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之书》鸫晔

58、我们点燃舞会

　　“准备舞会吧。”
　　威廉公爵拄着拐杖。他站在古堡第一层的房间中，旁边厚重的黑窗帘把阳光隔绝在外。
　　“是，我知道了。”
　　西泽朝他的背影行了个礼，挂在门把手上的犬牙十字架摇晃。
　　“我与藏在地窖里的那位先生商量好了……”威廉公爵把银发扎起，把它们藏进头上的黑色大礼帽下，“至于约兹纳尔……让他自由行动就好。”
　　“好的。”西泽脸上依旧挂着温顺的微笑，腰上的银刺剑在灰暗的阳光下闪烁，“那凯恩先生怎么办？”
　　“不怎么办，但得看好他。”威廉公爵摇摇头。他披上深紫色的长袍，苍白的手指上握起旁边的黑伞，“他身上不稳定因素太多了。若放任他离开，威胁会更大。”
　　鸢尾花在花园中飘荡，鸟儿在鸣叫。阿斯特弥街上人来人往，舞台窜出几颗纸板一样树来，树下垫着几根湿润滑的触手。阳光照在凯恩的肩膀上，舞台上的人群围绕在他身边，然后在白色的街上挪动。街上每一个贵族都打扮精致，有说有笑，面包店香气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上午好，mr.红。”
　　熟悉的称呼忽然从瑞德的耳侧传来。
　　“咦？”
　　瑞德别过脸。他的身子刚动一下，那底下的触手就立马缠住他的腿。
　　“你怎么在这里？”瑞德艰难地侧着头，金眸撇着卡洛那张瘦长的猫脸。
　　“我现在是您的助手……准确来说是这一段的。”
　　“什么？”瑞德皱着眉头。他用余光扫这站在舞台上行走的凯恩，“可你不是早就退场了吗？”
　　“说来话长……”卡洛摇了摇黑色的猫耳朵，“总之，你把我认成一个客串就好。”
　　“好吧。我被整糊涂了。”瑞德扶了扶额头，“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
　　“类似于帮你破解一些难题吧？”卡洛眨眨眼睛，“唔，克洛莫里茨先生有没有给你谜题之类的？”
　　“迷题？”瑞德看了看手中的恶魔之书，他咂咂嘴，剧院后面的阳光闪烁，“梅尔特里是谁？”
　　凯恩坐在咖啡馆中。他手握报纸，缓慢地读着。
　　“离奇死亡案件……”凯恩喝着黑咖啡，垂在腰间的金发随着柔和的阳光摇晃，“这不是威廉公爵的女仆卡琳么？”
　　“x年x月x日，从山上古堡回来的卡琳小姐头部疑似中弹。她死在了自己的宿舍内，现场暂未发现任何凶手痕迹……目前还处于侦查阶段。”
　　凯恩喝了一口水。服务员将甜点蛋糕端上了凯恩的桌上，立在白奶油上面的樱桃红如剔透的玉石。
　　“唉。”凯恩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昨天还同她讲话呢……”
　　凯恩又忽然想起昨天在墓地看到的那一幕。
　　“不，不可能吧……”
　　桌上咖啡冒着热烟。凯恩摇了摇头，把阅读完的报纸放在一边，红色的眼睛凝视着窗外滚动的马车轮。
　　“为什么威廉公爵会有维多利亚的家徽……”
　　凯恩轻轻地念着，脑海里浮现威廉公爵那张俊美又忧郁的脸来。
　　“嘿！”后面的金发女贵族咬着蛋糕，“你对献祭巫术有兴趣吗？我们不如谈谈那个吧！”
　　“哦？”她前面的红发贵族小姐抿了一口咖啡，“你指的是塞尔西斯那边流行的献祭仪式吗？”
　　“不完全算吧。”金发女贵族继续说道，”我知道的献祭巫术比较罕见。他们侍奉恶魔或者神，每天需要给某位死去的魂灵献祭鲜血或者一些特殊的物品，而得到这些贡品亡灵就会庇护他们……唔，但是这些亡灵也有难以控制的一面，毕竟他们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很可能不乖乖听巫师们的话。”
　　“啊，那可真伤脑筋……”
　　她们相互交谈着，桌子上的樱桃滚落进桌布下，被一根紫色的触手勾走。
　　“咖啡喝完了，去图书馆在看会书吧。回去正好参加舞会，之后再写点稿子。”凯恩缓缓起身，“晚点再找猎犬先生讲故事。那个故事或许能成为我的写作素材……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个故事在哪里听过。”
　　躺在咖啡馆门下的猫儿打了个哈欠，蓝色的眼睛眺望着阿斯特弥小镇广阔的蓝空。
　　“我对自己、包括自己家庭一无所知.........”
　　凯恩望着阿斯特弥来来往往的人群，自言自语。
　　“第一场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克洛莫里茨的声音在舞台中央回档，宛如晚钟。一刹那，阿斯特弥小镇的云雾缭绕，舞台的光线被红色幕布遮住，露出几个老旧的聚光灯。
　　那座建在山脉上的古堡敞开大门，围墙上挂满了鲜红的丝绸。每一段丝绸的边关都纹着一个金色的犬牙十字架图案，而每个十字架的中间都嵌着一颗奇特的红石，红石则雕刻出一只猎犬形状，栩栩如生。
　　“奏乐吧。”
　　威廉公爵穿着一袭巴洛克风格的红的长袍。他抽着烟，银色的头发垂在耳边。
　　“是。”
　　旁边的西泽低头，转身下楼。
　　“仪式开始了。”
　　威廉公爵吐出烟雾，随后坐在古堡最高层的管风琴边。他红眸低垂，俯视着鸢尾花园中来来往往的人群，苍白的又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音栓。很快，太阳落下。他深吸一口气，指骨按下厚重的琴键，声势浩大的管风琴声响彻古堡。
　　“好吧，好吧。舞会开始了。”躺在古堡一层一号房间的约兹纳尔笑了笑。他从床上跳起，背上小提琴，红色的长发在初生的夜晚中飞舞。
　　瑞德看见，他的床边有一个骨堆。上面堆满了白皑皑的兽骨。
　　“我知道你在看。”约兹纳尔望向台下的瑞德，金眸燃烧，“接下来发生的事，请你记好——我们亲爱的大盗。”
　　他割破手指，鲜血涌出，淋在骨堆上。随着一阵刮过房间的黑风，他握着名为威士忌和伏特加双木仓，投身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