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已至此 之 殊途同归》文哲仁君

30、节日将至

　　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星银城依旧被寒冷所覆盖，不过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虽然每年冬天都会很冷，但却不会下雪。

　　此时已临近新年的另一个大节了，大家都纷纷忙碌着，为归家和亲人团聚做着最后的准备。大街小巷各处原本贴着圣诞元素的地方，这时也都已经换成了各式各样的红色贴纸，超市里商场里都是提着大包小包购买年货的人。

　　叶林飞工作室的人并不都是星银成本地人，比如梁民、纪宇、陶英明等，每年这个时候都需要奔赴去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另一座城市。

　　李明烨虽然这些年都住在星银城，但并不是这里出身的。他也就是从留学回国后，想要更好地发展自己的艺术事业，辗转多次，最后来到了星银城，这座享有艺术之都的城市。

　　离节日放长假还有几天时间，工作室里的大家早已布置好了自己的办公桌，好借喜庆沾一点好运，玻璃门窗上也已经贴满了吉祥贴纸，连饮水机的一次性水杯上都印了红色的花纹。

　　叶林飞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过来接水，看了一眼纸杯，他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明明平时自己一直跟大家说不要铺张浪费，但大家好像控制不住似的，就喜欢反着来。

　　对于叶林飞来说，过节不过只是短短几天而已，没必要还特地把纸杯也“打扮”一下，不过想是这样想，但每次看到大家的劳动成果后，他倒也不会觉得是多余之举了，毕竟这样会更有过节的氛围感。

　　只能说是自己太佛系了，不能要求所有人跟着自己一起佛。

　　他接完水后把杯子盖上，一边看着忙碌的大家，一边走向工作室的休息区，坐在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叶林飞无事滑开手机想看看新闻，却无意中又点开了那条短信。

　　从墨石岭回来后他就在想，到底要不要把短信拿给警方看。

　　不过这只是一条内容不太友好的奇怪信息而已，到现在为止，除了有两幅画被偷，也并没有实际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警方就算看到这内容，顶多也只能是稍加留意而已，并不会真正展开什么调查。

　　而且就算可以通过号码定位到发送短信的地方，但这充其量就只能算收到骚扰信息的程度，而且也不是持续地发送，或是什么多恐怖的内容，查到地方也不代表能找到发的人，找到发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处罚，顶多口头教育。

　　叶林飞的性格向来都不喜欢麻烦别人，这件事虽然让他心生疑虑，但除非再次收到同样的短信或是发生了什么更为严重的事，否则他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主要是觉得没必要。

　　他垂下手臂，头枕靠在沙发背上，闭目，不想再思考。

　　但大脑不受控制，刚闭上眼睛，却浮现出虎纹羽的脸。

　　自己大概是出问题了。

　　他立刻猛地坐起身，捏了捏鼻梁，起身走回办公室。

　　演讲的稿子写得差不多了，这已经是不知道接的第几个演讲活动了。每次的演讲地点和受众群都不同，自然内容也是不同的，叶林飞希望能从更专业的角度去和大家分享油画鉴定相关的知识，所以每次的演讲稿他总会来回修改，他还记得修改最多的一次，就是几年前的一场国际油画鉴赏交流会上。

　　那场鉴赏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佬云集，光是叶林飞握手的次数就能握到手发麻的地步，坐在台下听自己演讲的，既有他的后辈，也有他的老师和其他行业慕名而来的。

　　大概是长相过于出众，来者里有一些，甚至只是为了来看他的颜，至于讲的内容听不听得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这次的演讲场地，被定在了和几年前那场盛会举办时同样的场地，所以这让叶林飞格外重视。因为这是时隔几年后的又一届新的国际油画鉴赏大会。比起那时，叶林飞不但能力精进了不少，地位也已经提升到了这个领域的至高界。

　　在检查稿件无误后，叶林飞关闭了文档，办公室外虽然大家都在忙碌，并不算安静，但叶林飞此时坐在办公室里，却意外地觉得少了些什么。
　　至于到底少了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叶林飞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想喝口水，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把保温杯的颜色看成了海蓝色。

　　他稍作停顿后，又从包里拿出了那部新手机。

　　他滑开屏幕看了一下短信处的小图标，正常，并没有出现红色的小数字。

　　虎纹羽这几天都没有给叶林飞发任何短信，两人本来就是平时没有什么交集的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叶林飞把刚才从包里拿出的手机又放了回去，心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从未有过！

　　今天要完成的工作已经提前结束了，叶林飞向工作室的成员道别后就离开了。

　　街上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有朋友二三成群结伴的，有一家几口欢快购物的，有恩爱情侣牵手游逛的，万人空巷，商家一个个是笑得合不拢嘴。

　　已经来到除夕这天了，叶林飞团队的人都已经各自回家，距离远的在几天前就走了，此时工作室里空无一人。整栋大楼，也只剩下门卫室里的保安独守寂寞。

　　叶林飞平时不怎么下厨，虽然自己一个人住，不过毕竟是除夕，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家里总归还是要有点人气儿的。

