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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孟修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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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大星渔港。
海上的太阳以极快的速度坠落,渔民抓紧最后的天光,固定锚索,收束风帆,把一天的劳动成果清点,卸货,装车,运送去海鲜集市,船都回巢,一时间,渔港热闹非凡。
很快,天光黯淡,月上梢头,天空呈现出凝墨般静谧的黑蓝色,海水也如凝固的墨块。
一艘大型渔船上,几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守在甲板上,一看就知道不是渔民。
船舱内,孟斛坐在椅子上,一只腿搭着,手中捻着一串菩提子。
廣仔掀开帘子进来,“大哥。”
“还没醒?”孟斛懒懒地看过去。
廣仔:“别提了!睡得跟猪仔子一样!推都推不醒!小黑子说了,他只下了五毫升计量,按道理说两小时该醒了。”
孟斛倒是耐心:“不急,这才刚开始。孟修白那边,联系上没。”
廣仔:“短信发过去了,现在还没回,别不是又遛咱们吧?”
孟斛一脚踢翻废油漆桶,“闭嘴!我就不信这次还是假的!我是说他最近怎么对投资文娱项目这么感兴趣,不就是为了捧这小娘们!”
“老头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被他哄的团团转,银烁给他,现在澳门的新酒店也要给他管!当我们这些亲儿子是死了吗?”
孟斛提起这事就心烦,火气上来,止都止不住,把那倒霉的油漆桶踹了好几脚。
前来汇报的小弟站在帘子后面,唯唯诺诺,不敢进来。
“怂些什么!说!”
小弟:“老大,她醒了......”
孟斛眯了眯眼,示意廣仔先去,廣仔点头,立刻往船舱尾部的杂物间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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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泡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照亮了这处逼仄的小隔间。身侧堆着几排生锈的铁柜,浓郁的鱼腥味充斥在鼻腔里,令人反胃。
秦佳茜闭眼,然后再睁开,眼前的场景依旧存在。
不是做梦。
她在哪?秦佳茜立刻大声呼救,可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嘴巴被胶带封住,一只手也被绑在柜脚。
“唔唔!唔唔唔!”
她最后的记忆是开着自己的保时捷往秦公馆而去,路上遇到了一个问路的陌生男人.....
她猛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她被绑架了。
绑她做什么?是那群丧心病狂的老东西?妄图用她威胁家伟退出集团决策层?
昏黄的灯,反胃的鱼腥味,偶而从破门里吹进来的咸湿海风,无比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极度的害怕。
怕脏,怕黑,更怕死。她还没有拿影后,她不要死.....
“唔!!唔!!”她用脚去踢东西,发出一些噪音。
廣仔大步走进来,步伐虽然矫健,但仔细看能看出他左腿有些跛。这是拜孟修白那一棍子所赐。
所以抓孟修白的女人,他第一个打冲锋。
“踢什么踢!睡饱了就造反?长这么漂亮,睡觉还打呼噜,属猪的啊?”
秦佳茜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嘴里不停发出低唔,廣仔皱眉,抬手揭开她嘴上的胶布。
“你才是猪!你才睡觉打呼噜!本小姐是属猪,但那是发财的金猪,你这叉烧给我去死啊,扑街!”
廣仔:“.........”
“你是哪个老不死派来的?不会是二叔的人吧?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想让家伟交出决策权,想都别想!”
廣仔:“.........”
“你绑了我,不出两天这事就会上头条!上热搜!还会爆!你以为把我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警察就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如今是中国最火的女明星啊!”
廣仔:“..........”
他错愕地看着手中的黑胶带,怀疑自己揭开的是封印。
孟斛后一步进来,听了一个大概,问廣仔她在这叽叽喳喳发什么疯,廣仔神情凝重,“大哥,我们应该抓错人了。”
孟斛:“什么意思?”
“孟修白要真看上这种聒噪的女的,我跳下去喂鱼。”廣仔指天发誓。
孟斛:“...........”
“你他娘的闭嘴。”孟斛一巴掌扇过去。
“你知不知道绑她来冒多大风险。”
廣仔脸颊被打肿,敢怒不敢言,缩到一边,找补说:“不过她长的可以,不排除孟修白为美色冲昏头脑。”
“闭嘴!”
“闭嘴!”
一道粗嘎的男嗓,一道空灵的女声同时响起。
孟斛脸色很臭,用一种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眼神望着秦佳茜。
秦佳茜狠狠地瞪一眼廣仔:“孟修白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他看上我是他眼光好,他有福气!但问题是他有眼无珠,他就是个瞎子!”
她弄明白了现在的情势,绑架她的人居然冲着孟修白去的。
拿她威胁孟修白?
秦佳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都没有享受过孟修白的滋味,就要为他遭一场劫,不划算极了。
孟斛算是服了,这女的不是太笨,就是太有心机。他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妹妹,你能不能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她一个人质,倒是比他还横。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喂鱼?”
