曼蒂丝那家伙一向狡猾，但既然定下了‘誓约’，那么姑且可以相信她一次。”

　　紧接着，生命树也把自己这边遇到的情况进行了描述。

　　在得知曼蒂丝派遣了杀手之后，厄涅洛斯并没有感到意外。早在对方拖延时间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端倪，只不过是因为相信生命树的实力，才并没有急于返回。

　　“我信你个鬼，”生命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深知这个家伙的本性，“要是小家伙真的出了什么事，你难道会放过我吗？”

　　厄涅洛斯不置可否地看着它，目光很是平静。

　　“我相信你。”

　　她虽是这么说着，却并没有给出答案。

　　生命树无语地杵在原地，然后很自然地略过这个问题，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虽然很荣幸能够得到你的信任，但作为老朋友，我仍然需要提醒你——曼蒂丝很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小家伙的身份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对方完全没有必要派出七个古虫族战士来抓捕一只弱小的幼蛛，毕竟，那七个杀手中单拎出任何一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阿拉喀涅。

　　除非，她是想看到奇迹——一种被称为“权能”的、由神明赐予的奇迹。

　　众所周知，神明在选定分身之后，为了彰显其特殊性，也为了让他们更好地代替自己观察世界，或多或少都会给予分身一定的“权能”。而根据分身的地位不同，被赋予的“权能”也会有高下之分。简单一点来说，越是被偏爱的分身，就越容易得到强大的能力。

　　但实际上，由于“权能”的力量直接来自于神明，因此，哪怕是最为“没用”的能力，对他人和世界也往往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

　　在【毁灭】的无数分身之中，厄涅洛斯无疑属于‘被偏爱’的那一个。与生俱来的强大权能令她在同等级的魔兽间迅速脱颖而出，也因此被古虫族视为神明降临的希望。

　　而现在，阿拉喀涅会不会成为古虫族的新目标，很大一部分就取决于她被赋予了怎样的权能。

　　“曼蒂丝应该是还没有确定小家伙的身份，所以才会派出杀手，逼迫她暴露自己的能力。”

　　当处于生死关头的时候，暴露自身权能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一方面可以通过能力来脱险，另一方面，也可以依靠自己身后的神明来震慑敌人。

　　然而到目前为止，生命树一直没有从阿拉喀涅身上感受到特殊的气息，这也是它一开始将对方错认为厄涅洛斯分身的原因。

　　“你知道小家伙的权能是什么吗？”

　　它实在是太好奇了，毕竟从【毁灭】上次表现出的态度来看，并不像是不在意对方的样子，说不定会给予她比起厄涅洛斯更加强大的权能。

　　“怎么想都觉得应该不会弱呢。”

　　生命树兴奋地说着，似乎已经看到小家伙带自己周游世界的美好画面。

　　对此，厄涅洛斯却并没有发表看法。

　　在她的认知里，【毁灭】并不像其他神明那样看重分身的存在，所以在赐予权能的时候，并没有固定的趋向或标准。祂不仅十分恶劣，也过于捉摸不定，因此很难从以往的经验来推断阿拉喀涅所拥有的权能。

　　“过度依赖神明给予的能力并不是一件好事。”那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见她泼冷水，生命树无奈地晃了晃。

　　“但是小家伙的情况比较特殊啊。她现在没办法学习魔法，如果能早一点熟悉自己的权能，总归是多了一个自保的方法。再者说，她早晚都会离开这片森林，你总不能一直跟着吧。”

　　说到这里，生命树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地下的那具遗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在尸体上方盖房子？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它在阿拉喀涅的洞穴里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发现了一个被蛛网和碎土掩盖的地洞。

　　在地洞下方大约三千米左右的深度，埋藏着一具来自某种未知生物的巨大骸骨。从残骸的形态和结构来看，那应该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尸体，而且明显已经在地下埋藏了很久，甚至连骨骼都已经有了矿物化的迹象。

　　尽管已经死去多时，生命树仍然能从尸骸的身上感知到强大的能量波动，这一发现顿时让它生出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骸骨位于厄涅洛斯巢穴的正下方，这不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厄涅洛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并且出于某种原因，才决定留下来。

　　而这也就能够解释她几百年间都不曾离开这片森林的原因，或许并不是她不想离开，而是不能离开。

　　那具骸骨到底是谁？与厄涅洛斯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然而，对比它寻求答案的热情，厄涅洛斯却显得格外冷淡。

　　“你该走了，阿拉喀涅在等你。”

　　“放屁！”生命树大骂道，跳起来猛敲了她一下。

　　那个只顾着吃的小家伙这时候能想起它就怪了！厄涅洛斯这家伙分明就是不想说！

　　“不说拉倒！反正小家伙早晚要跟我离开这里，到时候你可别想拦着！”

　　说完，它一蹦一蹦地走了，只留下厄涅洛斯看着地面出神。

　　“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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