　　他决定今天也去超市买一些年货。

　　他走进超市，熟练地拿起购物篮，来到蔬菜区选了一些菜，又走到肉类区挑选了新鲜的鸡肉，虽然平时不做饭，不过从这一套连贯的动作来看，叶林飞对厨房并不陌生。

　　那是当然的，他是孤儿，从小没有父母疼爱，没有体验过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后来被养父母收养，给自己提供了物质上的帮助，对自己倒也还不错，但家里的活路基本上都是他来完成的，自然也包括下厨。

　　时间久了，也就把自己磨成了一个厨子，要不是后来体内的艺术天赋觉醒，大概他现在经营的不是一间油画鉴定相关的工作室，而是开一间烹饪学校吧。

　　叶林飞一边选着菜，一边回忆着过去的点滴，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笑意。

　　这个超市很大，在挑选完了下厨要用的菜和年货后，叶林飞自觉地来到了红酒区。

　　一个人在家的惬意夜晚，怎么能少了红酒作伴 。
　　他不是嗜酒之人，只是单纯地喜欢享受红酒带来的甘甜而已。

　　他刚来到红酒区的酒架前准备挑选几瓶，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秦皓轩，他想上前打招呼，却发现秦皓轩并不是独自一人，而是身旁跟了一位美女。

　　美女唇红齿白身材火辣，人群中一站就是那种让男人想多看一眼的类型，他们手拉着手有说有笑，一看就是在热恋之中。
　　想到之前秦皓轩和自己吃饭的时候，说起和前女友分手时的不满和悲伤，此时却重新陷入爱情，不正可以抚平伤口吗。

　　叶林飞见状后默默替他感到高兴，自然也不会上前打扰，选完酒后就悄悄地离开了。
　　不过他只是稍有好奇，秦皓轩也不是星银本地人，他过节不回家吗？

　　洗好的菜已经下锅，叶林飞熟练地用铲子飞快地在锅里翻动着，看这架势就是老手，旁边如果还站着一个人，多半已经馋涎欲滴了。

　　趁着热气香气正浓，叶林飞端菜上桌，一个人坐在落地窗旁的小餐桌边，准备品尝自己的手艺。

　　他晚上喜欢这样一个人，坐在窗前，就着夜色，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过的，到底有多久没和养父母联系过，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而到如今，他也无法再联系他们了，因为养父母在很多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不幸双双离世。

　　他又一次，变成了孤儿。。。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盘里的菜没有吃完，叶林飞觉得已经饱了，他起身把桌子擦了一下，又把盘子端回厨房，把菜腾进饭盒里，盖好盖子放进冰箱。

　　这是他以前为养父母做饭时留下的习惯。

　　养父母去世后，叶林飞曾一度认为自己是不祥之物，当初亲生父母遗弃他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和自己沾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下场，关系越亲下场越严重？

　　他开始有意疏远旁人。

　　虽然后来自己已经功成名就，在业内有了一席之地，不过他内心这个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的想法已经扎根，不是那么轻易能拔出的！

　　多亏了三年前李明烨的突然出现，那大大咧咧的性格，确实为叶林飞这么多年单调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让叶林飞对周围人的态度稍稍有所改变。

　　正打算饭后开瓶红酒小酌几口，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应该是微信。

　　叶林飞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李明烨发来的。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李明烨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对很多事都不在意，但是工作上却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而且对叶林飞和他说过的话也总是很上心。

　　比如自己只和李明烨说过一次不喜欢打电话，只要不像酒店那种自己“无故失联”的情况，李明烨平时都是给叶林飞发微信的。

　　叶林飞一边往杯里倒着红酒，一边看着微信内容：

　　李：{林飞，吃过饭了吗？}

　　叶：{嗯，吃过了，你呢？}

　　李：{哦，我还没吃呢，本来说找你一起出去吃的，结果睡过头了。。}

　　叶：{今天除夕，现在外面差不多都关门了吧？}

　　李：{是关了，我都忘了今天是除夕了。。。我现在就在外面，还有几家便利店开着。}

　　叶：{除夕夜，你总不能就吃便利店吧。}

　　李：{没事，我也不太饿，你在家吗？}

　　叶：{在。}

　　李：{那我现在过来，你方便吗？}

　　叶：{有什么不方便的，来吧。}

　　李：{好勒，那等下见。}

　　叶：{好。}

　　李明烨在这个城市里也没什么亲人，叶林飞没有多问他的过去，但是从每年除夕前后都不回家和家人过这点来看，叶林飞只能猜测，他和家人关系不太好。

　　如果自己再将他拒之门外的话，他确实也有些于心不忍。

　　别说是除夕，就是平时，李明烨晚上有空也会到叶林飞这儿来小酌聊天，他倒是也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