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大人一直在找我》萌小玉

9、睚眦

　　隗泽淮沉目，冰薄的唇角毫无弧度，他没出言，对于沈冬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十分复杂，不是简单的灭掉抹掉就能让她彻底消失。

　　“她现在是凡人，区区一介贱皮，只要去阎王那里拿生死簿，她今晚就得死。”寿兀无情冷漠地说着，这是最直接最快能让沈冬伶离开的办法，但他完全没有考虑到沈奚若的感受，今世沈冬伶作为沈奚若唯一的亲人，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如果沈冬伶突然死了，那沈奚若会怎么样？

　　“勿轻举妄动。”隗泽淮剑眉微蹙，颇为烦躁地“啧”了声，然后转身准备上车离开。

　　蓦地，一个迅捷的身影闪过，一把抓住车门，寿兀见有人偷袭，跟着瞬移拦在隗泽淮身前，目光阴狠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想去见见他呢。”一名金发男子不紧不慢地依靠在车边，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啊，梼杌，哦不是，你现在叫寿兀了。”

　　寿兀没有和这个前世的敌人废话，他双目敛起，握紧双拳，拳头上顿时泛起血腥的红光。

　　“啊别！我不是来打架的！别动手！”金发男人摆手示降，他忙闪身来到隗泽淮面前，抱拳行礼，“大人，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不苟言笑，呵呵。”

　　隗泽淮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满脸虚情假意的男人，冷哼一声：“睚眦，你跟踪我。”

　　“不敢不敢!”睚眦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只是跟着谛听而已。”

　　隗泽淮没有说话，越过睚眦准备上车。

　　寿兀没得架打，立刻上前给隗泽淮打开车门，却成想睚眦竟再度伸手阻挡，他当下就是一拳，直直向对方的腹部出击。

　　睚眦不甘示弱敏捷侧身，躲过寿兀的攻击，他站定脚跟，拍拍衣袖上沾染的灰尘，卸下惯笑的面具，眼神坚定真诚重复道：“我不是来打架的。”

　　隗泽淮没有理会睚眦，径直坐入车内，阖目不语，他现在有点烦，他要寻到一个不伤害沈奚若又能让人待在身边远离鬼怪的办法。

　　“大人！”睚眦见隗泽淮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连忙上前抓住车门，大声说道，“我真的不是来和您对抗的！”

　　寿兀见睚眦还在纠缠，一把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一甩：“再敢前来，我定将你打死打残！”

　　睚眦冷冷看着寿兀渐变阴狠的眼神，这个眼神他见过，这是从古到今最凶残最暴烈的妖兽。睚眦握紧双拳，敛起眼目，怔怔说道：“梼杌，如果要打，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是吗？”听到对方的挑衅，寿兀咧开嘴角，露出嗜血的笑意，左眼角一道深褐色的疤痕触目惊心，“上次没有把你打死，还让你使诈逃走，是你命大。这次——呵，睚眦，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语毕，寿兀一拳击向睚眦，拳头四周竟然出现红色火焰。

　　“啪！”

　　火焰瞬间消失，寿兀条件反射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在见到隗泽淮的脸时，立刻恢复理智，眼中的鲜红渐渐退散，“大人。”

　　隗泽淮视着恢复正常的寿兀，冷冷说道，“结界不布，在凡间做法，你又想抽筋剥皮？”

　　“大人。”寿兀想到什么，立刻低下头，闷声说道，“大人，属下有错，请大人责罚，但恳请留我妖力。我死不足惜，只是以后大人身边就没有……”

　　隗泽淮皱眉，抬手止住寿兀下面的话，这些话让他更加烦躁。隗泽淮放开寿兀，低沉道，“在人世间久了，竟也沾染了这世俗的俗气。”

　　“大人。”寿兀看着隗泽淮转身坐进车内，他对着一边的睚眦，虽然十分不爽，但还是咬牙切齿说道，“上车。”

　　睚眦见寿兀关上车门，便赶紧走到另一边，跟着上了车。他正襟危坐在隗泽淮身边，离得最远距离，他可不敢靠近。环视这豪华车内，不禁“啧啧”称奇。人间千年，睚眦不曾停留片刻，他在寻人，寻和沈奚若息息相关的人。纵然人间花好月圆，他却不曾流连半分。

　　“大人，沈奚若是他的转世吧。”睚眦开门见山，只要能窥视到沈奚若的元神，就知道他是何物，是如何转生现世的，这对睚眦来说非常重要，因为牵扯到另一个人，“大人，谛听没有寻到青龙，您知道青龙在哪里吗？他是不是也转世了？”

