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心声变成直播弹幕以后》闲砂

5、第 5 章

　　摄像老师姓陈，平时大家都叫他陈老师。陈老师人比较默默无闻，在整个工作组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在感。陆妍天生是个ENFP，最见不得人落单。
　　她出于好心过来关心了一下。结果就听到陈老师这么一句话。
　　陆妍下意识地嘀咕：哥们你恋爱脑啊？

　　陆妍翻阅了一下这位陈老师的人生轨迹，和她的猜测无二，陈老师果然是何文轩的前任之一。在见到陆妍变化莫测的表情之后，陈老师也知道陆妍的超能力，于是干脆自己全盘托出。
　　“我承认我和何文轩谈过，而且谈了三年。老实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还在谈，只是他最近遇到这么多麻烦所以才没理我。陆妍，妍姐我求你，我帮我争取这个机会，文轩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陈老师说完，突然拉着陆妍的手跪了下来。眼中的急切与恳求让人无法忽视，甚至隐隐有了泪花。

　　一瞬之间，陆妍也有点不知所措，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无语。
　　因为哪怕他们在角落，也有一小撮人注意到了他们。
　　这种被凝视的尴尬让陆妍赶紧先把人拉了起来。

　　“何文轩有妻有子，而且他现在还没离婚。”陆妍委婉提醒。
　　“我知道。”
　　“他卖保健品骗了几百万。”陆妍刻意提醒。
　　“他也不想的。”
　　“……”陆妍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她舔了舔嘴唇，哽了好一会，最终只能干巴巴问道。
　　“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放弃你的尊严与大好前程，值吗？”

　　陆妍转身走了。她没听陈老师的答案，因为她知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不可能用言语来唤醒一个恋爱脑。
　　主要是没想到何文轩本事这么大，能让一个人为他这样死心塌地。

　　距离直播还有一个半小时。
　　原本一片祥和的直播厅忽然又吵闹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应该在家里闭门思过的何文轩居然来了。而且一身名牌，光鲜亮丽的很。
　　他前脚踏进门，后脚就有看他不顺眼的女同事叫保安要赶他走。
　　然而何文轩一脸得意，简直是来叫嚣的。
　　“我是来上班的，同事们。我是新嘉宾——”他看着门口的方向，第一期的嘉宾余光霁和桑浅正好走了进来。
　　何文轩紧盯着余光霁和桑浅。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人就是冲着余光霁和桑浅来的。

　　现场显然闹得不太好看，照这样下去两方对峙，今天的直播估计也没法进行了。何文轩还在那里一脸“今天这个节目我必上”的架势。没办法，只能把不在现场的总导演方永志找了回来。

　　矮胖小老头一看见何文轩就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来干啥！？”
　　何文轩鼻子一抬，指向了陈老师的方向。
　　方永志一看自己的爱徒低着头搅着衣角，饶是他再不问世事，也明白了一切。

　　“你，你怎么能和他搞在一起呢？”方永志气的不行，照着陈老师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力度不小，直把比方永志高一个头的陈老师扇的趔趄了好几步。
　　现场战火纷飞，气氛已经焦灼到了极点。陈老师或许是经受了太大的心理压力，直接抱着方永志的大腿跪了下来，口中不断帮何文轩求情。而当事人，反而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
　　甚至抱着手，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方导，您给我个机会吧。网上这些流言蜚语很快就会消失的，再说现在也没什么人怪我了，大家都很同情我，是吧小余？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也帮我说说话。”
　　何文轩走到余光霁身边，讨好一般双手拉了拉余光霁的袖子。余光霁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退了一步。
　　何文轩见状耸了耸肩，并不太在意。他理所当然的一番话，听起来百般讨好卑微至极，实际上语气轻轻松松，甚至有点像是在撒娇。这一番舔着脸要求资源的嘴脸让在场不少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地翻白眼，原本好多人聚在这里看热闹，后来也都四散开，跑去了监视器前。
　　诚然，这种烂瓜当面看的实在太糟心，不如等陆妍发弹幕来的快乐。

　　只是今天陆妍忙于吃瓜，并没有过于丰富的心理活动。
　　她站在事件最中间，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老师，心里先是叹了口气，她本来不想管这烂摊子，然而最终没迈过良心的坎，还是走上前把人拉了起来。
　　她有点心疼这个陈老师，因为在整个事件中，陈老师简直就是个路人，连工具人都算不上。
　　她其实特别想直接告诉陈老师何文轩的目的，但是出于某种神秘力量，她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陆妍只能叫人先去旁边休息室待会。

　　旁边休息室里能看到这边直播转播。方永志正为这个徒弟的拎不清感到头痛，见状赶紧帮腔。
　　“对对对，小陈你先去隔壁歇歇。别再来掺和了！”
　　方永志推着人离开，然后看了眼陆妍。
　　现在就指着陆妍的弹幕拯救小陈了。

