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突猛进的那些年》观火人

12、第 12 章

　　厄涅洛斯和生命树之间的谈话持续了很久，因为话题太过严肃，双方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一旁的小蜘蛛。

　　见他们两个把自己丢在这里说悄悄话，阿拉喀涅起初还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生出了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失落感，尤其是当看到生命树在那里又蹦又跳，仿佛很开心一般（？）。

　　无聊至极的幼蛛当然不会乖乖等着，她悄咪咪地凑了过去，想要隐秘地偷听一番。然而那并不是应该让一个小孩子知道的话题，在察觉到她接近的瞬间，原本还在交谈的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当生命树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时，阿拉喀涅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居然从一根枯树枝的身上看到了憔悴和恍惚的神态。

　　“厄涅洛斯，好样的，我记住你了。”

　　生命树咬牙切齿地说着，然后在转头看到阿拉喀涅的瞬间，换上了一种非常温柔的语气：
　　“那个，小家伙，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先休息吧。针对你的修炼计划，我可能需要进行一些小小的调整。”

　　然而，被吊起好奇心的阿拉喀涅却不甘心就这么被敷衍。她凑到生命树面前，像一只缠人的小狗一样围着它转圈。

　　“嘶——”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我也要听。

　　“哎呀，不是什么有趣的事，”生命树看着身边转来转去的幼蛛，顿时有点头大，“或许我们应该先上理论课？你觉得‘大陆发展简史’怎么样。”

　　阿拉喀涅才不想学什么“简史”，见破木头这边行不通，转头朝母亲的方向看去。

　　“嘶——”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我不会捣乱的。

　　听到她那故作可爱的语气，生命树都惊呆了。

　　“不是、你怎么回事！刚刚问我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凶！”

　　厄涅洛斯看着眼前突然乖巧的幼蛛，不用猜都能知道她的小心思。

　　“还是让生命树教你怎么挖洞吧，省得每次下雨家里都漏水。”

　　原本以为母亲会站在自己这边的阿拉喀涅不敢置信地呆在原地，然后不出意外地“爆炸”了。

　　不告诉就算了，怎么能嘲笑她的洞穴！什么乖小孩，呸，不装了！

　　生气的小蜘蛛瞬间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两根螯肢碰在一起，就开始又吵又闹。

　　“嘶！”
　　不管！我要学魔法，现在就要！

　　“不可以。”

　　厄涅洛斯和生命树异口同声地否决道，一改常态地站到了同一阵营里。

　　面对小家伙那炽热的目光，生命树艰难地试图跟她讲道理。

　　“不是我们不教你，而是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办法学魔法。”

　　一听到自己不能学很厉害的“魔法”，阿拉喀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地僵在原地。如果不是因为蜘蛛的身体构造不能流眼泪，现在可能都要掉小珍珠了。

　　她转头向母亲看去，八只小眼睛里有着不亚于被拆了窝般的难过。

　　“嘶——”
　　我真的……不能学魔法吗……

　　看着委屈到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幼蛛，厄涅洛斯终于还是没冷住脸，缓缓地叹了口气。

　　“并不是永远都不教你，只是现在不太适合而已。”

　　“咳、没错！”生命树也不想当那个坏人，干巴巴地解释道：“你想啊，我刚刚教的那些你都没办法理解，说明现在还不到学习那些内容的时候。”

　　阿拉喀涅失落地低下头，不敢相信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笨笨的。

　　但是那也不能怪我啊！什么像雨和风一样在身体里流动，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谁会知道！

　　正当她用小脑袋不停纠结的时候，一道灵光突然闪过，原本艰涩的思路也一下子变得畅通起来。

　　在她理解的一瞬间，眼中的世界突然换了个模样。

　　之前那股“轻快”的感觉变得更加鲜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中循环往复，将原本独立于外界的自己彻底地融入了这个世界。

　　“嘶！”
　　我好像懂了！

　　阿拉喀涅高兴地大叫一声，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在她抬头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失重感突然出现。来不及做出任何挣扎，她就被脚下的黑暗彻底吞噬。

　　当然，这只是阿拉喀涅自己的感受。现实世界里，她在兴奋地大叫一声之后便突然软倒在地，毫无征兆地睡死过去。

　　厄涅洛斯第一时间上前，把失去意识的幼蛛给捞了起来。然而下一秒，她却突然僵在原地，淡蓝色的血液从身体各个关节缝隙缓缓涌出，很快，身下就聚集了一洼血泊。

　　如果只是封印破碎的反噬，并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真正危险的，是那来自虚空、夹杂着恶意的视线。

　　生命树被眼前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连忙释放治愈魔法，庞大的生命力像不要钱一般迅速充盈了整个房间。

　　万幸的是，小家伙只是睡着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受伤的厄涅洛斯也只是轻微失血，实际情况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严重。

　　然而，还没等它松上一口气，新的问题接踵而来。

　　阿拉喀涅躺在那里沉沉地睡着，身上却突然散发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息。紧接着，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颤栗感扫遍全身，就像是被什么危险的存在注视着一般。

