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小土欧

32、大悲大喜

　　“孙叔叔，你们这边呢？”
　　大伯从进门开始，脸色就不好。
　　“锦丫头，你们做好心里准备！”
　　孙叔叔们先去了茶店，花钱请老板仔细辨认碧螺春。
　　发现里面真假参半，有少量叶子不是碧螺春。
　　这叶子与碧螺春茶叶长得极为相似。
　　但老板认不出来是什么茶叶，他们便去了医馆请大夫看。
　　连着去看了几所医馆，这才有大夫认出来。
　　大夫说这叶子是寒麻叶，喜欢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是一种寒性草。
　　对一些体内燥热的病人来说，少量寒麻叶有助于散热驱燥。
　　但对于正常人来说，误食寒麻叶会引发风寒。
　　长期食用更是会积累毒素，反复发作，直至毒素积累至一定量，暴发身亡。
　　“这？”
　　锦瑟顿时惊坐起。
　　这不是秀才爹的死法？
　　众人都反应过来，顿时明白大伯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一时间，众人的气氛低迷到了极点。
　　王氏更是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相公一向与人为善，为什么会遭此毒手？”
　　王氏泣不成声，悲痛地靠在大伯母怀里。
　　“弟妹？弟妹？”
　　沉迷悲痛中的锦瑟，才看到自家娘已经哭晕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将王氏抬回床上休息。
　　大伯连忙去请大夫。
　　一番检查下来，所幸没有大碍。
　　大夫说只是忧伤过度，郁结于心，多休息休息就好。
　　接下来几天，众人也不敢在王氏面前提这件事。
　　王氏没有再多问，只是躺在床上郁郁寡欢。
　　所有人都知道，心结不解，怎么劝都没用。
　　几人只得私下调查，查找证据，争取早日查清真相。
　　秀才爹当初喝的碧螺春已经喝完了，根本无从下手。
　　只有从汪远送的碧螺春着手。
　　汪远此时还在府州等待考试结果。
　　乘风他们在方县毫无人脉，更是没有取证方向。
　　唯一熟识的赵先生，找到的线索也寥寥无几，只能说聊胜于无。
　　锦瑟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还没等他们找到线索，却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乘风和孙乐平都中了秀才！
　　这天，孙叔叔带着男儿外出探查，家里只剩大伯和下一群女眷。
　　锦瑟正在院子里教晓梦姐和春心姐算账识字。
　　门外传来“咚咚”地敲门声。
　　打开门，隔壁大婶正对着一旁穿着官服的两人说着什么。
　　“请问你们是？”
　　锦瑟还没反应过来，最近忙着查碧螺春的事，都忘了放榜的日子。
　　“请问河阳府方县南溪村肖乘风和孙乐平两位公子在吗？在下是来报喜的，恭喜二位公子上榜，高中秀才。”
　　锦瑟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中秀才了？
　　“已经放榜了吗？他们两个都中了？”
　　报喜人对这种情况也是常见，拱手恭喜道：
　　“昨日就已经放榜，我们也是打听到两位公子因为受伤，已经提前回来了。快马加鞭，今日才赶过来，望见谅。不知二位公子可在？”
　　锦瑟连忙让大伯母去寻两人，这时候乘风多半在医馆换药。
　　大伯母的嘴已经咧开得老大了，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只能一个劲地点头，锦瑟说什么就做什么。
　　又让晓梦姐春心姐招呼报喜人进屋喝茶。
　　她则回卧房拿了两个荷包，装了碎银子。
　　这时候锦瑟已经抑制不住地笑着。
　　回到主厅，她从将两只荷包递给报喜人，说道：“多谢两位辛苦赶来报喜，我大哥去医馆换药了，马上回来。”
　　报喜人不动声色地捏捏荷包，是不规则的硬块，知道这是碎银子，心里也是大喜。
　　刚开始看这里只有女眷在，还以为没有赏钱呢，毕竟女眷可能不知道赏钱这回事。
　　那就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的，没想到眼前这小娘子竟然还给出了碎银，看大小重量，都值五百文钱了。
　　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是挺好的，后台不够硬，争不过给那些有钱秀才报喜的。
　　被安排跑了一天才赶到，本来路上还有些怨气，现在看来他们也算是赚到了。
　　锦瑟又以乘风们还没回来为由，让大姐二姐做饭招待他们。
　　报喜人刚还再三推辞，在锦瑟极力邀请下，还是坐下吃饭。
　　刚摆上桌子，乘风和孙乐平就赶回来了。
　　然后两人就陪着报喜人吃饭，不动声色地打听具体放榜情况。
　　报喜人也想结个善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次院试录取秀才有一百八十名，前十名为甲科。
　　肖乘风在第四名，孙乐平第六名，两人都在甲科，可以直接成为廪生。
　　廪生享受每月一银、三斗廪米的待遇，而三斗米大约有375斤，基本上刚够一个人一个月的饭量。
　　报喜人还说，此次院案首是桃花县的方子修，他还是县案首，府案首，得到“小三元”的佳话。
　　在门口送走报喜人，乘风和孙乐平就看见周围的邻居等着祝贺他们。
　　于是拱手作揖感谢，在此时，他们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被众人簇拥着讲话。
　　家里，众人一扫之前的低沉，个个喜笑颜开。
　　王氏也是难得地从床上起来，笑着恭喜大嫂。
　　云帆更是高声拍着胸脯向王氏保证。
