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向北征》磨牙的耗子

15、第十五章

　　婚礼礼成后的几日魏征人立马就又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临近年关，要处理的军事案件日渐增多，有时甚至忙到深夜才回家。

　　南向知也没闲着，她把婚礼时各府送来的贺礼都一一作了清点，登记在册。又命手下的人不露声色地向各府丫头小厮打听各府夫人喜好，用心准备了回礼派人送去，因而这几日时不时有人上门拜访。北国城里各家侯府，名门望族的人和事她也开始略有了解。

　　这日一早，魏征人和南向知正在用早膳。南向知发觉，即便他每日公事繁忙在身，整日不见人影，但都会同她一起吃早饭。有次自己起迟了，魏征人愣是等了她半个时辰才命人开饭。

　　“听说钱侯府家夫人昨日来过？”魏征人翻过一页兵法书，随意提了一句，眼神依旧盯着手里的书。

　　南向知正在喝粥，听他这么问便觉得他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钱夫人昨日去百丽坊碰巧经过这儿，便顺道来这儿坐了坐，我便请她喝了壶茶。”

　　南向知轻描淡写地回答，对面的男人眉头微微一皱，眼神越过手里的书向她看过来。

　　“钱侯爷是太子党派的人，替太子做事。前几年北国一桩军火黑色交易的案子就与他有关，此人手段毒辣，颇有心计。钱夫人攀附权贵，一向只与有利可图者来往，你刚来北国城不久，她怎么会无故登门拜访？”

　　其实这些事南向知心里早就有数了，她派府里的下人悄悄打听各家府上夫人喜好的时候，只有碧珠回来的时候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说是钱府的下人个个傲气的很，只拿鼻孔看她，而那日庄府里的丫鬟也去钱府传话，那些下人都很是客气，只因庄府是北国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又听他们说，钱夫人平日里出行声势浩大，十分招摇，南向知心里便猜到应该是个嫌贫爱富的。

　　于是她和南思月去了北国城里最大的珠宝铺，给了点茶水费就从店小二口里打听出不少有关钱府的事情。

　　“嗯？”

　　“当然不是无故登门，我们成亲时钱府也是送了贺礼来的，虽然人没亲自到，但既然收到了他家的贺礼，我们出于礼数自然也是要回礼的。我命人送了份礼物给钱夫人，所以她才会顺道上门拜访。”

　　“礼物？钱侯爷在宫中是太子一党，太子在众多皇子中最受圣上偏爱与器重，钱侯爷自然也是有不少人想巴结他，每日送去钱府的稀珍宝物一只手都难以数下，何况钱夫人的个性一般金银珠宝她都不一定瞧得上，怎么会偏偏记住你的？看来你定是送了十分贵重的东西。”

　　南向知发觉眼前这个男人虽四肢发达，但头脑竟一点也不简单，不像普通男人般好糊弄。他说的一点都没错，送给钱夫人的那枝明珠凤簪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南向知沉默不语，还在思索要怎么瞒过去。

　　“那可不，那东西我不吃不喝打工个五百年都不一定买得起。”可一旁的南思月嘴巴是个不严的，立马就把南向知给出卖了。

　　“你不是答应我不说的吗？”她涨红了脸质问南思月。

　　“是啊，我没说啊，我只说我不吃不喝五百年都买不起，我又没告诉他是什么。”

　　南向知的沉默震耳欲聋，心想这孩子一定是个缺心眼儿的。

　　“你别误会，思月开玩笑呢，那东西没她说得那么贵…”

　　“党派纷争，权谋争斗都如海底深渊，一旦被卷入只会越陷越深，没有人能全身而退。你一个刚出闺阁的柔弱女子，涉世未深，不宜与钱夫人过多接触。”魏征人的眉头紧锁，语气很生硬，能感觉到他的一丝愠怒。

　　这是她头一回见魏征人生气，之前的他总是客客气气的，虽然也很照顾她，但总是保持着距离与分寸。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给你惹麻烦。”

　　“可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征人一把撂下手里的书，啪地一声合起。

　　他看了一眼南向知，满脸无辜中又受了点惊吓的样子，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也不知要怎么解释，又把话憋了回去。