　　生命树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升起结界，将整个洞穴保护在内，勉强阻止了气息的泄露。

　　然而，对于那些实力强大的存在来说，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波动，都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

　　远在森林另一侧的曼蒂丝缓缓地抬起头，翠绿色的复眼中划过一丝凝重。

　　“错觉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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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生命树也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小家伙感知到魔力后，无形中加深了与【毁灭】之间的联系，这才让那个恶劣的神明循着痕迹找来，直接将她的意识给带走了。

　　“额啊啊！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变聪明啊！”

　　明明之前怎么说都听不懂，偏偏在这时候突然之间就顿悟了，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受到【毁灭】的影响，空气中的魔力疯狂躁动，如果没有生命树的结界，恐怕世界上的各大势力早已有所察觉。

　　其他的家伙倒还好说，就担心古虫族那群疯子野心不死，聚到这里来找小家伙的麻烦，那绝对不是厄涅洛斯和生命树想要看到的。

　　上一秒还在高兴的阿拉喀涅现在有点懵。她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景象，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个恐怖的梦境。

　　“嘶？”
　　怎么回事？妈妈！

　　她疯狂地搓着螯肢，不管不顾地大叫一通，结果，妈妈没有喊来，倒是喊来了那个八只眼睛的大怪物。

　　八轮银白色的“月亮”从黑暗中浮现，然后缓缓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被吓了一跳的阿拉喀涅瞬间炸毛，色厉内荏地挥舞着自己的螯牙。

　　“嘶——”
　　怎、怎么又是你！不准过来！

　　她自以为已经撑足了气场，却不知道自己那小小的身躯在对方眼里到底有多么渺小。

　　怪物，又或者应该称为【毁灭】，并没有对她那些冒犯的举动表现出丝毫不悦。

　　要是换成别的什么分身，恐怕早已被打到连齑粉都不剩，然而阿拉喀涅叫也叫过，骂也骂了，却仍是完好无损地站在那。

　　两次接触下来，这位被厄涅洛斯和生命树恶评连连的神明，却对眼前的幼蛛展露出了超乎寻常的宽容。

　　遗憾的是，这些个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特殊待遇，并没能拯救小蜘蛛那已经被吓成一团浆糊的脑子。

　　撒泼，也是要耗费体力和脑力的，阿拉喀涅又嚎又叫了好一会儿，搓到螯肢都累了，然而对方始终都没有什么动作，好像只是在认真地看热闹。

　　这样长久的沉默比起直接了当的威胁更加给人以压力，小蜘蛛受够了这样的精神折磨，招呼也不打一声，转头就开始逃跑。

　　她记得上一次自己就是这么跑掉的，然而却忽略了自己能否逃脱，主要是取决于对方的意志。

　　在徒劳地狂奔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阿拉喀涅停下来往地上一趴，然后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累了，跑不动了。

　　“嘶——”
　　讨厌。

　　阿拉喀涅不喜欢这个黑黢黢的地方，也不喜欢那个总是吓唬她的大怪物。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始终沉默的神明不再打算继续为难这个不禁逗的小家伙，祂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重新隐于黑暗，在临走之前，还不忘把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家伙给送回去。

　　就这样，阿拉喀涅当初是怎么被带走的，现在就怎么被送了回去。

　　没有人知道高深莫测的神明突然整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怎么说，只要小家伙没事就好。

　　阿拉喀涅在梦中睡了一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面前浑身是血的母亲，登时被吓得呆在原地。

　　“嘶——”
　　妈妈？

　　看着浑身都散发着惊恐的幼蛛，厄涅洛斯伸出螯肢，安慰似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别怕，我没事。”

　　帮着厄涅洛斯重新加固了封印之后，生命树才撤去结界，惊魂未定地看着似乎什么事都没有的小家伙。

　　“你、你！”

　　它“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无数问题涌到嘴边，最后却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次真的很危险，如果不是【毁灭】主动离开，没有谁能阻止那个家伙“神降”在这个世界上。作为降临现场的见证者，到时候别说是小家伙，就算是自己和厄涅洛斯，恐怕也难逃一死。

　　“总之，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再接触魔法了！否则就像厄涅洛斯这样，所有人都要倒大霉。”

　　生命树说得很严肃，这是它第一次这样用近乎警告的语气跟小家伙说话。

　　阿拉克涅看着受伤的母亲，也意识到事情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错，十分难过地蹭了蹭她的螯肢。

　　“嘶——”
　　对不起妈妈，我以后都会听话的。

　　难得看到小家伙这么乖巧，厄涅洛斯没有责怪什么。毕竟，作为【毁灭】的分身而诞生于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她们自己的意愿。经历过相似的事件，也能够理解阿拉喀涅的感受。

　　“【毁灭】的事就先暂时一放，”生命树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有些尴尬地打断了她们，“不过，厄涅洛斯，门口的那位‘客人’真的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我感觉她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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