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沦陷》妙妙脆鲨

4、第四章

　　路昭冉的动作很轻，她打开门往外走时，岑浔才反应过来，她要离开。

　　岑浔不解，未经思考便已经站起来，将桌面上的唯一一本书塞进背包里，大步流星地走出阅览室。
　　可惜晚了一步，路昭冉乘坐的电梯刚好关闭。
　　图书馆的电梯是出了名的老古董，运行起来慢得很，等它不如爬楼梯。

　　岑浔从六楼下到一楼时，正好看见路昭冉走出大门的背影。
　　他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决定还是给她发个消息。

　　正好此时路昭冉也打开微信回复了他的上个问题。
　　【温柔大铁锤】：不是，我是在图书馆见到他的。

　　岑浔当场呆愣在原地，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从心底爬出。
　　这该不会、说的、就是、他吧？

　　可是他自己完全拿不准主意。
　　王霄刚和篮球队队员们一起坐上车，准备去火锅店聚餐。
　　就收到岑浔发来的信息：有事，速回。

　　正想当没看见，岑浔又发一条：请你吃牛排。
　　于是王霄积极叛变，立即下了车往回走。

　　直到在学校旁边的大排档店坐下来，眼睁睁看着岑浔点了一份牛排煲之后，王霄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王霄满眼怨气：“你不是说请我吃牛排吗。”
　　岑浔：“这不就是牛排吗？”
　　王霄：“我以为是很贵的，前面有一束暖光打在面前的那种很有氛围感的高级牛排。”
　　岑浔被他说得打了一个寒颤：“带你吃那种餐厅也太恶心了，这也不便宜，别歧视国产牛排。”

　　王霄：“说吧，出什么大事了。”
　　岑浔把聊天记录调出来给他看。

　　王霄仔仔细细将路昭冉描述的那几句看了几遍，还要翻别的聊天记录岑浔就把手机抽走了。

　　看着岑浔隐约有些期待的表情，王霄爆发出笑声。
　　“你不会觉得，她说的是你吧？哈哈哈哈。”
　　“你难道认为长得帅、成绩好、会打篮球的院草全中国就你一个？那我也符合啊。”

　　岑浔的眼神已经冰得可以冻死人，他咬着牙，一个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你看清楚，她说了是在图书馆里认识的。”

　　王霄不以为然：“那怎么了，我也去图书馆呢，去两次也是去。”
　　说到这里，王霄一个激灵，抛出关键疑问：“这个女生是谁？”

　　“不是你给我介绍的吗？你问我？”
　　王霄十分惊诧，递到嘴边的肉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你还在和她聊？”

　　岑浔有些不解：“有什么不行的吗？”
　　王霄心凉了一截，他看了看面前热气腾腾的一锅牛排煲，想了想还是先忍痛搁置。
　　他怕解释不清楚，这顿饭吃了不心安，会塞牙。
　　眼睛一闭心一横，他快速地坦白：“她不是我给你介绍的女生而是我在网上找的虚拟女友我骗了你对不起岑老大是我的错。”

　　岑浔端起水喝了一口，好一会才消化这个信息。
　　“你是说，她是你拍的虚拟女友？”
　　岑浔指了指手机，又指指自己：“也就是说，她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女生。”

　　王霄后悔莫及，他以为最多当天晚上岑浔就会发现这是整蛊。
　　根据网上的那些视频，大概一个小时聊天就会结束的，没想到岑浔能和对方聊这么久。

　　王霄甚至还一直在等岑浔来找自己算账，只是自己心大，居然没意识到岑浔今天就要去图书馆，很有可能会撞上他以为的那个女生。

　　王霄懊悔地说：“我是乱说的，没想到真的有这个人。”
　　又急切地询问：“你今天去图书馆，见到那个女生了吗？说什么了？”

　　岑浔冷觑他：“没有，没来得及。”

　　王霄松了一口气，拍拍岑浔的肩：“哥们，千万别陷进去了。”
　　“她只是网上找的虚拟女友而已。”

　　岑浔不置可否，抖落他的胳膊，站起身来：“账我已经结过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难过与愤怒的情绪交织在心里，让岑浔感觉胸口堵的发慌，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骑上单车疾驰在南大校道上，到了坠星湖旁又绕湖骑了两圈。

　　耳旁呼啸的风吹得头发飞扬，他的黑色卫衣后摆也鼓了起来。
　　白天篮球队的训练强度不低，岑浔将剩余的一点力气也发泄完。
　　精疲力尽的感觉让他平静了不少。

　　岑浔一直以为温柔大铁锤是现实中见过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个虚拟女友。
　　所以她的那些撩、那些暧昧的话语，只不过是工作内容罢了。

　　岑浔坐在湖边，撑起一条腿，拿出手机翻出聊天框。

　　接着之前的话题给她发消息：那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路昭冉晚上实在看不进书，买了几瓶气泡酒，独坐在坠星湖的长椅上小口小口地喝。

