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的牧场慢生活》海阅

97、第 97 章

　　“不许笑！”黎芝很不满地叫道，“人家是很严肃认真地想知道这件事的！”

　　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恼，她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耳朵上，竟然染上了桃花色的红晕。

　　耳朵发红这样的经历，对黎芝来说并不多。

　　因此，耳朵一发热，黎芝马上就猜出自己的耳朵变色了。

　　羞恼让她有些不安。

　　尽管想伸手捂住耳朵，但想到这样的动作反而会令引人注目、更让人注意到那被遮掩的部分，黎芝也只能强行忍耐了。

　　总的来说，秋墨还是一个很识相的家伙。

　　一看到黎芝有些恼羞成怒的迹象，他马上就丢掉了之前的那份游刃有余，变得拘谨起来了。

　　“可是，这盏灯不是我买的啊。别人花了多少钱买灯，我是不知道的嘛。”秋墨轻声说道，“但是，根据我自己的经验来判断的话，这盏灯大概……需要九两九钱左右的银子吧？”

　　（既然都说了“大概”“左右”，何不直接说“十两银子”呢？）

　　“这一盏灯要九两九钱的银子？”黎芝惊叹般地说道，“真难以想象呢。这看起来明明和水壶差不多，做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为什么这么贵？这不合理啊。”

　　“荔枝姑娘所说的话，我都全盘同意。”秋墨以点头的动作表示赞同，然后继续说道，“但是，买卖东西，不是按它的成本、而是按它‘面对的销售目标’来定价的哦。既然‘电石灯’是只能使用‘电石’作为燃料的灯盏，而‘电石’又是那么昂贵的东西，那么，能买得起电石的人，就不会在乎电石灯是否真的过度‘溢价’了。因为‘电石灯’太贵就不买的人，根本也不会买‘电石’啊，你明白了吧？”

　　（总觉得秋墨说的理论有些不对劲，但真正有钱人的世界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认识到自己与有钱人的差距之后，黎芝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好吧。”黎芝很柔和地说道，“我接受你送我的礼物了。‘电石’与‘电石灯’，两样都一并接受。谢谢你。秋墨前辈真是个好人。除了我的亲人之外，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真不知如何报答。”

　　（如果我从未与秋墨相识的话，我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那一定是更加平静、更加无聊、更加死寂的世界吧。）

　　想到这样的命运轨迹，黎芝又一次忧郁了起来。

　　黎芝的话语刚落，秋墨的表情立刻变了。

　　“啊？！”停顿片刻后，秋墨惊叫一般的声音，将黎芝从走神中唤醒。

　　不知为何，当秋墨听到黎芝真心的道谢之后，他看起来，比黎芝拒绝接受自己的礼物，还要对此感到惊诧与难以理解似的。

　　“秋墨前辈这是怎么了？”黎芝惊讶地问道，“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对此难以接受的样子？我接受你的礼物的话，难道你其实会不高兴吗？你……”

　　（你送我礼物不是真心的吗？难道你是听到我拒绝，才会觉得高兴不成？）

　　（为什么会这样？你在耍弄我吗？）

　　（所以，才故意送我让我难以接受的礼物吧，我才是“错付”的那一边吗？）

　　黎芝在心里想着不靠谱的推测，莫名地感伤、苦闷了起来。

　　“当、当然高兴吧。”秋墨镇定了下来，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只是因为与预期不符，所以惊讶而已吧。我本以为，又要和荔枝姑娘在这种事情上争执不休呢。”

　　“不会的。”黎芝吟诵一般地说道，“诚如秋墨前辈你之前所言，对我来说，礼物的价值并不怎么取决于价格。我觉得很开心，是因为你特意为我准备了最重要、最有意义的礼物。这份礼物，由于其中包含你的心意而与众不同。所以，虽然它太过贵重，我也应该、也想要收下。会让我拒绝收下的礼物，应该是那些虽然贵重，却并不用心的东西吧。收下这种东西的话，我不但不会因此开心，还欠了对方人情，这对我来说是很不划算的。而你送上的礼物就不一样了，我愿意为了这样的礼物欠你人情。”

　　秋墨不解地微微倾斜着脑袋，然后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

　　他凝视黎芝的眼神，有些迷离、也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荔枝姑娘依然认为，即使收下这样市井俗气的东西，也是会欠人情的吗？”秋墨用乐器般的声音说道，“如果荔枝姑娘不想欠人情的话，我现在就有一个还人情的好提议，你要听一下吗？”