　　陈老师走后，这边还在对峙。
　　何文轩不知道拿捏了余光霁什么把柄，今天一个劲的往人身边凑，三句话两句不离余光霁，一直要人帮他说好话。陆妍站在旁边眨了眨眼，默默翻译在场人的心理活动。
　　【这人没完没了到底来干啥的啊，昨天还去夜店蹦迪，看来这几天的事还真没影响他。】
　　【老婆孩子在家里都不影响他在外面做0夜夜笙歌吗。受不了了为什么没有保安把他拖出去。】
　　【笑死，余光霁说他想吐。】
　　【哦豁，还有五分钟何文轩的二十八个前任就要来锤他了。包括他昨晚约的那个。】

　　隔壁休息室里，陈老师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等方永志打开转播电视，那些弹幕出现在屏幕上之后，他连哭都忘了。
　　他有几分不敢置信，指着电视屏幕问方永志。
　　“老师，您也看到了？”
　　方永志艰难地点了点头。
　　“何……”这个名字似乎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方永志把名字咽了回去，重新措辞一番，道，“他有二十八个前任的事你也知道，你只是他玩腻了的其中之一。”
　　小陈紧紧盯着屏幕，没说话，大概还是没信。

　　【3、2、1，热搜到！】
　　陆妍在心里数了三个数，果不其然，热搜前三直接空降。
　　#何文轩夜游夜店
　　#何文轩风波后整夜泡吧身边猛男环伺
　　#何文轩二十八个前任建了个群
　　一开始不过辣眼的花边新闻，后来就变成了离谱的扯头花环节。现场有不少工作人员掏出手机吃了会瓜，没一会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妍就着热搜在心里点评。
　　【笑死我了，这28个前任建了个群，还取了个群名叫“前任联盟”。大家在群里互通有无，把这些年被何文轩编的幌子骗的钱对了对，然后发现居然被他骗走了快两千万。】
　　【他和十五个人说“我们这是谈恋爱，所以你给我花点钱很正常。”】
　　【又和至少八个人承诺了以后去国外结婚，所以要他们拿一点结婚基金】。
　　这些人不乏有富家子弟，对过信息之后，大家难得同仇敌忾，把和何文轩的聊天记录统统录屏发了出来。视频文件居然有1个T那么大，阅读时长高达60个小时。
　　那些对话仅仅看几分钟就会让人觉得生理不适。

　　何文轩见直播厅里的人都在笑，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他夺门而出，想着赶紧给自己的水军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然而他前脚踏出演播大楼，后脚就被几个黑衣大汉绑了起来。
　　门口一排黑色保时捷，几个玩咖模样的人从车里下来，把何文轩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个棒球棍。他拎着球棍末端，用手柄那端抬起了何文轩的下巴。

　　众人躲在楼上，有点听不清楼下的战况。
　　好在陆妍看着这场景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弹幕实时更新。
　　【哦哦这几个人都是他前任，也不算前任，算是大怨种吧。睡过几次被何文轩骗了点钱，不过都是富家少爷大家也不在乎这点钱，就是爆出来这人是有妇之夫，让大家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毕竟基圈里大家还是非常鄙视骗婚gay的。】
　　【啊何文轩这下彻底完了，骗了两千万，真要坐牢了。得了，也算安享晚年了吧，安息吧何柱子。】
　　这样潦草的结局让现场观众们忍不住发笑。
　　也算何文轩自作自受。

　　何文轩被带走前，往楼上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余光霁。
　　余光霁抱臂看着楼下的他，用嘴型比了个活该。
　　“你以为就你会用舆论当武器？真想害人也得看看自己干不干净。”
　　他轻蔑一笑，刚好落在何文轩的眼中。
　　原本失魂落魄的何文轩见状也突然笑了。
　　他嘀咕了一句。
　　“余光霁，你别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何文轩就这么被拉走了。隔壁休息室里的小陈老师看着转播电视上，陆妍头顶一行又一行的小字，终于逐渐清醒了过来。他曾经以为何文轩的28个前任不过是露水姻缘，没想到都是和他一样被玩弄了感情的受害者。
　　只是人家都很清醒，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做了错事就该找谁承担。
　　想清楚了之后，陈老师心情依旧沉重。他坐在沙发里，双手盖住脸，又弯腰把脸埋进膝窝。
　　一切尘埃落定，他本来应该觉得很轻松，但恰恰相反，小陈现在只有一种被骗之后的茫然与无措。
　　方永志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给你放个假，休息休息吧。调整好了再来上班。”

　　这边直播厅里。
　　浩浩荡荡的保时捷车队鱼贯而出，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来过一样。
　　陆妍捧着一杯橙香冰拿铁无奈地摇了摇头。CP女嘉宾桑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瘦高黑长直的女爱豆就站在陆妍身边。
　　桑浅的长相是精致高冷那一挂的，眼睛很大也很长，狐狸眼，看起来十分有魅惑力。出道前被称作人间扳手，专掰直女。后来和余光霁组了CP才渐渐摆脱了这个称号。
　　她站在陆妍身边，给陆妍看的还有点心神荡漾。
　　只是毕竟不熟，人又看起来不太好惹，陆妍就没敢说话。

　　没想到桑浅弯下腰，十分八卦地问了一句。
　　“妍姐，你说余光霁到底是不是何文轩那二十八个前任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