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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安危 ...

  •   陆微言停在了裴沉身旁。

      裴沉却未按礼接过她手中的牵巾。

      喜婆见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不再磨蹭,宣起了三拜。

      高堂之上仅裴青烈一人,他为皇亲国戚,哪怕是这个场合,陆父亦无资格与其平起平坐。

      拜天地时,裴沉倒是肯纡尊降贵,配合着躬身跪下。

      孟清也一直躲在宾客席中,其间侍女来来往往,她并不显眼。

      忍不住探头去寻里间的状况,耳畔传来喜婆的高呼,“夫妻对拜。”

      只见陆微言与裴沉侧身正面相对。孟清也只能瞧见陆微言的背影,裴沉依旧面无波澜,可眸光中竟透着股死气。

      都说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裴沉的目光很不寻常,如同与人离别,已知是最后一面,不忍移开注视,想再看一眼,却怕对方瞧见,悲切而不舍。

      “送入洞房。”

      陆微言已起身,而裴沉却仍弓着脊背。

      未等喜婆提醒,裴沉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猛的抬头。

      不该沉溺。裴沉默念。

      陆微言被喜婆指引着向后院而去。裴沉则应留下来与客人寒暄应酬。

      可他却径直在裴青烈下方寻了个空位坐下,不管不顾,喝起了闷酒。

      席中宾客也不计较,人家是世子爷,任性些又何妨,自有皇室兜底。

      陆微言期待许久的大婚,经裴沉这么一搅和,已成闹剧,今日过后,还会成为这塞北城中最大的笑话。

      可这礼,到底是成了。裴沉事事不愿配合,却在拜天地之时,罕见的,比陆微言先行动作,比陆微言后结束跪拜,这其中,究竟存了几分真心,几分忏悔。

      旁人终是不知。只当是看了一场戏。

      孟清也为陆微言感到不平,裴青烈约莫是怕裴沉再生事端,竟直接叫了侍卫将他拖回房。

      孟清也一直躲着,就是怕裴沉瞧见,这下好了,可光明正大的盯着裴青烈与那巫师。

      她趁着裴沉被拖走的时间,端着方才从宴席中顺手摸来来的餐盘,混在续菜侍女队伍之中,悄然来到正厅。

      裴青烈身旁的黑衣人,难道就是那位许巫师?

      孟清也投以目光,隐约可见他脸上的金制面具光泽。

      还好,他还在正厅。

      不知沈如琢此刻如何了。

      怎么也未见乔时雨那家伙的身影。

      ……

      侍女小厮都聚在前厅凑热闹。只留了些侍卫按时巡逻。

      孟清也离府那几日,裴沉又派人送来了王府地图。

      自裴青烈回府,裴沉便不敢再轻易与这边联系,更不敢亲自约见,是以孟清也自称沈如琢的谎言,还未被拆穿。

      人前裴沉上演着闹剧,人后,沈如琢已悄然踱步至裴青烈的书房门外,幸运的是,一路都未遇见巡逻队伍。

      裴青烈似是对自己极为自信,书房外并无一人把守。

      沈如琢小心环顾四周,而后躬身,推门而入。

      ……

      不好。

      不知裴青烈与那巫师说了些什么,巫师听后,立即动身离开,消失在众人眼前。

      难道沈如琢被发现了?

      孟清也一时急上心头,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乔时雨的下落,没有,还是没有。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裴沉反悔,拿沈如琢的性命讨好裴青烈?

      一时间,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冒上孟清也的心头。

      冷汗涟涟。人声嘈杂中,各色目光,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不怀好意,又有多少人在暗自筹谋着什么?

      巫师的离去,竟已乱了孟清也引以为傲的冷静,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放心不下沈如琢。

      沈如琢在皇城内呼风唤雨,心有余力,不代表在塞北,在旁人的地盘上也能如此。就算有徐相无留下的暗卫保护,可他终究不过一介文臣,稍有机关暗器,便防不胜防。

      更何况这府中还有更为可怕的存在。

      许巫师。孟清也未与之交过手,可旁人评价,皆称此人多智近妖,武功高强,少见敌手。

      那巫师身材虽隐在黑袍之下,孟清也远远一瞧,也能感受到其魁梧身材,健硕体魄。

      而沈如琢……

      不管了。

      高堂之上,裴青烈似有了醉意,半眯着眼睛,斜靠在椅上,不知是否清醒。

      再看席中宾客,推杯换盏,饮酒作乐,没有人会在此刻注意到一个小侍女的行踪。

      孟清也悄悄离开。

      陆微言入被喜婆牵引着洞房的方向,亦是裴沉醉酒被侍卫拖下去的方向。

      她对王府建筑布局并不熟悉,如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期间虽好几次遇到巡逻侍卫,但她这一身侍女打扮,并未受到侍卫阻拦。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她发觉到自己似乎一直在兜圈子,来来回回,似曾相识的花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孟清也看花了眼,不知该怎么办。

      逗留太久,也会引起侍卫怀疑。

      “谁?”

