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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扶桑劫 四十五［噩梦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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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诸山中，烟雾缭绕，天罡君落在山关之处，只见远处一名少年趴在崖石上睡得香甜，玉麒麟睡在他脚边，时不时地摆摆尾巴。
星君慢慢走近，少年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没有半分防备，完全不曾注意到有生人靠近。
星君的手不禁颤抖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握了握少年微凉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眼前的少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心性纯良，不染一丝污垢。可此般纯善的他，却……死于诡谲之计！
想到此处，天祥眼中忍不住现出几分恨意。
玉麒麟猛地睁开了眼睛，见他容颜，金瞳之中防备之色逐渐褪去。
星君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轻轻盖在天化身上。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少年乖巧的睡颜在他心上又剜了一刀，再次见到兄长的模样，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就是忍不住掉眼泪。
他没能保护好哥哥……
玉麒麟圆溜溜的金瞳转了转，探究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他眼中的痛，太过深刻。
————
“咳咳。”
炳灵君咳嗽两声，少隗收回思绪，扶他坐了起来。
“主人冷了吗？”
帝君摇了摇头，问道：“眼睛可还有异？”
少隗笑道：“我的眼睛已经没事了，不信您看嘛。倒是主人为我疗伤又耗费灵力了。”
帝君轻弹了弹他的额头，忽地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湛蓝披风。
“这是？”
“是一位小神君路过此处，怕主人冻着，又怕吵醒主人，就给主人盖了一件披风。”
帝君疑惑道：“方诸山乃君伯道场，什么小神君竟能在方诸山出入？”
少隗眼眸闪了闪，只道不知。
————
“你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变成了天化哥哥？”
长生叉着腰，瞪着眼前的小童。
哪吒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一转，紧张地捏着手指。
“不……不知道呀。”
“真的不知道？”
长生狐疑地盯着他，哪吒嘿嘿一笑:“莲花哥哥不要那么凶嘛，他就变成一颗星星，‘咻’的一下，就飞过去了。”
“……”
“罢了，天色已晚，睡吧。”
长生见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那……那个……”
“还有什么事？”
“哪吒好饿……”
只见哪吒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长生嘴角一抽，掀开营帐便走了出去。
哪吒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天祥哥哥去哪里了，想到此处，他又猫着腰，偷偷溜了出去。
————
阴暗的地牢中，黄飞虎面色平静，李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李靖额上逐渐冒出冷汗，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威压，就连武王的帝王之仪，都不曾有如此强烈的气势！
黄飞虎从来不是冲动之人，可这次，他触碰的是天化，是黄飞虎倾注了所有爱与期望的孩子，那个总会扬起纯真的笑容，不知任何世故与龃龉的孩子。
“武成王——啊！”
黄飞虎抬脚踢在他腹上，疼得他立刻抽搐起来。
黄飞虎眼神冰冷，嘲讽道:“就这，也要叫疼吗？”
“天化回来的时候，腹部有那么长的一把断戟，将他的肠子都扯了出来。你说他，疼不疼？”
黄飞虎用手比划了一下，李靖没来由地颤抖起来。
黄飞虎拉过一把椅子，在李靖身边坐了下来，他的脸上并无多余的情绪，仿佛天化鲜血淋漓的模样并不能影响到他。但从他微微颤抖的手可以看出，现在的他，并不冷静。
“李将军，吾儿与你，可有嫌隙？”
“没……没有。”
黄飞虎冷笑一声:“不仅没有，天化还多次将你从敌军手中救回，有一次，他伤得很重。”
黄飞虎眸光一厉：“是谁告诉天化天祥出了事？是谁借兵给天化让他去送死！”
“不……不是我……”
李靖不禁战栗起来，黄飞虎把玩着一把匕首，猛的插向李靖的肩膀。
李靖的嚎叫声将四周的鸟儿都惊飞了去，黄飞虎却恍若未闻。
“本王记得，天化很怕疼。他发烧的时候意识不清，会趴在本王怀里哭，说他想娘亲。”
“他一哭，本王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可是那天，他没哭，他朝我笑，笑得那般好看。我竟不曾发觉，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武……武成王，我无意害死少将军……我只是想，想请君入瓮，诱杀高继能……只是……没来得及……啊！”
李靖大腿上又挨了一刀，黄飞虎不屑道:“诱杀高继能？就凭……你吗？”
“我告诉你！吾儿生能浴血疆场，死亦能震慑敌军，令其不敢前进一步！你算个什么东西，以此等卑劣手段令我儿枉死，只为你那可笑的擒将之功！”
黄飞虎气得三尸神暴跳，事到如今，他又在装什么无辜！
“吾儿，至纯至善，亡于你手，是他的——耻辱！你，亦是我大周的耻辱！”
“李将军，你赌输了，输了天化的命！”
想到此处，黄飞虎的眸子再次染成血色。
他猛地掐住李靖的脖子，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怎么配——活在这世上！”
就在李靖即将窒息之时，黄飞虎突然松开了手。
“我的孩子，今年，还是二十三岁。那为父，便在仇人的身上，剜二十三刀吧。”
黄飞虎眼中现出嗜血的光芒，地牢里很快响起了惨烈的叫声，趴在门口的小童将帽子上耷拉着的兔耳朵扯了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
好吵。
“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杀了你？”
黄飞虎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你，也配脏了我儿的轮回路？”
想痛痛快快地死吗？
那天化呢？有人记得他，生前承受了多少痛楚吗？
黄飞虎痛苦地闭了闭眼，道：“天化的手上不会沾上一滴同袍的鲜血，一切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愧于他。”
“我教他识善恶，我教他辨是非。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太肮脏，我舍不得……污了他那般清澈的眼眸。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那么干净的一个孩子，便是死在这龌龊龃龉之下！”
“你说你不知道会害了他，你真的——不知道吗？”
听了这话，李靖不禁瞳孔一缩。
“我……我当真不知……”
黄飞虎厉声打断：“你难道不知，以天化的性子，绝不肯弃一人于不顾吗！”
李靖嘶吼道：“那你为什么走了？难道不是你放弃了他吗！你又凭什么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啪！”
黄飞虎一巴掌将李靖打得口吐鲜血，阴鸷地瞪着他。
“因为天化不能白死！那三千将士若陨于阵前，我军必军心大溃，届时血流千里伏尸百万！你以为我儿像你一样，贪生怕死！”
李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此刻的黄飞虎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与那个泰山崩倒之际仍不动声色的武成王，简直判若两人。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黄天化对于黄飞虎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而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门外的小童迷惑地眨了眨眼，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可他似乎听明白了，天化哥哥是可以活下来的，是他自己，放弃了……
为了他身后千千万万的将士，为了那个……害死天化哥哥的凶手！
“唔……”
忽然有人捂住他的嘴巴，哪吒眸光一厉，猛地回头，撞上长生深邃的眸。
长生眸中映着他眼中的金芒，以及……那滔天的杀意。
“哪吒，你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