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唯一疗愈师》斑斓椰子冻

31、第31章

　　进入使用状态后，疗愈所的小房间便可以依照贾思澈的需求，做一些简单的空间投影，并配上塞缪尔的歌声。

　　贾思澈详细询问了梅斯少将的症状以及兽类部分基因，初步判断对方一直以来累计的焦虑在近期产生了外放的情况，兽形态应该接近于鹿，便开始了正式的治疗。

　　第一个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场景，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贾思澈领着身旁的男性兽人在灌木丛间悠闲地漫步，随口与他说起无关紧要的话题，以便让对方放松下来，可以更好地融入其中。

　　以往贾思澈进行的大部分治疗，兽人们在这一步开始就会直接变成兽型态，但或许因为来自第四集团军的关系，梅斯的精神比起那些客人更加坚韧，不会被轻易影响。

　　所以贾思澈花了更多的时间增加对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程度，比如和梅斯一起蹲下身，仔细观察灌木们的生长情况，感受它们的气味，甚至尝一尝叶片的味道。

　　接着，贾思澈建议他躺下来睡一觉。

　　睡眠可以让活跃的思维趋缓，是更好调动本能的办法。

　　梅斯没有拒绝这个奇怪的提议，从善如流地就地躺下，阖上了眼睛。

　　对于第四集团军成员来说，睡觉也是一种“作战”，他们得在需要的时候快速进入深度睡眠，无论持续时间长短，醒来后就立即恢复到高度紧张的状态。

　　不过这次稍微有些不一样，梅斯在贾思澈的呼唤声中醒来，却没有能立即坐起身。

　　究其原因，是他似乎变成了一只侧躺着的小鹿。

　　尝试了几次后，梅斯总算适应了这个形态，慢慢地站起来，得到了来自少年一个赞许般的摸摸头。

　　贾思澈再次摘下了身旁灌木丛中的叶片，送到梅斯的嘴边，像是希望他能再尝一次它的味道。

　　比起原先的酸涩口感，作为小鹿的梅斯无师自通地发掘了叶片中蕴藏的美味，仿佛他一直以来就是以此为食。

　　满意地看着小鹿的神态，贾思澈指了指前方，说：“到那边去看看吧。”

　　于是那只金色的小鹿，开始在这个虚拟场景里奔跑起来，他经过了零散的树木以及溪流，看见了成片的小白花和石头上的苔藓，最终停在了山崖边。

　　这里是虚拟场景的边界，也是现实中小房间的边界。

　　小鹿倒是没有考虑什么边界的事，他只是感受到了山崖的危险，便折返了回去。

　　返程途中，他还在溪流边踩了一会儿水，才慢悠悠地回到了贾思澈的身边。

　　人鱼的歌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止，周围的景色也在渐渐消散，贾思澈朝小鹿伸出手，然后抓住了梅斯的手臂。

　　“你感觉怎么样，梅斯少将？”贾思澈轻声问。

　　梅斯闭了闭眼，很快又再次睁开，明显感觉到因为长期在一线作战已经趋于疲惫的精神状态有了些许的好转，便说道：“我很好。”

　　如同他来之前了解的那样，这个人人基因的孩子的确在疗愈方面做得不错。

　　采用的治疗手段也的确有问题。

　　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梅斯看向对面坐回自己位置上的贾思澈，问出了准备好的问题：“安平有和你聊过你的治疗方式吗？澈澈。”

　　贾思澈回想了一下，那位母亲并没有对这方面提出过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就是单纯将自己在心理学方面的经验和技巧传授了一些给他。

　　于是贾思澈摇了摇头。

　　“应该庆幸在这里接受过治疗的兽人并不多，他们也没有接触过关于心理治疗更深层次的消息。”梅斯说。

　　那双原本温柔似水的蓝色眼睛突然掩去了所有情绪，变成两块冷漠的冰，像锁定猎物般注视着眼前的小兽人。

　　贾思澈费了点力气，才克制住用红色标粗大字提示自己立即逃跑的身体本能，硬着头皮说：“我的治疗方式怎么了吗？”

　　“两年前，在与虫族的一次日常交战中，我们的一艘小型星舰中潜入了一伙非法星际组织。”梅斯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非法星际组织作为星际游民数量不算多，可大多数不太好对付，他们有着不同的目的，不同的行为模式和不同的组织架构，很难快速辨别并妥善应对。