　　“你说的是‘还人情的好提议’吗？”黎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仔细说着，“听你这么一说，想必不是金钱方面的事情。那么，大概是请求我办某件事吧？可是，我想不出来我可以帮你办什么事情……让我想一想，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当然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了。”秋墨点点头，清爽地说道，“我怎么会让荔枝姑娘办使你为难的事情呢？拜托你帮忙的，一定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你完成了，我们就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不要。”秋墨的用词，让黎芝瞬间觉得无趣起来，她没精打采地说道，“‘两不相欠’这种词儿，那不是仇人、债主之间的说法吗？我和你可不是那种关系……”

　　“当然呀。我和荔枝姑娘的关系，一直很好的，对吧？”秋墨笑了起来，他柔和地说道，“你的话语，听起来很令人愉快呀。我一直希望你承认‘我们关系很好’这一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听到了呢。”

　　“不……或许我们之间关系也不是很好吧。”黎芝苦笑了片刻，然后说道，“说些别的事情吧。你所说的、拜托我做的事情，是否可能违背公序良俗或是我的原则之类的？”

　　“公序良俗的话，我想是绝不违背的。”秋墨郑重地说道，“至于荔枝姑娘的原则嘛，这我可说不好。因为，我并不知道荔枝姑娘的原则中包括哪些事项啊。”

　　“那算了。不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先直接说吧。”黎芝看向秋墨，认真地说道，“对了，虽然是‘你尽管直接说’的意思，但你说出来的时候，我可是保留着拒绝的权利哦。”

　　“理所当然啊。你随时都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从未反对过这件事。”秋墨露出淡雅而美丽的笑容，“但是，我可没有打算‘保留拒绝你的权利’呢，当你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会为此感动或是喜悦吗？”

　　（秋墨这个家伙……真打算如此善待我吗？）

　　（难以置信啊……）

　　有那么一瞬间，黎芝感到多少有些开心。

　　但这种喜悦而不安的感情，很快就习惯性地消散在了虚无之中。

　　“不感动。我还觉得有点困扰呢。”黎芝用生硬的口气，遮掩着自己羞涩的内心，“为了尽快还人情，你还是快说你的要求吧。我很忙的。再等一会儿，还要去跟爸爸商量盖房子的事情呢。”

　　“荔枝姑娘能和我‘牵手’吗？”秋墨说道，“虽然我现在没有带怀表，无法精确计时……但总而言之，我希望和你‘牵手’一盏茶的时间。用西洋时间来算的话，就是‘十五分钟’可以吗？”

　　（什么呀……）

　　秋墨的请求，让黎芝迅速陷入呆滞的状态。

　　“这真是十分奇怪的要求！”黎芝惊讶地说道，“为什么秋墨前辈会对我提出这个请求呢？”

　　“不为什么。”秋墨真挚地说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和荔枝姑娘牵手过，我甚至从未碰触过你的肌肤，那让我感到很遗憾。所以，我想知道，如果和你手牵手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呜哇……明明‘握手’只是很普通的事情，为什么被你这么一说，就变得恶心起来了呢。”

　　将白皙如新雪的手按在自己莹洁无瑕的额头上，黎芝流露出了厌烦的神色。

　　她说道：“所以，我只是和你牵手而已，就能偿还这累计百两银子的人情债务？这倒是很划算。”

　　“偿还谈不上。”秋墨忽然矢口否认地说道，“这只是我的私人请求而已。如果你可以满足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秋墨前辈真是奇怪的人……”黎芝斟酌着说道，“那么，如果我决定答应你这个请求的话，‘牵手’的时间地点有限制吗？还是说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都是可以做的呢？”

　　“当然都可以啊。”秋墨果断而且期待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现在、立刻、马上。”

　　“秋墨前辈……你是中了什么‘不和我牵手就会死’的诅咒吗？”秋墨的话，让黎芝不自觉地吐槽了起来。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请你把手套摘下来。”

　　“手套怎么了？”秋墨不明白地问道，“为什么要摘手套？”

　　“当然是因为你戴着手套啊。”黎芝不解地说道，“这还要问我啊？”

　　“啊这……”秋墨以手加额，说道，“荔枝姑娘，你这是在讲最近流行的‘脑筋急转弯’题目吗？荔枝姑娘真是时尚啊。这种时髦的东西，刚从天竺一带传进来还没多久，你居然都可以自创题目了？”

　　“脑筋急转弯？天竺？”黎芝一头雾水地说道，“我不知道啊。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只是觉得握手的时候戴手套体验不太好吧……还是说我误会了，你确实要完成‘与我牵手’这个任务，但其实你觉得我的手脏，不想真的和我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