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已至此 之 殊途同归》文哲仁君

168、解释与无奈地接受

　　见着对方带着痛苦的表情缓缓倒在地上，虽然这令虎仓翼有些震惊，但他脸上更多流露出的却是疲惫和平和，仿佛有一种“一切终于结束”了的放松和叹息，尽管他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刀刺入虎母胸口的程度非常深，她双手颤巍着抬起，握住了刀把手，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力开口，她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流向地面，湿润了一片，她的手脚还在微微抽搐着。

　　正当虎仓翼还在犹豫要不要打急救电话时，他突然感觉到了别墅的窗外有一个人影，仿佛正在盯着自己。

　　“谁？”

　　也许是担心这一幕被人看到后会误会什么，虎仓翼猛地站起身追了出去，不过那人已经跑远了，只留给了虎仓翼一个熟悉的背影。

　　“你来干什么。。？”

　　他嘴里嘟囔着，似乎来人是他认识的。
　　等他再次返回屋里时，虎纹羽的母亲已经没有了呼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自己把插在胸口的刀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而且明明是面朝上的姿势也变成了此时的面朝下，仿佛她刚才还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起身去拿什么东西，最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一只带血的手握成了拳头，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过虎仓翼当时没有精力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慢慢蹲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妻子良久，他没有流泪，也没有过大的表情变化和情绪波动，就这样在她旁边看着她，并轻轻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她仍就有一丝温度的脸颊。

　　不过比起现在的情绪反应，对虎仓翼来说此时还有更需要他去关注的。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想到眼前发生的一幕，再想到过去的种种，虎仓翼缓缓站起身，沉默了一阵。

　　他转头看着周围的一些家具，已经因两人刚才发生的扭打而显得有些凌乱，桌上的一些东西也散落在地上，不过他没有去理会这些。

　　他双手背在身后，环顾了一圈屋子后眉头微皱，叹了一口气后喃喃道：

　　“纹羽，不要怨恨爸爸。”

　　正想着要怎么处理地上已没有呼吸的妻子，此时从别墅外传来了一阵行李箱拉动的声音。

　　这个声音虎仓翼很熟悉，他瞬间就意识到是儿子提前回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他“啧”了一声，有些不满地说道。

　　不过虎仓翼的这种反应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种情形任谁看了都很难在第一时间解释得清楚，而且还有越描越黑的可能性，再加上刚才窗外的那个人影明显是看到了这个场景，有没有误会又或是跟谁去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思考着自己不能暴露的身份，思考着之前的种种威胁，思考着解释不清楚的局面，也思考着可以趁机借此伪造成一桩案件，并用自己也是此案受害者的可能性来让自己从此“消失”，以此彻底掩盖他五佬之一的身份，毕竟没有一个人会把五佬的身份关联到一个已经“失踪”或者“死亡”的人身上。

　　而且除了奇岁自己和刚才窗外的那个人影，加上他对外表现出的平和的性格，以及实际拥有的人脉和权力，几乎没有人会将虎母的死怀疑到他的身上。
　　就算之后有警方介入调查，从其身上提取到他的指纹或DNA也无法证明什么，他们是夫妻，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DNA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至于刀，奇岁从头到尾就没碰到过，在缺乏线索和证据还找不到他的行踪的情况下，那些人能奈他何？

　　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大门方向，行李箱推动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奇岁一咬牙，迅速从别墅的后门离开了。

　　走之前，他特意拿出了【奇地】专门研发的高科技信号屏蔽干扰设备，将别墅室内外所有的监控内容全部“销毁”了，即便查看，也无法从中获取到任何视频画面。

　　“你胡说。。。”

　　“纹羽。”

　　“我妈才不是那样的人！她都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污蔑她。。。”

　　听完奇岁的款款而言后，虎纹羽的情绪表面看似平淡，但内心已乱作一团，先不说母亲的死亡究竟是不是意外，光是听到对方口中所描述的母亲，和自己认知里的母亲有着巨大差异这件事来看，虎纹羽就无法接受。