　　那次交战中，一开始第四集团军的兽人们以为他们是想趁火打劫的星盗，便在把他们制服后就集体关押起来，打算交战结束后带回主星审判。

　　没想到一天夜里，这伙兽人在内应的帮助下，将一种非法研究获得的精神类催化药物放进了星舰的休息舱。

　　受到影响的第四集团军兽人们出现了无差别攻击、部分身体兽化和智力下降等等不同的情况，唯一统一的是暂称为“幻想症”的一种精神受损表现。

　　有幻想症的兽人们会认为自己是一只纯粹的野兽，且面临生死存亡的危险，如果不被及时控制住，很快就会演化成集体的暴动。

　　就算后期经过治疗，也很难完全抹消那种药物的效果。

　　所以当时被袭击的那艘星舰上的兽人们大部分都被迫转职，只能到后方去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之后那个非法星际组织，又趁着其他几个集团军兵力薄弱的时候陆续进行了小规模袭击，并于一年前完全消失了踪迹。

　　就像……他们只是在利用军部的兽人们做实验。

　　因为组织成员总会在被捕前自毁，军部关于他们的情报并不多，目前暂时将他们命名为“致幻者”，放进了一级通缉名单中。

　　贾思澈听着这个不算长的故事，敏锐地从梅斯的描述中找到了接受自己治疗的兽人，与患上幻想症的兽人在感受方面相似的地方。

　　最明显的是不受控制的兽化，然后是被暗示的危险。

　　就算贾思澈的本意不过是用悬崖等景象，避免客人们撞到小房间的模拟墙。

　　意识到了这点后，贾思澈才渐渐感到后怕，如果之前有知晓这件事的兽人恰好也接受了治疗，恐怕这会他已经在军部的审讯室了。

　　至于梅斯，既然这位少将愿意亲身体验治疗，并选择向贾思澈说起这个组织，至少现在贾思澈还不至于被他认为是致幻者送到兽人星的卧底之类的。

　　“那我，我需要做些什么吗？”贾思澈干巴巴地问。

　　如果梅斯打算刨根问底，贾思澈没自信能够在这样一位少将面前说谎，但要如实交代，恐怕会牵扯出蓝星，至少是“点燃”飞船的一些信息。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暴露危机。

　　“停止所有对外的治疗，将你的能力为第四集团军所用。”梅斯说。

　　在知道扬和安平的孩子也参加了征兵选拔后，梅斯一直都在关注贾思澈在赛场上的表现。

　　从一个战士的角度来说，这个人人基因的孩子远远不够成熟，但有着不错的潜力。

　　只是能将生命献给战场的优秀兽人已经太多太多，而同样关键的另一个“战场”，却或许只有贾思澈能够带来破局的希望。

　　梅斯相信好友的孩子在征兵选拔中表现出来的智慧、勇气和实力，能够帮助他在那个“战场”中活下来，也能够实现他口中的“目标”。

　　所以在没有征得叶言的同意之前，梅斯就来到了贾思澈的面前。

　　作为“扬的朋友”，而不是“第四集团军的大脑”。

　　“这倒是……可以。”本以为要绞尽脑汁应对盘问的贾思澈，乍一听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便答应了下来，说：“不过‘点燃’是我和一位人鱼朋友共同所有的，它应该还可以留下来，作为人鱼音乐馆使用。”

　　“这方面我们不会干涉。”梅斯说。

　　得到少将的承诺后，贾思澈稍稍安心，经过略微思索，他向对方抛出了他在这次对话的开始就有的疑问，这也许能解释苏白和拉斯是如何受到他的影响的。

　　“我的治疗，除了采用的方式以外，跟少将之前接触到的其他治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比起治疗，它更确切的称呼应该是……像这间小店一样，疗愈。”梅斯说：“你在治疗的时候遵循的是心理学的步骤，但实际起到效用的却是直接的精神安抚。”

　　“它们的区别是？”贾思澈仍有些困惑。

　　“很简单，前者需要操作，而后者不需要，当然，一些操作能为精神安抚锦上添花。”梅斯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这可能就是拉斯在贾思澈身边能够对精神状况有所缓解的原因。

　　而能够放大这种效果的操作，就比如贾思澈一直以来所采取的让兽人们遵循本能的方式等等。

　　想明白了这点，贾思澈笑了笑，说：“没想到少将对心理学这么了解。”

　　“不，这些大部分是安平的看法。”梅斯说：“体验过后，我也同意她的结论。”

　　安平？！

　　突然听见兽人母亲的名字，贾思澈不由得愣住了。

　　仔细想想，的确，作为一位资深的公共精神护理工作者，安平对自家人人基因孩子治疗方式的异常肯定是最早察觉的。

　　那她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在保持沉默？

　　看出贾思澈的疑问，梅斯缓和了语气，又恢复成初次见面时那个用棉花将锐利的剑刃包裹起来的长辈，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兽人，说：“或许她是希望你能在不受干涉的情况下，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样子。至于这背后可能引发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