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错》弄卿

2、第 2 章

　　许是那一日的发生不是太过真切，以至于好几天沈乐居都是在浑浑噩噩中渡过，脑海中不断闪过他们的曾经，一遍一遍的闪过，就如同他飘忽不定的心。

　　“沈律，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旁边的助理将他的思绪一点点拉回。

　　沈乐居自顾自收拾着手中的文件：“你们去吧！”

　　“确定不去？”助理看出他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情绪不高的样子，才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

　　沈乐居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活动，不管是以前也好，还是现在也罢。他喜欢将自己莴苣在狭小的空间里，不被外人了解，这样也能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事情。

　　“不用了！你们去吧！”

　　“那好吧！”

　　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整个楼层空旷且寂静。沈乐居依旧埋头看着明天相关的案子，直到夜渐渐深了，他才从工作中拔出自己。

　　望着手机上，越来越晚的时间，沈乐居找出通讯录顶端的那个熟悉的号码拨过去，等了一段时间没人接通。

　　也许！他是在忙吧！

　　又过了片刻，手机再一起响了起来。

　　沈乐居疲惫的神情，得到片刻舒缓，他以为是翟雨石打来的，可是当看到手机上的备注时，他内心是拒绝的，他不想见他，也不想回顾那些难以言说的过往。

　　所谓的亲情到底是有所羁绊的，沈乐居在一众心里斗争中选择了接通。

　　“沈先生，你父亲的情况不是很好！”

　　听着医生说‘父亲’这两个字，他只觉得陌生，他讨厌这两个字，也讨厌这个人。“让他闹！”

　　“可是……”医生欲言又止。

　　沈乐居冷声：“出了事情，我负责！”

　　挂断电话的沈乐居，始终进入不了状态，望着周围漆黑且空荡的空间，他又开始了茫然。犹豫间，他踏上了去往医院的道路。

　　一路上他用无数个理由，企图说服自己。利弊人情下，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医院。原本以为能看到重病在床奄奄一息的沈遂，却不料他只是一副闭目养神的神态，整个人端坐在床上，眉宇间，还是那副讨厌的死态。

　　沈乐居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要离开。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也怪他终究是狠不下来心。

　　“站住！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爹我吗？”沈遂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傲慢，大多数的是轻蔑。

　　沈乐居停住脚步，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变过。

　　那种姿态，让他觉得恶心。

　　沈遂见他要走了，整个人有些紧张，一番操作下，开始了口不择言：“果然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妈一样，讨人嫌。”

　　沈乐居原本已经离开房间的脚步，硬生生被拉回来，提到母亲，他的心再也按耐不住。大步上前，一把将沈遂推到一旁。恶狠狠的盯着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这么说她，尤其是你！”

　　沈遂慢慢的从床上爬起，端正自己的坐姿，一脸不屑的看着他：“哪有怎么样，你母亲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怎么！这才多久就想摆脱我！我告诉你，没门！！”

　　沈乐居望着他这般丑恶的嘴脸，是在无法将他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父亲，混为一谈。又或者是，他从一开始就是装的，装的温润如玉，骗了他的母亲，也骗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制着自己不在这里发脾气。“沈遂！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的，在说一些胡言乱语，我就让人把你从这里丢出去，我到要看看，你的好儿子，到底会不会管你！”

　　他的语气带着威胁，眼神犀利。

　　沈遂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有些慌乱，可是转念一想：“你敢！我可是你爸！”

　　“爸？”沈乐居冷笑，沈遂刚才的态度已经消磨他最后的耐心。“从你抛弃我和我妈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爸，要不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管你！”

　　“你！”沈遂哑口无言，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胸口，面露难色。

　　沈乐居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放心我不会做些什么的，但是你这一辈子最好都在病床上渡过，了此残生，也算是一种赎罪。”

　　做完这一切，沈乐居在一片医生的抢救声中缓缓脱离。

　　黑色当空，群星璀璨，总有人选择在夜晚中惆怅，以黑夜埋起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乐居不喜欢吸烟，但是这一次他先要尝试。望着车内角落里遗落的那一包香烟，他试了试，却仍是没有做到。

　　动作空暇间，他想到了翟雨石。

　　望着手机页面上，几个小时前任未有得到回应的空白，他想了想，也许是在忙吧！他最终还是没再发一条消息打扰他。

　　脑海中全是沈遂的那副嘴脸，想到这里他揉了揉眉心。

　　一刹那，往事不断的闪过。

　　年少时的他，也曾是被父母宠爱，被爷奶溺爱。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只记得，那是一个阴沉沉的下午，他踏着时间放学归家。那一地的物品凌乱，以及母亲苍白无助的瘫坐在地上。