　　“娘，你们等着！大哥已经中了秀才，下一次秋闱，就看我的了！”
　　王氏连连点头，表示相信。
　　大伯更是露出了牙花，笑得合不拢嘴。
　　“大伯，你是不是要回村里一趟？”
　　锦瑟想着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呢，大伯亲自回去说一声比较好。
　　大伯却突然反应过来，点点头。
　　“不仅我要回去，你们也要全部回去，风哥儿考中秀才，爹肯定要上香祭祖的。”
　　这事自然要听大人的，锦瑟又看向孙叔叔和孙乐平，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回去？
　　孙乐平一眼就看出锦瑟心里所想。
　　“阿锦，我和我爹就不回去了。我们在村里也没亲人，你们放心回去。我和爹趁这两天好好查查肖叔叔的事。你们放心，等你们回来，说不定就有结果了！”
　　锦瑟代表娘和弟弟表示感谢。
　　她知道，阿平既然敢这样说，那就是有了线索。
　　虽然不知道孙叔叔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想来问题不大。
　　只是这恩情总要想办法还才行。
　　后来锦瑟才知道，这根本就不用还！
　　说定后，肖家一群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南溪村。
　　乘风和阿平则提了礼物去了赵先生家，告知了这个喜事，顺便说了乘风要回家祭祖的事。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就是晓梦姐的嫁妆，给爷奶带吃食，几人的书籍。
　　家里的牛还在南溪村犁地，没有带来。
　　他们就准备走路回去，遇到牛车就坐牛车回去。
　　孙乐平不同意，直接把他家的马车借给他们。
　　上次去河阳府回来后，孙叔叔就把马车买了过来。
　　锦瑟还想推辞，结果孙乐平就说了一句“走路你不嫌累？”
　　锦瑟一听这话，就老老实实地选择坐马车。
　　第二天天刚亮，一切准备妥当，肖家人开始驾着马车回南溪村。
　　一晃，锦瑟他们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回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家越来越近，锦瑟几人也越来越兴奋了。
　　当他们踏入村口的那一刻，锦瑟发现，随着马车的驶入，村里第一个人发现并叫出来后，村子就顿时沸腾起来了。
　　“秀才公回来了！秀才公回来了！”
　　村民们相互转告，都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乘风不得已下了马车，吸引村民，让大伯母驾着马车通过。
　　大伯也下了车，主要是护着乘风的手，怕村民们碰伤乘风的手。
　　乘风和大伯被人群围在中间，两人连忙一边走，一边一一回答村民们的问话。
　　“秀才公的手怎么了？怎么伤了？”
　　“不小心掉下马车伤的！”
　　“河阳府的人穿什么衣服？是不是都跟天仙一样？”
　　“和我们一样啊，绫罗绸缎都有，穿麻衣的也有，乞丐都比方县多出很多。”
　　南溪村交通不是很方便，对村民来说，去方县已经算远了。
　　像大伯和乘风一起去过河阳府，基本上已经算是南溪村见识多广的人了。
　　“秀才公，你考试是怎么考的？才十岁！这么厉害，一次就中了！”
　　也有少数村民围在乘风身边，询问道。
　　“学习刻苦，再加点运气才考上的。”
　　肖乘风微笑道。
　　“李三伯，你叫我乘风就行，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
　　自从换了村长以后，现任村长处事公正，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小肚鸡肠。
　　所以这几年，肖家同村里人的关系还好，没有再出现欺凌的现象，有来有往，虽说并不是太亲近。
　　但也不会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次回来，才到村口呢，乘风就发现，村民们对他的态度和以前更是完全不一样，带着敬畏。
　　像现在，围在肖山身边的村民很多，围在他身边就很少，基本上都是一堆小孩子，都在好奇地看着他，不怎么敢说话，还有其他村民在远远围观。
　　后面说什么，锦瑟没听到，而是直接坐在马车上，到了肖家才下车。
　　看见爷奶正站在门口翘首以待，双眼通红，颤抖着双手。
　　“锦丫头，风哥儿真的中了？”
　　见锦瑟重重地点头，爷爷有些语无伦次了。
　　“风哥儿才十岁啊！十岁！你爹也是二十岁才中的秀才！锦丫头，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啊！”
　　锦瑟连忙帮爷爷拍背顺气，生怕他太激动晕厥过去。
　　“爷爷，您可要稳住！现在只是大哥，以后还有小弟呢！而且以后他们还要考举人，考进士。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着看那一天呢！”
　　爷爷点点头，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
　　“有你在，爷爷放心，放心！”
　　等乘风回来，大家商量过后，决定后天上坟祭祖。
　　本来锦瑟打算祭祖完就回县里，毕竟云帆还要读书。
　　但爷爷说，村长准备用公中的钱，为乘风和孙乐平办一个流水席，庆祝他们高中秀才。
　　这几十年以来，除了秀才爹，就他们两个成了秀才。
　　“我听村长的意思，好像是希望乘风在南溪村办个私塾，让南溪村的娃娃都来读书。”
　　爷爷抽着烟，有些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