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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解释 ...

  •   鹿山书院的一大特点就是,学子家境富得极富,差的太差。为了掩盖这种差距,学子们在书院都着一样的蓝色长衫,书籍用具都统一发放。

      沈烛音身形瘦小,哪怕是穿最小的尺寸,都长了一截,宽了许多。没有办法,为了合身,他们只能自己改。
      她乖乖站好,等着阿兄替自己量尺寸。

      盯着桌上那把量衣尺,沈烛音心有畏惧。她记得很清楚,这把尺子往后一直在谢濯臣手里充当戒尺,专门用来教训她。

      谢濯臣不慌不忙,先将长衫铺开,针线摆好,才起身量尺寸。只是他刚拿起尺子,就看见沈烛音的肩膀颤了一下。

      他不明所以,不动声色地走近她。

      “展臂。”

      沈烛音现在个子还不高,但身材比例还是很好的。再过个两年,也能算得上风情摇曳的小美人。

      谢濯臣极有分寸,虽将她的身体丈量,但一下也没有碰到她。
      只是绕到她面前时顿了顿,逐渐皱起眉来。

      “你是不是需要束胸了。”

      “……”

      沈烛音低下头,胸前隆起,之前一直穿着宽松的男装所以并不明显。现在只穿贴身里衣,是凸出了些。

      “宽几寸应该也无妨吧。”沈烛音小心试探道。
      她不太想束胸,一方面勒得慌,另一方面,她怀疑上辈子就是因为束胸太久了,都不长了!

      “胡闹。”谢濯臣低声呵斥她。
      万一被发现了,可是要被赶出去的。

      沈烛音背着他撅了撅嘴,不敢反驳。

      幸好领衣时多要了几匹布,谢濯臣目测了宽度,改衣前先裁下几条布放在一旁。他端坐在桌前,握剪裁衣、穿针引线……一声不吭且聚精会神。

      没事干的沈烛音坐在他对面,目光掠过他修长的手指、凹出的喉结,最后停留在女娲娘娘为他细心雕刻的脸上。此刻他一如既往地神情严肃,对手下之事严阵以待。

      沈烛音忽然想笑,若是让外人知道,那个残暴不仁的丞相大人还会手持针线,怕是要笑掉大牙去。

      谢濯臣身为侍郎嫡子,但生活贫苦。别说缝针了,烧火、做饭、浣衣……他什么都会。甚至会带孩子,沈烛音便是他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拉扯大的。

      “自从来了鹿山,你便总是盯着我看,我脸上是长花了不成?”

      沈烛音连忙低头,双手揉搓在一起,对自己的怂表示无语。

      “你总是这般畏畏缩缩,会叫人看轻了去。你如今已经不是奴婢了,以后也不会是,不必如此做小伏低。”

      沈烛音又立马直起了腰,抬头挺胸,“知道了。”

      “你没事做吗?”谢濯臣将桌上东西挪到一边,给她让出位置,“没事就把字帖写了。”

      沈烛音:“……哦。”

      等谢濯臣完工了,大概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他起身看去,沈烛音就写了三十个字不到。

      谢濯臣:“……”

      见他面生愠色,沈烛音立马加快了速度,但是越快越丑。

      谢濯臣拾起了暂时放地上的量衣尺,“你这和鬼画符有什么区别?”

      “可能……可能……”沈烛音不自觉缩了缩身体,“可能鬼画符比我写得更快吧。”

      谢濯臣被她气笑了,握紧了尺子,“伸左手。”

      沈烛音抬头瞥了他一眼,老老实实伸手。

      “啪!”

      “啊!”沈烛音疼得缩了回来。

      她当然知道贫嘴会被谢濯臣罚,但不过几下手板,他也不会太用力,挨过去了就可以拖延到明天写,她早习惯了。
      但是……她已经好几年没挨过了,有点低估了痛感。

      “不许叫,也不许缩。”

      沈烛音抿着嘴,又颤颤巍巍地把手伸了过去。

      “啪!”
      “啪!”