　　手机收到消息，她一下一下地敲击屏幕打字：他有女朋友了。

　　【X】：还难过吗？
　　【温柔大铁锤】：有点。
　　【X】：那要不要语音聊聊天？

　　路昭冉是从来不接陌生人电话的，但对象是虚拟男友。
　　且现在的她有些微醺，大概就算接到骚扰电话都会想向对方哭诉一番。

　　【温柔大铁锤】：可以。
　　说罢X的语音就打了过来。
　　路昭冉按下接听，手机两端却都莫名保持了沉默。

　　她打破沉寂：“你，在干嘛~~”
　　语调有些奇怪的起伏与拖拽。

　　岑浔：“你，在喝酒？”
　　路昭冉：“你猜~~”

　　岑浔：“猜对了有奖？”
　　路昭冉脑袋一片空白：“没有。”
　　岑浔：“别喝了，我奖励你。”

　　路昭冉：“什么？”
　　说罢打了一个酒嗝，她连忙捂住嘴。

　　岑浔轻笑一声，像风拂过玻璃风铃，“抬头，有好风景。”

　　路昭冉闻言抬头，只能看见头顶树木的繁枝茂叶。
　　“我，我看不见。”

　　岑浔疑惑：“你在室内？”
　　路昭冉：“不是，我头顶有大树。”

　　对醉鬼有些无语，岑浔只能提醒：“你走出树下看看？”

　　闻言，路昭冉晃荡两步，走出树下。

　　再扬起头颅，忽地看见满天星星一颗颗闪烁起来，倒映在深色的湖面，仿佛星星坠落湖中，有种静谧的美。

　　看来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路昭冉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谢谢你，星空很美。”

　　岑浔仰起下颌，望着天空，眼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星星不会奔你而来，不用为此难过。”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本身就是月亮。”

　　或许你本身就是月亮。
　　X这句话可能是当甜言蜜语来说的，路昭冉却觉得带给她的力量已然超越了甜言蜜语。

　　他温柔又清冽的声音从贴着耳朵传来，她的脸颊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热。
　　与此同时，心中的酸涩感也被晚秋的风吹散了，她清醒了些。

　　X紧接着又说：“就像，我不也是个院草，没了他还有我，你不亏。”
　　语气变得恣意张扬又有些欠揍。

　　“你怎么不说你是校草，比他还厉害。”
　　“那我可谦虚，虽然当个校草我也绰绰有余，但学校里没评过，这称号我就不自封了”

　　还真挺大言不惭。
　　“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你们这两颗院草，还有一大片青青草原，放心吧，饿不死。”

　　“那就好。”
　　岑浔噙着笑意。

　　过了一会，路昭冉还是郑重地道：“谢谢你，X。”

　　岑浔有片刻的愣神，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他。
　　“不用谢，只是小事。”

　　突然想到什么，岑浔眸光微亮：“今年伍佰在南市会办一场跨年演唱会，要不...”
　　话音未落，路昭冉不假思索地拒绝：“不用了。”
　　话脱口后才意识到自己拒绝的有些不留情面了，又找补：“我不在南市，过去不方便。”

　　岑浔嘴角漾出浅笑：“我是说，要不我去了之后拍视频给你看，真不用？”
　　路昭冉有些尴尬：“好的。”

　　岑浔：“注意安全，少喝酒。”
　　路昭冉：“没事的，这酒才5度，已经醒了。”
　　岑浔：“行。”

　　路昭冉回到坐回长椅，脑海中却依然萦绕着X的声音。

　　她只敢喝一点度数低的酒，被风一吹就醒了，想借酒消愁都没那个胆量。

　　回寝室的路上路昭冉回想起与X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X的态度已然不同了。

　　之前以为X很高冷，但他其实为人幽默风趣，说话有分寸，不会轻易冒犯到她，而且他们线下互不相识，路昭冉也无需考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一个合适的聊天搭子。

　　路昭冉有些动摇了，她打开某宝给虚拟恋人链接的客服发消息：
　　你好，我拍的虚拟恋人是怎样续费的？

　　抬头一看，发现有人骑着单车从她身边疾行而过。
　　似乎是岑浔，路昭冉摇摇头，让自己别再想他，否则都要出现幻觉了。

　　继续看向手机，这家店的客服却迟迟没有回复，让她觉得有些不专业。

　　回到寝室，路昭冉将包挂在衣柜门，散漫地坐在椅子上又打开手机时，才收到客服的消息。

　　客服：您的虚拟男友有向您提出续费的要求吗？
　　路昭冉：没有，但是聊天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我想续一些时间。
　　客服：亲亲，咱们这个链接是不限时的，您的虚拟男友没有提出续费的要求就不需要噢~
　　路昭冉：噢噢，这样啊。
　　客服：祝聊天愉快~亲吻.gif

　　居然是不限时的，路昭冉有种中了彩票的欣喜感。

　　“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邹栩乐上完卫生间，甩甩手从她身后路过，一眼瞥见标题上的“虚拟男友”四个大字。
　　“昭啊，你还真去拍了个虚拟男友啊。”

　　路昭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想起寝室里还有另外一个室友在看书，连忙捂住邹栩乐的嘴。

　　但是已经晚了，何可露耳尖地捕捉到关键词，立马凑了过来。
　　这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又吸引了躺在床上的周媛巧，她一掀床帘，兴奋地问：“什么什么？”

　　路昭冉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酒完全醒了。
　　于是被迫面对三堂会审的严刑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