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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时至入夜,突如其来一场倾盆暴雨,花枝摇落顺水飘零,随后是一夜淅沥不停的小雨,吵得庄相善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亮就起了。

      上过薄妆,庄相善推窗望去,雨落无声,但依旧如天蚕丝一般延伸到了天边也没有断绝,她看见院里那些向来繁茂的花丛草树都被雨打风吹落了,心里难免有些可惜。

      昨夜与班绍争吵的场景亦在此时浮上心头,庄相善禁不住倚在窗前出了神。

      过了没一会儿,一袭玉色衣衫映入眼帘。

      裴必徽精神抖擞地走进院中,他没有撑伞,刚刚抬起手要打招呼的时候,房内的庄相善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窗户。

      她刚走回书案前还没坐下,卧房门便被推开了,庄相善头也不抬地赶人道:“登徒子,这可是闺房,还不赶紧出去?”

      裴必徽大大咧咧地走到她面前,随手拿起一支毫笔把玩着,戏谑道:“以前又不是没进来过,没见你像今天这般矫情。”

      庄相善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见了你,心里尤为不舒坦。”

      裴必徽顿了一息,低头问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我哪里得罪你了?”

      庄相善面颊通红,也不好意思直说,索性恶狠狠地瞪了瞪人道:“你在殿下面前胡说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裴必徽看着面颊通红的庄相善,依旧是一脸迷茫:“我不过是把你想说却又不能直说的话告诉殿下罢了,这何错之有啊?”

      庄相善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直到现在你依旧会错了意,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了。”

      裴必徽转了转眼睛,问道:“我会错了意?莫非你不希望早日跟殿下把话说清楚?”

      “你!”庄相善连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撑着脑袋,无限怅惘地说道:“总之,倘若我离京的盘算因你受阻,你就是天字头一号罪人。”

      裴必徽琢磨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其中因果关系,干脆挠挠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那现在我就请你吃朝食吧,就当赔罪了。”

      庄相善提起笔,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不去不去,我得温习功课准备结业考试,你也别老是在外面闲逛了,回去抓紧看书吧。”

      裴必徽一手抵在桌案上,另一手去抢过她手里的笔,满面春风地笑着看她:“差这一顿早饭的时间吗?先吃饱了再说。”

      说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两支笔扔在桌案上,拽起庄相善就向门外走去,一边回想着从前,一边兴冲冲地说道:“离京一年,也不知之前常去的那家朝食店还在不在开。”

      临近夏末的雨落在身上凉丝丝的,两人来到一家早餐店前,看见门口站着的店家的时候,兴奋了一路的裴必徽脸上或多或少有些失落,向庄相善低声嘀咕道:“换人了。”

      庄相善没什么心情,便敷衍道:“朝食而已,味道都差不到哪儿去。”

      店老板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又殷勤地招呼他们入座,两人各自要了一碗鳝面,又要了几样豆腐和几碟开胃咸菜,他便麻利地转身去准备了。

      裴必徽安箸的时候,庄相善托着下巴问他:“裴六,结业考试过后,你要做什么?”

      裴必徽没停手上的动作,不假思索地答道:“兴许是再去军营历练几年吧,你呢?”

      庄相善喝了口热茶,慢吞吞地说:“结业考试后不久我就要及笄了,生辰宴一过,我就要去闯荡江湖,过快意恩仇的日子了。”

      裴必徽张了张嘴巴,似乎还是想劝劝她,但被已经洞悉他心思的庄相善斜了一眼后就把话咽下了。

      又思忖片刻,裴必徽开口道:“庄九,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去试试也无妨,再不济回来就是了,也没有人会笑话你。”

      庄相善对他竟然会支持自己感到十分意外,也动容不已,默了一息方道:“裴六,难得听你说一回人话。”

      裴必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这话可不能传到殿下耳朵里,他不会罚你,却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撒气。”

      庄相善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意味在其中。

      闻着温热的食物香味坐了一会,庄相善肚里的馋虫早就被勾出来了,不经意地一回头,正好看见旁边那桌比自己迟来的客人竟已经吃起来了。

      她蹙眉扬声叫道:“店家,店家。”

      裴必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立刻就反应过来庄相善为何突然发作了,也跟着高声喊了起来:“店家呢?店家何在?”

      “来了来了。”店老板急吼吼地端着托盘走过来,一边将咸菜放到桌上,一边陪着笑脸道:“二位贵客久等了,这会正是忙时,请您二位多担待。”

      庄相善一看等了这么久端上来的还只是咸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先指了指桌子,又指了指旁边那桌客人。

      “店家,为何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你却给他们先做?”

      店老板连忙站到她手指着的方向,遮住被她指着的那桌客人的视线才开口:“女郎别急,我现在立马去做您二位的,至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庄相善这下才真恼了,一字一顿地问:“我是说,为什么先给后来的人做?”