      谢濯臣将量衣尺扔桌上,又拿起改好的长衫递给她,“试试。”

      “哦。”沈烛音双手合在一起揉搓,又瞟他一眼,他是真不怕她记仇啊。

      谢濯臣将布条也拿给她,“束胸也试试吧,我去外面,你自己可能行?”

      “那我不行你也不能帮我啊。”沈烛音小声嘀咕道。

      谢濯臣微微眯眼,“怎么,还有怨气了?你若是长记性,我自然不会罚你。”

      “知道了。”但不改。
      沈烛音两辈子都讨厌写字,尤其是硬要把字写得方正。她不明白,字写得看得懂不就好了,非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谢濯臣知道她不服,但也不着急,反正日子还长。

      “还有,抬头。以后不许总低着头。”

      不许不许不许……他好烦。沈烛音心里诽谤,面上还是听话抬头。

      此后无数次重复着这一天。
      白天:谢濯臣好烦。晚上:我一定要照顾好阿兄。
      白天:他好烦。晚上:是我对不起阿兄。
      白天:谢濯臣是这个世上最无趣的人!晚上:阿兄呜呜呜……
      如此反复。

      ……

      来到书院的第一堂课,沈烛音就找到了她的目标人物,首富之子,言子绪。

      沈烛音仔细考虑过了,想要赚钱,仅凭她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她既无本金又无人脉。而她缺的东西,恰好这位公子哥都有。

      她记得很清楚,这位哥原本在家吃香喝辣过得悠闲自在,但因为闹出了点丑事,被亲爹“放逐”到这里来了。
      大概一个月后,他会被好友背刺,丑事全被爆了出来,让他在书院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此时言子绪正趴在课室的最后一排呼呼大睡,夫子并不管他。沈烛音略微无奈,她因为个子小被安排坐在第一排,和他隔得也太远了。

      只要一下课,这位哥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跑了,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沈烛音思来想去,决定想想办法挪挪位置。

      她在立着的课本后抬头,左右张望。左边是阿兄,不敢造次。她顺理成章就勾搭上右边的同窗。

      右边是位贫苦人家出身的学子,名叫章衡。
      沈烛音对他有印象,因为当年科举,除阿兄外,他是这间课室里唯一榜上有名的人。他一心读书,刚正不阿,曾在九皇子派与二皇子派的阿兄分庭抗礼,可惜输给了阿兄的雷霆手段。

      谢濯臣没要他的命,给他一笔钱财让他归乡,结果他将钱财摔在谢濯臣脸上,愤而离京。他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敢跟当时的谢濯臣这么横,也是个人物了。

      “咳咳,章兄,你听这外面鸟叫得欢,是黄鹂还是雀儿啊!”

      章衡坐得板正,匆匆瞥她一眼,冷淡道:“这与课业无关,还请沈兄专心。”

      沈烛音咧嘴一笑,“聊聊嘛,多无聊啊。我猜是雀儿,你觉得呢?”

      他依旧目不斜视,“夫子讲得很好,并不无聊。沈兄不专心,自然体会不到其中乐趣。”

      “这叫声频繁,定不止一只雀儿。”

      章衡挑了挑眉,似是忍无可忍,“沈兄自重,你不想学,我还想学,沈兄不如换个人聊。”

      “章兄是不喜欢雀儿吗?那章兄喜欢黄鹂吗?我觉得鸟儿甚是可爱,尤其是叫声悦耳的鸟儿。章兄你呢,你觉得黄鹂和雀儿……”沈烛音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对着他絮絮叨叨。

      章衡逐渐不耐烦,怒而起身,“夫子,沈同学总是说闲话。”

      夫子手里的课本拍在桌上,意图震慑人心,“沈烛音,你要是再说闲话打搅别人,就坐到后面去!”

      “夫子莫生气,烛音不敢了。”

      待夫子的注意力转移,沈烛音又赶紧扭头对上章衡,完全不敢碰上另一侧谢濯臣的死亡凝视。

      “章兄,你是不喜欢黄鹂和雀儿,还是不喜欢鸟儿?”

