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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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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休息区,陈燃猛拍一把桌子。
“什么?他凭什么啊,亏我还把他当朋友!”
周围的人侧目看他们,陈燃一激动就浑身发红,像一条怒气冲冲的红薯。
他无差别攻击,回头朝别人喊:“看什么看!”
江泉拉了他一把,陈燃这才坐下。
“还有你祝丞风,为什么现在才说,五年了五年,他说走就走?”陈燃继续。
“昨天刚定下,新鼓手的资质不错,对焦螟了解的……”
祝丞风抬眼看到头顶冒烟的陈燃,意识到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叹口气:“你先冷静会儿,赶他走赶了五年,现在这么生气?”
语气带着疲惫的调侃。
陈燃:“但是……你们都不觉得许凛这样太自私了吗?”
很自私,
祝丞风当然知道,乐队是整体,谁突然要撂挑子走人,剩下的都要花很久调整。
但他却无条件,没底线地支持着许凛的选择。
如果祝丞风做个公正不阿的队长,又该怎么样?罚违约金,骂一顿,最后在公司门口立个“许凛与狗不可入内”?
可事情的结果没有改变。
许凛兜里的钱全是祝丞风的,违约金也没意义。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可能……”陈燃搓了搓脸,拿开手,“可能他真的变了吧。”
“你不挽留一下吗?”陈燃又问。
祝丞风摇头。
那个拥抱不是挽留,单纯情绪上头。
陈燃望着地板郁闷地“操”了一声。
等到陈燃去卫生间的间隙,一言不发的江泉终于问:“从你们个人的角度我不发表意见,从焦螟的角度,我希望你能把许凛弄回来。”
弄回来。
意思是许凛留下打鼓就好,有什么私人情感让他们自己解决不要影响工作。
这才叫成熟的成年人。
祝丞风:“春季没什么活动,这几个月和新鼓手多磨合。”
江泉深深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是想骂人还是无奈。
——
深夜,街边灯火阑珊。
因为换人的事,祝丞风开会到深夜,被祝落灯狠狠叼了一顿,说他“乐队关系都处理不好,臭脾气再不改以后人都跑光了”。
这是祝丞风第一次收拾这么大的烂摊子,且不生气。
这还叫臭脾气,估计世界上没有脾气好的了。
祝丞风望着被车灯照亮的一截路面,转动方向盘,抬头,面前是许凛住过几个月的医院。
正要路过,车灯前蹿过一团黄色残影。
是那只狗。
漆黑的车身稍微停顿为它让行,继续匀速驶入路灯尽头。
十分钟后,又亮着车灯开回来,停在路边。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副驾残留的许凛气味,土豆在副驾门口摇尾巴,两只爪子在车门上刨。
很快把昂贵的车漆刨出痕迹。
祝丞风把车窗降下一条缝:“挠坏了,赔钱。”
“汪!”土豆开心地叫道。
“把你抓到救助站卖了。”
这只狗一脸清澈,天天横穿马路,就算不被车撞也要被人卖到狗肉馆。
土豆歪头疑惑。
“等着,不许动。”祝丞风说完给江泉播去电话,“有空吗?”
“有事吗?”江泉问。
“嗯,拿个宠物航空箱来二院门口,还有狗粮和绳子。”
听对方一直沉默,祝丞风补了句:“谢谢。”
江泉住的最近,很快,一道扛着箱子拎着狗粮的宏伟身影骑着共享单车出现在路口。
祝丞风:“我打算——”
他刚开口,江泉直接像塞货物一样把小狗塞进航空箱,递到车窗前。
祝丞风下意识往后一躲:“送到救助站。”
“你不打算养着脱脱敏吗?以后有人往舞台上扔只狗就能吓破音。”江泉说。
这是他过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没想到如此犀利。
祝丞风愣了愣,听出他平静语气下的责怪意味。
沉默片刻,他打开车门,硬着头皮接过航空箱:“不好意思,大晚上叫你出来。”
“你知道我想骂的不是这个。”江泉说。
有些事没法解释,比如许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许凛,所谓责任和情意不过是强加在那副皮囊上的。
四目相对,沉默许久。
凝固的气氛让祝丞风稍微忽略对狗的恐惧,太安静了,尤其江泉这个人不爱说话,两个人从前就没怎么聊过天。
几分钟过去,车里只剩土豆在航空箱里打滚。
祝丞风和江泉坐在马路边吹风。
“你以前,尤其高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江泉说,“谁敢惹你你揍谁,打不过也要打。”
“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怂了,和我当初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许凛加入乐队一样。”
“慢慢想吧。”祝丞风说。
高中时,班里充满了精英子女,他们即使不爱学习,也不插科打诨,做什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虚伪,人与人像蒙着壳子,混不熟。
江泉当时算是精英中的精英,板着张死人脸在图书馆一泡一整天,早早拿到国外的offer。
留学前期遇到祝丞风,人生轨迹大劈叉。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活得那么……五颜六色。
高三的毕业舞会,江泉管理餐品,祝丞风不小心把一推车香槟全洒了。
祝丞风举起双手:“同学,我赔,现在就运过来,别着急。”
“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后台?”江泉问。
“演出,唱歌。”
江泉叹气,摆摆手让他走:“仓库还有。”
“这就放我走了?”祝丞风眨眨眼。
江泉本就忙得心烦,一时没压住脾气多嘴道:“你想赔我不拦着。”
说罢转身打电话联系仓库去了,没想到晚上舞会结束时,江泉发现储物柜里多了张莫名其妙的票单,附加一张字迹奇丑的纸条。
-江泉同学,我上学期当过管理员,知道出错了你们要挨骂,这个赔给你,其实是我买错颜色了,不想要扔了也行
江泉皱起眉,仔细看了看票单。
什么什么琴行,什么吉他,挺贵。
江泉第二天把吉他取了回来,从零开始学,不知道怎么就精通了,也不知道怎么连学都不上了,旷课跟祝丞风出专辑玩。
好像祝丞风这个人身上有股勇往直前的魔力。
此时此刻,对于许凛,魔力失效了。
“真的不挽留?”江泉正色道。
祝丞风点头。
“不想还是不敢?”
祝丞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默认他知道。
“你自己说出来,你不敢。”江泉说,“好像没听你说过这两个字。”
祝丞风:“多大的人了,还搞激将法。”
“说。”
“我……”祝丞风望着路灯吸口气,“不敢。”
——
西城市中心,许凛看着满屋蒙着的塑料布的家具,疲惫地抻了抻腰。
“就这些了,您检查无误后在平台确认一下。”搬家工人道。
“好。”许凛说,“你们是不是要回去?”
“对的。”
“捎我一段呗,回去还有只狗。”
得到允许后,许凛坐在宽敞的卡车车厢里,缝隙外的灯火摇摇晃晃。
终于在凌晨赶到医院门口,许凛敲敲肉罐头。
“土豆!”
三秒,无狗应答。
以前每次都是像个火箭炮一样弹出来,但这一次许凛绕着医院边走边喊,三圈,依然找不到土豆的身影。
天边泛起鱼肚白,许凛最后一次回到大门口,叹着气停住脚步。
那么蠢,估计被抓到狗肉馆炖了。
“帅哥。”保安亭里有人喊,“找小狗啊?让你家属拿走了。”
“家属?”
“啊,就你住院那会儿天天来那个男的,我以为你哥呢。”保安说。
“……”
许凛这才反应过来,祝丞风一个怕狗的人居然能把土豆带回去。
为了报复他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