　　隗泽淮神色冷漠，缄默不语，他正为阴魂不散的沈冬伶烦躁，至于另一个麻烦，他根本不想去搭理。

　　睚眦了解隗泽淮，无论在上古还是现如今，他都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他从来不会施舍给任何人一分眼神。在天界，有多少仙娥美眷想投怀送抱，都被他冷冷拒绝，他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他那颗冰雕般的心就像天生残缺，缺失了感情没有羁绊。

　　直到某天，他遇到了一只小妖，他唯一在乎的人，他的徒弟。

　　“大人，如果您知道青龙的下落，能不能告知于我，作为交换，我可以让那只小狐狸离开沈奚若。”睚眦非常懂得人情世故，他不像隗泽淮从降世就高于众人，他是东海龙王的二儿子，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间，他思想活络，智商情商那可是百般锤炼过的。他懂隗泽淮，现在唯一能牵制的就只有沈奚若了。

　　果不其然收到隗泽淮的睨视，睚眦的眼睛顿时清亮起来，他恭敬地倾身靠近些，胸有成竹地道出完美的计划。

　　寿兀稳稳握住方向盘，时不时窥探后视镜，虽然睚眦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但暗箭难防，更何况是睚眦这种卑鄙小人。

　　在听完睚眦的计划之后，寿兀对他更是刮目相看，只不过这个“更”是更加阴险狡诈。

　　“大人，这就是我的计策，虽然很简单，但能解燃眉之急。”睚眦变幻出一把折扇，握在手中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他边摇曳纸扇边露出波澜不惊的笑容，这是他的招牌表情，官方又显谦逊亲近。

　　隗泽淮没有出言，面无表情的神态是一贯的捉摸不透，他微阖双目，脑海中瞬间闪现出刚才沈奚若和沈冬伶的画面，他眉头蹙起，冰薄的唇角沉沉说道：“可以。”

　　答应了！太好了！万年冰山同意了！

　　睚眦高兴地握紧纸扇趁机向前讨要：“大人，您现在能不能告诉我，青龙在哪里？”

　　隗泽淮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得人好处自会信守承诺：“青龙没有转世。”

　　“没有转世？”意料之外的答案犹如晴天霹雳般砸向睚眦，他根本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不相信，“不是大人，当初青龙也一起堕入无虚道，三千年了，转生已三载，青龙不可能没有转生啊。”

　　感同身受从来不会出现在隗泽淮身上，但“无虚道”三个字永远都像一把锋利的剑刺向他血淋淋的心脏：“青龙本应灰飞烟灭，天帝在他堕入无虚道之前，将他封印在‘沽金’内，才保下一丝元神。”

　　“沽金？”睚眦知道“沽金”，全三界都知道，“沽金”是天帝最强大的封印术，封印在内的生命无论经过何种毁灭都能保留下一丝元神魂魄，待日后续魂聚神便能转世往生，“已经三千年了，青龙为什么还没有转世？”

　　“元神破损。”

　　“元神还没聚齐？”睚眦有点混乱，当年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了，他连青龙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天帝禁足，不许他再踏入仙界一步。然后就是妖魔叛乱，三界动荡，他领命出兵，连战三百个日夜，终在平息战乱的那天得知青龙堕入无虚道。无虚道啊，那是能弑神毁仙的黑暗之源，青龙为什么会入无虚道，究竟是谁害他？

　　“沽金现在在何处？我要为青龙修复元神。”

　　隗泽淮侧目，冰冷阴沉的眼神看得睚眦一怔。

　　“在沈奚若的手镯内。”

　　“手镯？”睚眦脑海中瞬间闪过方才看见的那只暗红色镯子，镯子散发着浓烈的阴气，是极阴之物，会招惹妖魔鬼怪。他本还疑惑为什么隗泽淮没有摧毁手镯还让沈奚若戴着，他万万没想到青龙被封印在里面。

　　但依隗泽淮的性情，他自然不会为了保全青龙就让沈奚若陷入危险之中。那是什么缘由，能留下对他宝贝徒弟有危害的物件，睚眦有点想不通。

　　“你修复不了青龙的元神。”隗泽淮阖上双目，“只有沈奚若才能。”

　　“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睚眦没想到这事会和沈奚若牵上关系，“他现在只是普通凡人，没有法力，怎么能修复元神？”

　　“那个镯子是他的法器。”

　　“法器？天帝竟然把‘沽金’放在他的法器里？天帝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隗泽淮不再解释，陈年旧事知道来龙去脉又如何，现下是要解决眼前的问题。他靠上座背，闭目养神。

　　睚眦还想继续追问，见人开启了“勿言勿扰，后果自负”的勿近模式，他赶紧闭上嘴，如今有很多事情还要仰仗这位大人，可不能得罪。反正青龙在沈奚若身边，只要跟着隗泽淮，总能知道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唤醒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