秦佳茜到底还是害怕,往后一缩,明亮的眼珠子在昏黄破旧的破屋子里仍旧熠熠生辉,“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你在绑架一个公众人物,你知不知道?我出事了,你能讨到什么好处?不止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我妹夫你认识吗,京城谢家的大少爷,我出事了,我妹妹也不会放过你!而且你想用我威胁孟修白,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他对我根本没兴趣,他就是个没情趣的瞎子。”
孟斛这点看问题的能力还是有的,他选择绑秦佳茜,本身就冒着极大的风险,对方是公众人物,失联几个小时都会有一大堆人找她,更别说一晚不归。
“妹妹,你放心,我不会动你,我和你又无冤无仇,是吧?我呢,就是想和我那亲爱的弟弟谈点小生意,你放心,我保证事成之后,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去。你也别跟哥装了,你是孟修白的女人吧?”孟斛慢悠悠地蹲下去,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面前的女人。
他不信自己抓错了。
就冲秦佳茜这张脸,再笨再聒噪,也足够诱人。
秦佳茜:“我不是他女人,但我是他的祖宗。”
孟斛:“...........”
草。
他气得肺上要长结节了,唰地一下站起来,“你在这安静待着,等孟修白来了再说。”
“找人看着她!”
昏黄腥臭的杂物间重新寂静下来。渔船停泊在港湾,极为缓慢地浮动,带来轻微的眩晕感。
入夜了,四周更加寂静,除了风呼呼刮进来的声音,就只剩下海鸟的啼叫,一切都静得可怕。
秦佳茜缩成一小小的团,可怜巴巴地汲取一些安全感。
这里好冷,又昏沉,仿佛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
她把头埋进膝盖,把眼泪揩在裙子上。
“孟修白,我恨死你了。”她委屈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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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修白正在酒局上应酬,和几个大老板在谈生意,是关澳门修建新赌场的事,阿永不敢打扰,只能在门外来回走动,干着急。
等酒过三巡,热烈的场面和缓了些,他立刻走过去。
孟修白喝多了,冷峻的面容虽然看不出醉意,但眼神有片刻的迟滞。
“老板,怎么办,四爷把茜茜小姐绑了。”
孟修白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抬起头,看着阿永,“孟斛绑了秦佳茜?”
阿永点头。
孟修白立刻把手机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来,果然,在三小时之前,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照片】
【这是你女人吧?位置发你了,最多给你八个小时。一个人来。】
照片上,秦佳茜躺在一间昏黄破旧的杂物间里,身上那条精致的白色长裙染上大团脏污,她闭着眼,看上去在昏睡。
男人冷硬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因为力道汹涌,指节处一片煞白。
“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孟修白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阿永面露难色:“怕打扰您谈生意。”
孟修白眸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阿永立刻把头埋下去,不过是几秒,就发现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厢。
一声招呼也没打。
出了包厢门,孟修白跟孟斛拨过去电话。
接到电话时,一群人在船上吃火锅,孟斛拿起手机一看,是孟修白的号码。
他得意地笑了,挑眉,慢悠悠地接通,又慢悠悠地把手机抵在耳边,“大晚上——”
“孟斛,我警告你,你敢动她一根头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你儿子。”
孟斛气得把筷子砸了:“我艹你——”
“啪”
电话挂断。
孟修白呼出一口浓涩的酒气,眼眸泛着血丝,他阴沉地看了一眼玻璃中的自己。
平生第一次觉得,那不是他。
飞机连夜从吉隆坡起飞,往港岛飞去,落地到了凌晨三点。司机一路疾驰,好几次吓得冷汗都要飙出来。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孟修白感觉自己内心深处越来越焦躁,有一头莽撞的野兽在撕咬他的血肉。
她好不好?她有没有受伤?她有没有受委屈?
怎么会没受委屈,因为他,才被绑来这种地方。她那样娇气的性格,平时连死鱼都没看过,怎么受得了躺在臭鱼烂虾里面。
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温柔的话,她却哭着跟他说对不起。
她没有做错过什么,是他对不起她。
孟修白握紧拳头,试图将身体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压下去,可越是冷静,越是暴怒。
车猛地刹住,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
停在一片寂静的渔港里。
孟修白大力掰开车门,对阿永说在车上等他,随后一言不发,沉默地朝那艘渔船走去。
“来了,来了!大哥!他真的来了!”正在放哨的马仔害怕地跑进船舱。
一群吃火锅的人都面面相觑,其实谁都没有料到孟修白回来。毕竟上一次,他们也是将他的女人抓了,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人影。
孟修白。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嗜血的味道。
船舱里,唯有火锅在咕咚冒着热气,气氛安静得很诡异。
孟修白大步走上甲板,一个马仔迎上去,还没说话就被男人抓住头发,两条腿在地上乱蹬,就这样被孟修白一路拖拽到了船舱。
抬脚踹开门,孟修白抬手将这马仔摔进去。
船舱本来就不大,一个人砸进来,桌子椅子全部倾翻,滚烫的火锅泼了一地。
场面一时无比混乱。
孟修白身上的黑色风衣被海风吹得衣角翻飞,颀长的一个人,几乎与门同高。
孟斛双眼通红,“孟修白!”