      不等店家再回答,旁边的人已经重重一摔筷箸站了起来。

      “你们先来又怎样?爷想吃,你就得给我乖乖等着,等不了就滚到别处去,这就是爷的规矩。”

      店老板冲庄相善露出个抱歉的笑容,立马走到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面前弯下腰赔罪:“五爷,这二位是今天头一回来的新食客,不懂您的规矩,您别见怪,这一大清早的,别动气别动气。”

      听完这几句话,庄相善已将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和同样一脸愠怒的裴必徽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就想上前和这个被称为五爷的男人好好说道说道。

      店老板赶紧折身过来拦住他们去路,压低了声音说道:“二位贵客别动怒,我额外送您一道虾圆尝尝鲜,您坐着、坐着。”

      庄相善实在不忍心看店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叹了口气想劝裴必徽息事宁人的时候,他已经冲到那男人的桌案前去了。

      “吃饭上菜就得有个先来后到,你来迟就要多等,这还用别人来教吗?还满口胡诌什么自己的规矩,五爷?我呸!”

      男人显然是没料到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他难堪,指着裴必徽的鼻子就骂:“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在五爷的地界上教训我?我看你是嫌自己命长!”

      他用尽全力挥出一拳,却被裴必徽毫不费力地挡了下来,反手一折,他便已经吃痛得弯下了腰。

      男人招呼一声,身后坐着的六七个青壮年男子便都站了起来,裴必徽毫无惧色地冷笑一声,单手将桌案立起砸了出去。

      其余众人想也不想便朝裴必徽扑了过去。

      庄相善默叹一声,拍了拍店老板的肩膀,轻声提醒道:“往后躲躲。”

      而后从旁抄起一条椅凳走上前去。

      市井泼皮的三脚猫功夫在他们手上过不了几招便败下阵来,转眼间地上便躺满了痛苦嚎叫的人,扶腰捂肚子的都有,为首叫嚣的男人自然是被打得最惨,泪水血水流得满脸都是,这会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庄相善毫发无伤,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脏东西,和裴必徽相视一笑。

      “像你们这种欺行霸市的恶人,我见一次收拾一次,收拾到长记性为止,还不快滚!”

      这群乌合之众哪里敢再回嘴,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

      庄相善在柜台后找到了藏得严严实实的店老板,和颜悦色地说道:“店家,人都走了,你出来算算账吧,砸坏了多少东西,我们一文不少的赔你。”

      店家连看也不敢看她,只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

      砸店这样的事情兴许对店家是头一遭,但于庄相善而言已经不陌生了,她自然知道其中关窍,很自然地带着店老板从柜台后走出来,扭头说道:“裴六,先拿钱。”

      裴必徽一脸为难地走过来扯了扯她衣袖,耳语道:“庄九,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庄相善瞪大眼睛转过身,裴必徽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早上出来得急,也没想这么多,身上只带着够吃朝食的钱。”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庄相善窘迫地问道:“那怎么办?我身上也没钱。”

      就站在不远处的店老板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看出这两人掏不出钱,店内的空气顿时就陷入了尴尬的胶着中。

      他讪讪地笑着说道:“罢了罢了,你们走吧,我估计我这店也不用再重新添置桌椅了。”

      庄相善果断地高声拒绝道:“店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钱我们会赔的,我们也有办法让这人再也不敢来找你麻烦。”

      店家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们,狐疑地点点头,便去找扫帚来收拾残局了。

      庄相善用手肘捅了捅裴必徽,叹口气问道:“怎么办?去裴府吧。”

      裴必徽撇了撇嘴道:“还是去庄府的好,要是叫我阿爹知道我甫一回京就给他惹麻烦,不定要怎么收拾我呢。”

      庄相善满面愁容地叹了一息:“自从你离京后,我也没有再给家里惹什么事,你说说这回该不该算在你头上?”

      她偷偷瞥了裴必徽一眼,低声嘀咕道:再说了,那桌案也是你先掀飞的。”

      裴必徽有些急眼了,推了推她胳膊埋怨道:“这会你想起算账了,就算我不掀那桌案,它也逃不出你的手心。”

      庄相善气鼓鼓地撅起嘴说道:“那你怎么不多带点钱在身上的?现在倒好,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裴必徽简直要气疯了:“我好心请你吃朝食,出事了就全推到我头上?”

      “那也是你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在先!”

      见二人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店家不得不放下扫帚过来拉架:“别吵了别吵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不计较了。”

      “看来只能老办法了。”裴必徽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店家,你去东宫请人来解决吧。”

      庄相善恨恨地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出声阻拦。

      店家猛地咽了口口水,搓着手拒绝道:“不用这么麻烦了。”

      裴必徽神色淡定地说道:“你去了就请门前侍卫替你通传一声,就说裴郎君和庄女郎在朝食店等着,务必要报予王都管知。”

      店家苦苦推辞,拗不过裴必徽执意如此,只得出了门按他的话去东宫寻人。

      庄相善脚下乏力,跌坐在椅凳上,生无可恋地闭上了双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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