　　“改日我再和你细说里面的利害关系，总之日后尽量不要同钱府的人过多来往，那都是一群成了精的，你一天真烂漫的小白兔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吃了。”

　　“我不喜欢兔子。”南向知小声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兔子，我不是小白兔。”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狐狸，九尾狐。”

　　“那你可半点儿不都像。”魏征人努了努嘴角故意逗南向知。

　　南向知见他又笑了，那大概是没有真的生气，也开玩笑的反怼了一句

　　“可你真的很像猿猴。”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这一句，周围的丫鬟都忍不住偷偷笑了，南思月更是笑得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魏征人哑口无言，耳朵又开始慢慢变红，知道自己说不过，便眼神示意边上的刘管家出来打个圆场，给他个台阶下。

　　刘管家心领神会，他在魏府这些年也是第一回见自家少爷这么容易脸红。

　　“夫人肯定是在夸少爷您身形魁梧，高大威猛呢。时辰不早了，今日还要进朝参见圣上，少爷咱们差不多该出发了。”

　　魏征人点头起身，有种自己是落荒而逃的挫败感。

　　【金銮殿内，景帝、太子、魏征人和一众文武百官】

　　景帝：“此次南下吞并南国，刀总督功不可没。南国经济发达，物产丰富，以后都可为我北国所用，一定程度上也可解决我北国过冬物资匮乏的难题。”

　　刀无影：“皇上过奖，臣身为北国之子，理应为北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都是臣应该做的。”

　　太子：“父皇，刀总督办事一向尽心尽力，为了出征南国日夜带兵在城外操练，连带着北国城里的治安都好了不少呢。”

　　魏征人听这话侧头看了眼太子，为了抬高自己的人暗讽他治安不力。

　　景帝：“南国皇室一族人都杀干净了？”

　　刀无影：“请皇上放心，那皇帝夫妇二人是当场毙命的，膝下只有一个公主，也已吊死在城外，尸首在南国城示众后填埋的。”

　　景帝又面露忧色：“可朕听说南国境内纷纷扰扰，百姓起义冲突不断，虽然已是我们附属国，但却并不服从我们的统治，调去的包知州在管理上也并未见什么起色。众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魏征人：“南国人性情温和，重礼仪讲文化，在人文风俗和管理风格上都与我国大不相同，让他们服从我们的管治恐怕一下子难以适应，或许要单独制定一套治理制度，才能国泰民安。若一味的强制施暴镇压，恐更加引起民愤，适得其反。”

　　众文武百官听了这番话觉得甚至有理，都十分认可。

　　景帝摸了摸胡子：“征儿分析的在理，那你觉得派谁过去协同治理比较合适呢？”

　　太子向前一步：“儿臣愿替父皇分忧。”

　　景帝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也正好去磨练一番，或许能从中有所收获。不过你一人前去似乎势单力薄，就让征人跟你一同前去吧。”

　　太子和魏征人虽无竞争关系，但二人也并不和睦。一方面，景帝对魏征人颇为赏识器重，把军权交予他手，所以太子对魏征人一直有所顾忌；另一方面，魏征人在党派纷争中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太子多次示好拉拢受挫，颜面上觉得挂不住，故而心存记恨，这些年便暗中与刀无影往来密切，企图扳倒魏征人。让他同自己前去南国，太子肯定是不愿意的。

　　太子：“不如还是让刀总督同我前去吧，他对南国比较熟悉，魏将军在军司处的军务繁忙，就不必劳烦了。”

　　景帝：“论管理还是征人更靠谱些，就这么定了。”

　　从金銮殿出来，魏征人便被太子一口叫住。

　　“魏将军留步！既然咱们都奉旨一同前往南国办事，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太子表面笑脸相迎。

　　魏征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子，“只要我们都能专心做好分内之事，自然会合作愉快。”

　　太子吃瘪，心里很是不爽：“魏将军放心，我自然是能专心。反倒是我担心，魏将军新婚燕尔的，才刚成婚就要和弟妹分离，不知道你自己能不能专心不思家啊？这一去可不是十日半月就能回得来的，弟妹要独守空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