孟修白面无表情,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她人呢。”
“你女人在我手里,这是你跟我讲话的态度吗!”孟斛虽然心有余悸,但看着眼前的状况,也有了三分定数。
他这个便宜弟弟在乎那女人,还不止一丁点在乎,是在乎得要命。
人生就是一座巨大的赌场,不敢下注,不敢豪赌,就只能认输。但现在很明显,他赌赢了。
孟斛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原来你不是冷血动物啊,这世界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想要什么。”孟修白滚了滚喉结,不愿浪费一分一秒。
速战速决,把她带走。
无论孟斛提任何要求都答应他。
不还口,不改口。
来这里的路上,孟修白已经想好了。
孟斛走上前来,阴冷地盯着孟修白,“要整个银烁,你给不给。”
孟斛想着若是他不答应,他就当着他的面把那女人丢到海里淹一遭,不怕他不心疼。
可对方只是清清落落的一个字:“给。”
孟斛惊了三分,“你说什么?”
孟修白眸色暗如黑夜,言简意赅:“银烁给你,你把她给我。四哥,从此以后别去找她麻烦,否则我亲手毙了你儿子。”
银烁酒店的营收一年至少五十三个亿。不是几百万几千万,不是几亿几亿,是几十个亿,是金山银山,是数不清的钱。
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孟修白:“纸笔,合同。”
孟斛吞咽口水,害怕有诈,直到廣仔拿着合同过来,孟修白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他才有落袋为安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他们几兄弟争夺了十几年的银烁,就这样简简单单到手了?
“她人呢。”孟修白早已在暴怒的边缘徘徊,但旁人看不出来,只能看见他挺直的身体和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
“在隔壁仓库.....”廣仔挤出一个笑,“我带您去。”
孟修白只是抡起手,给了他一拳,随后转身,大步流星朝隔壁走去。
廣仔被这出其不意的一拳打到仰躺在地上,眼冒金星,半晌后,他吐出一口血水,和一颗被打掉的牙齿。
孟修白推开门,看见秦佳茜时,她仍旧缩着,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暖黄色老式白炽灯发出浓酽的光,照着她那一截白皙细腻的脚腕,高跟鞋像锁住她的美丽刑具,那根麻绳就是锋利的刃,让她那双脚看上去有一种羸弱又易碎的性感。
从没见她这样乖巧过,乖巧得让人心疼。
孟修白心脏颤了下,走过去,跟她解开绑在脚上的绳子。
秦佳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视线里,依稀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微微低垂着,鼻梁高挺,下颌凌厉,肤色是成熟的麦。
“......孟修白。”她嘶哑地开口。
孟修白解绳子的手一顿,一阵电流极速地滚过他身体,他一时说不出话,喉咙被堵塞了。
“嗯。”他低声应。
“你来做什么。”秦佳茜死死地盯着他,沙哑的声音里是无垠的委屈,“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来做什么,占我便宜吗?”
孟修白咽动喉结:“对不起。”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只是垂着头,手上的动作更快,那只白皙娇嫩的脚踝,被麻绳磨得发红,勒出来几道血印子。
“对不起。秦佳茜。是我的问题,牵连你了。”他靠着深吸气的动作蓄积了一点薄弱的勇气。
才能抬头和她对视。
腥臭的死鱼味中,多出两道不属于这里的气息,她身上的玫瑰香,和他风衣上冷冽的味道。
在这样肮脏,黑暗的环境中,笨拙地交融。
秦佳茜咬出下唇,坚强决堤,眼泪滚下来。在孟修白面前掉眼泪,不丢脸。
但不能在那些人面前哭。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忽然发狠,凑上去,狠狠咬了一口他的颈。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把他的脖子咬破了,像一只发疯的小兽。
孟修白闷哼一声,忍住痛意。
她出了血,他愿意还给她。
秦佳茜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咽下口中属于孟修白的鲜血的味道,霎那间,那些咸腥的潮湿的肮脏的气味都闻不到了。
只剩下他身上冷冽的,有安全感的味道。
两人对视,良久没有说话,只有彼此冗长的呼吸。
他们好像一对被命运捉弄,又误入歧途的恋人。
“出气了?”孟修白冷漠的眼神再也伪装不下去,第一次,温柔地看着她。
从未见过温柔的他,她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
他会呢。
“孟修白,你明明喜欢死我了。”
“怎么舍得骗我?”
秦佳茜一双泛红的眸子看着他,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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