      章衡无语,他是不喜欢叽叽喳喳得像鸟精转世一样的沈烛音。

      “夫子,沈同学她……”

      “沈烛音!你滚到后面去!”

      好嘞!沈烛音奸计得逞,抱上课本赶紧落座后排,全程不敢看谢濯臣一眼。

      言子绪被夫子的叫嚷吵醒了,迷糊着抬起头,脸上大片趴着睡出的红印。他瞧见自己身边来了新人,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言少爷,有兴趣做点小生意吗?”

      言子绪哈欠打到一半就停了,目光悉数落在她身上。面前的人身形单薄,黑瞳粉面,像个女子。

      “跟你?”

      沈烛音倚在课桌边沿,“是和我,跟别人。”

      言子绪嗤笑一声,“你谁啊。”

      “你不记得了……”沈烛音唇角上扬,黝黑明亮的瞳孔慢慢流露出笑意,“我曾经……受过你的恩惠。”

      言子绪愣了愣,她明明看着自己,他却感觉她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沈烛音有些恍惚,她说的是实话。上一世她时常被同窗笑话像女子,偶尔也会被他们欺负。

      比如被他们放狗吓唬,他们喜欢看她哭,然后正大光明地笑她没有男子气概。有一次被他们放的狗堵在巷子口,是路过的言子绪看她可怜,将她救了出来。

      言子绪目露怀疑,她长得那么像女子,特征明显,他不应该见过以后毫无印象的。

      沈烛音笑容友善,“我昨天浣衣时听到谭少爷他们在议论你,不凑巧听到了言少爷你来书院的原因。”

      言子绪骤然变了脸色。

      “你别紧张,我没有要威胁你。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言子绪的倦懒在听到“秘密”两个字后荡然无存,他绷紧了身体,看起来很是警惕。

      “你有什么目的?”

      沈烛音十分耐心,“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要借助你的财富赚属于我的钱。我不像言少爷你一样出生优渥,我得靠自己的本事给我和我在乎的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言少爷你也需要靠你父亲的财富赚属于你自己的钱不是吗?这样你才有机会让你的父亲高看你一眼,你也就拥有了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和底气。”

      言子绪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探究中夹杂着震惊和疑惑,“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清白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沈烛音与他平视,说得认真,“我受过你的恩惠,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言子绪良久不言,只是看着她,眼中情绪莫名。

      沈烛音迎上他的审视,丝毫没有胆怯。

      “那……你的诚意是什么?”

      沈烛音眸光微动,知道有戏。她瞅了一眼夫子,确定没被人注意,然后朝言子绪勾了勾手指。

      言子绪犹豫着,缓缓挪动身体,俯下身体向她靠近。

      沈烛音凑到他耳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畔,言子绪突然感觉痒痒的。身上痒痒的,心里也是。

      “我……是女儿身。”

      “……”言子绪触电一般收回身体,看向她时惶恐又愕然。她面带笑意,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她……真的就这么信任自己。言子绪心中不知名的情绪在蔓延。

      沈烛音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谢濯臣的背影。他若知道自己那么轻易将秘密告诉别人,怕是要气死。但沈烛音并非没有考量,言子绪上辈子就知道了她是个姑娘,并且在没有交情的前提下为她保守了秘密。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吧。”夫子合上课本,众人起身相送,除了在后排一直窃窃私语的两人。

      沈烛音霎时僵住了身体。

      “你怎么了?”言子绪看出了她的异样。

      谢濯臣不紧不慢地转过身,还理了理衣袍。他脚步缓慢地朝后排走来,满是压迫感。

      沈烛音没心思再理会言子绪,她咽了咽口水,僵硬地起身。

      “阿……阿兄。”

      谢濯臣在她面前站定,毫无感情的目光扫了一眼言子绪,最后落在沈烛音身上。沈烛音感觉自己在油锅上滚着。

      他面容冷淡,轻启薄唇。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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