　　不过虎纹羽的反应自然在情理之中，而虎仓翼也只是平和地看着他，说道：

　　“我没有污蔑她，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若锋的母亲，她是亲眼所见你妈在家里吸毒的，还有这本相册你也可以拿去看看，里面都是当时我的线人偷拍到的。”

　　“我不信！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还有我妈的死，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很显然，虎纹羽是受到了在母亲手里找到的那张字条的影响，【找到你爸，奇。。。】，加上之前有人给他递的另外一张凶手是五佬之一的纸条。
　　在发现自己的父亲就是五佬的老大奇岁后，他主观性的将两张纸条的内容结合在了一起，认为他母亲手里那张字条的意思说的是，凶手就是他父亲，而非对方刚才陈述中的意外。

　　有主观谋害意图和因为自卫而反抗所致的意外死亡，可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很明显，虎仓翼当时的情况是属于后者。
　　只不过因为当时他不希望虎纹羽之后调查监控时发现自己也在现场，和此事有牵连，又加上他当时想把这件事伪装成外人作案，自己也是受害者，所以他把能证明他是正当防卫的监控画面都给破坏了，因此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所说内容的真伪。

　　至于那张带血的字条，是虎母趁着虎仓翼去追屋外的那个人影时，拼了最后一口气爬到桌边，然后费力扯下了一页纸，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写下内容后终究因伤势过重体力不知，倒地去世了。

　　其实她当时写下这条内容的用意是想暗示虎纹羽，他爸是【奇地】五佬之一，而且也预感到了在自己死后，对方会直接躲藏在【奇地】，所以让虎纹羽去找他，也好有个依靠。并不是想说凶手是他爸的意思，否则她就会直接开头就写凶手两个字了。
　　谁知无奈，因为伤势过重气力有限，最终这意思也没表达清楚，而且虎纹羽当时还只是一个大学学生，跟本没有听过什么【奇地】，母亲所留下的这条消息虽然也算个线索，但是因为太过模糊，所以足足花费了虎纹羽好几年的时间才知道那个“奇”是什么意思。

　　虎纹羽的激动和对此事的不信任，虎仓翼自然是再理解不过了，他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无法接受，但我没有骗你，纹羽，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想来找你，可露面对我来说风险实在太大了，所以我也只能在暗处看着你，在你有困难时帮帮你。。”

　　“你别装成什么好人，【奇地】做的烂事脏事还少了吗！”

　　“我承认我确实做了一些常人无法理解和认同的事，你母亲的事我也很抱歉，但那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纹羽，你是我的骨肉，就算我要对抗全世界也不会对你不利的，只有这点，老爸希望你能相信我，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奇岁的语气很中肯，根本听不出来有丝毫的闪避，关于虎纹羽的母亲，他确实也没想到会发生之后的事，毕竟他们之前的感情都是真的。
　　如今面对着13年未见的儿子，奇岁是头一次露出了如此悔恨的神情，但无论是从情理又或道德上，在虎纹羽母亲这件事上，他的过错其实并不大。
　　只不过因为这对虎纹羽的打击过于严重，奇岁心里选择把这件事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而且他当时确实不应该自私地选择一走了之的。

　　【奇地】和虎纹羽，他自然两边都在乎，但是如果一定要让他选择的话，奇岁的答案大概率会是，他前半生已经奉献给了【奇地】，所以在有限的后半生里，他想尽最大可能的来弥补虎纹羽。

　　如果说之前的几十年里他是别无选择，那后面的方向，则可以完全由他来操控。

　　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虎纹羽，奇岁稍稍靠近他，说道：

　　“纹羽，你希望老爸怎么补偿你？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都答应。”

　　虎纹羽依旧垂下头，没有看向奇岁，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默良久后，虎纹羽开口道：

　　“你去我妈的坟前上柱香，祈求她的原谅！”

　　“好。”

　　“还有，你代表【奇地】向叶老师道歉！”