　　嘴里喃喃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妈，你怎么了！”他看着空洞无神的母亲，有些慌乱，无意间他道。“我爸呢！你们两个到底……”

　　沈母好像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对呀！乐居，你去劝劝你爸！我们这个家不能散！”

　　那时，沈乐居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妈！”

　　他欲言又止。

　　沈母的情绪反而更加激动，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怎么！那也要向着那个女人，想让你爸和我离婚！”

　　沈乐居呆呆的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母亲，他心里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父亲、他怎么会！！

　　沈母察觉到他的神情，又道：“你爸，他要抛弃我！抛弃你！抛弃这个家，他不要我们俩了！”

　　接踵而来的话语，如炸弹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开，掀起阵阵涟漪。他怎么也想不出，那个爱他，爱这个家的父亲，才离开不久，就变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没过两天，他的奶奶爷爷也到了，又是一番大吵大闹中，他母亲在不断绝望中和父亲离了婚。

　　他想要问父亲，可是沈遂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在后来，他才渐渐知道。他父亲爱上一个能帮助他事业的女人，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们。

　　这件事原本不是他母亲的错，可是在沈遂父母的眼里是沈母阻挡了他儿子的前途，所以他母亲成了过错方。

　　沈遂的父母为了不让儿子被街坊诟病，将一切都归结给他的母亲，甚至说他不是沈遂的儿子，间接污蔑沈母出轨。一时间那些闲言碎语，让沈母接近崩溃。

　　几番衡量下，他们被迫离开了那个生活已经的家，他的母亲不敢带他回家，于是两个人便靠着沈遂给的为数不多的钱，开始在外面扎根。

　　在后来，沈母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在误会、谩骂和抛弃中，芳华早逝。

　　母亲去世后，沈乐居被迫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沈遂的父母得知后，以另外一个理由赶走了他。好在他被外婆接回来了家，可是一切流言蜚语并没有结束，无数关于他克死母亲的流言。

　　年少的稚嫩，青春的张扬，被一点点流言蜚语，渐渐磨闭了锋芒，变成了青春里最痛人的伤疤。

　　月光透过车窗，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昏暗中更显幽暗，沈乐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视线再次盯上那熟悉的页面，仍然得不到回应。

　　这天，医生通知沈乐居关于沈遂的病情，他原本是不想去了，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他必须去。踏入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他平静的心隐隐不安，却不又不知不安从何而来。

　　无奈的他，只能将一切归根于是这阴沉沉的天气。

　　和医生的简单聊天，沈乐居并没有怎么听进去，对沈遂他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就这般在医院养着他，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除此之外，那些都是惘然。

　　从诊室出来，沈乐居只是一眼就看到了翟雨石。

　　他还是和当年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如果只是他，这也就也就简单过去了，可是他身边站着的林娇，那一抹耀眼的红裙在他眼里是刺眼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甚至还是有些不甘心，沈乐居他想用其他的理由蒙骗自己，他……

　　许是心底总是有点最后的不甘，沈乐居默默跟上去，看着两个人越发亲近的行为，他没有勇气去拆穿着一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身份。

　　妇产科三个大字，如一把锋利的刀点点刺进他的心脏，刻骨铭心的疼动感提醒着他要认清现实。

　　林娇的那一句：“我怀孕了！”

　　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出手机的，直到拨出那个号码，他整个人仍然是浑浑噩噩的。

　　他熟悉且温润的时候声音，贯穿他的耳畔。

　　“乐居，怎么了嘛？”

　　“我……”沈乐居不知道怎么该怎么回答，他以为他能做到大声质问，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刻，原本事业上的那半点子威风一点点也没带到情感上来。“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翟雨石轻笑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隐藏着的点点不对劲。“怎么了？想我了？”

　　沈乐居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这般轻松的回答这个问题的，相比之下他倒是有些狼狈。“我、你现在在哪？”

　　翟雨石听到他这般问，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外界因素后，道：“怎么了？在外面应酬呢！”

　　“恩！早点回来！”

　　沈乐居背对着墙壁，任由冰冷的感觉贯穿他的身体，融合心底的点点寒意，在这个九月将他这么些年的喜欢点点粉碎。

　　就这样一墙之隔，两个世界。原本同属于一个世界的人，被彻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