      孟清也目光一转,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脚步虽轻,却留下了踪迹,她身为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不会放过。

      无人回应。倒是传来了风声。

      “我已经发现你了。”

      孟清也出声诈她。

      果然,脚步声逐渐加重,跟踪之人,现身了。

      “阿蕊?”熟悉的面孔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孟清也既惊喜又疑惑,下意识便将心中呢喃说出了口。

      “沈公子……”

      阿蕊不可置信的望向孟清也,她受了裴沉的吩咐,在后院中走动,行放风之事。

      她本没放在心上,她清楚得很,自己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什么放风,世子不过是瞧她可怜,不忍她自怨自艾罢了。

      主子的命令,总要花时间去做,也就没时间哀叹了。

      可她却在后院见到了那个本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得见之人。

      沈公子。

      庄周梦蝶,似梦似幻。那张脸,她似是认识,又似极为陌生,几日未见,她竟是一身女子装扮。

      是她认错人了吗?阿蕊悄悄跟在她身后,见她似是迷了路,正奇怪之时,却被她发现跟踪之事。

      阿蕊疑心,或许只是长得相像而已,想正面瞧一瞧她的面容,便不再躲藏,现身相见。

      可还未走近,面前女子一声阿蕊,她如坠冰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面容相似,声音相似,只能是同一个人。

      而对面之人显然未注意到她的失神,自顾自地拉起她的手,“阿蕊,你来得正好,你可以带我去裴王爷的书房吗?这也是世子的吩咐。”

      是吗?阿蕊双眼迷惑,似未从震惊中醒来。

      “怎……怎么了。”孟清也察觉到阿蕊的异常神色,难道真如她所想,裴沉反水了?

      那可怎么办?她已嘴快交代出了心中所想。

      “沈公子……”阿蕊又叫了她一声。

      “什……什么沈……”

      孟清也一时呆滞,她竟忘了这一茬,以往出现在阿蕊面前,都是以男装示人,这下,误会可就大了。

      孟清也面露祈求,连忙解释,“阿蕊,你听我说,我是骗了你,但我绝无害人之心,你相信我好吗?”

      阿蕊心中犹豫,无法接受。

      孟清也:“难不成裴世子真就出尔反尔,将一切都向裴青烈和盘托出?”

      阿蕊:“不是。”

      孟清也气急,“那你为何不愿替我带路?这也是裴世子的命令。求求你。带我去吧……”

      孟清也目光殷切,姿态极低,话中竟隐约带着哭腔,阿蕊心乱如麻,点了点头。

      裴世子的命令,她该遵命,不是吗?

      见阿蕊答应,孟清也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喜上心头,还好,遇到了阿蕊。

      ……

      书房。

      沈如琢按裴沉所说,来到书柜右侧,第二个方格内,赫然放着一个青花瓷瓶。

      转动此瓷瓶,书架翻转,显露暗室之门。

      机关摩擦间带来碰撞之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声响格外的大,沈如琢顾不得遮掩,侧身而过,又扭动瓷瓶将暗门复原。

      恍若无人经过。

      里面黑黝黝的,沈如琢吹燃火折,狭窄的甬道似无尽头。

      他继续向前,视野逐渐开阔,又是一道石门,却并未关闭。

      沈如琢按耐住心中疑惑,小心翼翼的向前几步,暗室的大致轮廓出现。

      与裴青烈书房的布置别无二致,少了自然的光亮,四周墙角都燃着火烛,堪堪使人视物。

      书架上,堆积着陈年的账簿,沈如琢仔细翻找着,一目十行,将其中与徐封,陆家来往的账本抽出藏在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本欲离开,乔时雨的身影却浮上心头。

      罢了,替他寻寻。

      沈如琢复又折返,试图找到当年裴青烈诬陷乔云阔通敌的罪证,但书架上光是账本就陈列了好几排,更别提信件什么的了。

      越是危及之时,沈如琢的心反而越静。

      他不紧不慢的搜寻,恍若此刻并非生死存亡。

      慌乱无用,冷静才能成事。

      可为之耽搁了半炷香,却始终无果,而盘算着时间,前厅约莫是客散主人归,他不好再逗留,手上证据已足够给裴青烈定罪,以小失大并非沈如琢所愿,他决定就此离开。

      沈如琢不知的是,因裴沉刻意装疯卖傻,扰乱婚宴,故耽误了吉时,此刻距离宴席结束,还有一大截时间。

      怪就怪在,裴沉未在事发前告知与他。

      火光再次照亮漆黑暗道,亦映照在沈如琢面容之上,他此刻目光,沉静得吓人。

      来时从容不迫,去时却步履如风,纵是沈如琢,也并非是无惧怕之心,只是有些更为重要之事,驱使着他,不得不去做。

      面上淡然,可到底人非草木,凡胎肉身而已,生死面前,心底哪能全无波澜。

      再次转动瓷瓶,他侧身而出,一气呵成。

      甫亦抬脚,阵风冷意直击沈如琢颈脖,剑锋锐利,直射出丝丝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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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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