　　“也可以，但是我无法跟他面对面，只能通过其他方法转达，可以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你跟他道歉就行！”

　　“好，还有吗？”

　　思索片刻后，虎纹羽最后说道：

　　“你从此退出【奇地】！”

　　在听到最后一个要求后，奇岁愣了愣，他没有立刻作答，双手依旧习惯性地背在身后在房里来回踱步，对方的犹豫虎纹羽自然也看在眼里，这么大的决定，其实他也是有些赌气的随口一说而已，并没抱任何期待。

　　奇岁单手托着下巴，随后幽幽说道：

　　“退出【奇地】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要等我把势力收拢才行，而且我也想尽快找到那五幅画，这需要【奇地】的势力和资源。”

　　“哼，你果然最在意的还是钱。”

　　“我确实是为了钱，不过也是为了我们家族事业的延续，还有为了你。”

　　“别拿我当借口！”

　　奇岁没有做过多辩解，他叹了一口气，语气相比之前稍加郑重，说道：

　　“纹羽，想必那五幅画的事你也知道了，但是里面所隐藏的东西，我不觉得仅仅只是藏宝图而已。”

　　“什么意思？”

　　“那个里面可能有我们家祖辈的一些信息，确切来说，是关于【奇地】的秘密。”

　　对于虎纹羽来说，他之前接触【奇地】唯一的原因是为了查出杀害母亲的凶手。
　　但从如今的结果来看，她的母亲不仅不是被杀害的，这个所谓的凶手压根就不存在，而且除此之外，他本对【奇地】的其他事情没有半点儿兴趣，现在虎仓翼又突然告诉他，那五幅画里有自家祖辈的信息，有【奇地】相关的秘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自己的家族还和【奇地】有什么渊源不成？

　　本来就还没有从刚才虎仓翼所讲的内容里恢复过来的虎纹羽，此时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今后要做什么事我不会过问，也不会阻止，虽然你说的话我依旧存疑，不过好歹也算有了个结果，过去的13年不算白费。
　　至于你说的那五幅画跟我没关系，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我也没有半点兴趣，我现在只想过好以后的日子，至于【奇地】，你管好手下的人就行，别再来骚扰我们！”

　　看着还未解气的虎纹羽，奇岁点头表示同意，但感觉到即将离开的儿子，奇岁心中难免有些不舍，看着现在比自己还高的虎纹羽，他问道：

　　“纹羽，老爸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毕竟血浓于水，算来算去，虎仓翼对自己而言也算是一个好父亲了，除了过去这13年的空白。。。

　　13年虽然在人生长河中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在那段时间最需要家人陪伴的虎纹羽来说，虎仓翼缺席了。

　　对于如今对方给出的这些说辞和解释，虽然虎纹羽也不是能完全理解，不过父亲终归是自己的父亲。

　　回忆着过去和父母的点点滴滴，他始终无法完全将其忘却，虽然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了，但父亲的突然“回归”对虎纹羽来说，无疑是件能令虎纹羽感到些许欣慰的事，至少父亲还在，虽然这回归的方法确实特别了些。。。
　　而且虎纹羽的心底里对虎仓翼也并没有真正的仇恨，对于他之前流露出的情绪，都只是基于事发突然和意想不到之上而产生的，因此，在虎仓翼提出了上面的问题又或是请求时，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不过母亲的死虽然目前来看确实是个意外，但再怎么说也是虎仓翼间接造成的，虎纹羽对此还无法完全释怀，所以他只能给予对方一个不太清晰，但又能知道其含义的回答：

　　“时候到了，你自然可以来。”

　　在虎纹羽临走前，虎仓翼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虎纹羽，对方接过后看了看，问道：

　　“你不担心我把你的身份和地址说出去？”

　　虎仓翼此时露出和善的微笑，说道：

　　“是你的话，我不担心，况且就算你说出去，那至少我也是暴露在自己儿子手中的。”

　　看着对方那有些惆怅的眼神，虎纹羽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就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对了，所以给我写纸条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