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的牧场慢生活》海阅

129、第 129 章

　　“当然没有在生气啊。”黎芝有些混乱地说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连这种事情，都要逞强嘴硬啊？”

　　“那么，荔枝姑娘为什么不敢看我呢？”秋墨说道，“现在的你，都不敢和我眼神接触了。我很可怕吗？哪里可怕？眼神？表情？性格？还是某些我想不到的问题？”

　　“嗯……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有点可怕呢。”黎芝用有些的含糊声音说道，“因为……秋墨前辈的脸实在太漂亮了嘛。结果是，看着秋墨前辈的脸的话，想法就会不由自主地混乱起来。甚至，还会被你的影响力带着走，说出我原本不想说的话，或是做出与原本的意愿相悖的结论啊。所以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喜欢看着秋墨前辈说话，这并不是因为我心虚哦。”

　　（虽然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了，但是，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啊……）

　　（明明根本不是实话，但这么一说，听起来就好像完全是实话似的。）

　　（确实，秋墨前辈，有着“只是看着就被迷惑也不奇怪”的惊人美貌。但是，这并不会让我被这美貌影响到思想、无法抵抗的程度。）

　　（嗯……怎么说呢，感觉比起承认自己心虚、没说实话来，声称自己是“仅仅是对脸的纯粹欣赏就能决定想法和观念”的人，对我来说还比较容易一些……）

　　（会如此衡量“观念与价值”之类事物的我，也真是奇怪的人啊。）

　　“诶？！”秋墨惊讶地说道，“真的假的？如果是假的，我希望它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肯定会当真的哦。”

　　“既然秋墨前辈你都已经这么想了的话，那我这番话是真是假还重要吗？”黎芝不由得指出了一目了然的盲区，她说道，“如果你只想证明它是真的、而不在意结果与意义的本身的话。对你来说，真伪不是都一样的么？”

　　“也是哦。”秋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说道，“那么，所以说，荔枝姑娘果然没有心虚与逃避问题，而是真的不生气了吗？”

　　“嗯，不生气了哦。”黎芝露出令人感觉宽宏大量的笑容，坦率地说道，“所以，这件事就‘翻篇’了吧。秋墨前辈，可以不用在意这件事了。”

　　“那么，我以后还能抱你吗？”秋墨平静自然地说道，“下次再做这种事情的话，荔枝姑娘还会生气吗？”

　　“……诶诶诶？！”黎芝惊叫一声，而后不由得呆住了。

　　（……实在离谱。）

　　黎芝是冷静了好半天，才终于得出这个结论的。

　　“绕了这么大一圈，你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啊？”黎芝呆呆地抱怨道。

　　在那之前，黎芝已经由于秋墨的问题，脑子里被吓到近乎一片空白了。

　　“是啊。”秋墨的态度与神情中，没有任何轻佻与异样的感觉。

　　“我就是想问荔枝姑娘这个问题啊。”他只是如此平静地说道。

　　就好像，这提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大惊小怪，才是不自然的一般。

　　“秋墨前辈……你难住我了啊。”黎芝近乎惊愕地说道，“我还以为，一般人在触怒对方一次之后、好不容易才获得原谅的状况下，就不会再‘以同样的方式触怒对方第二次’了呢。”

　　“嗯？”秋墨很困惑地看向黎芝。

　　他那清秀的眉心轻轻地锁了一下，随后又自然地放松了。

　　“可是，我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啊。”秋墨说道，“我还以为，我早已是荔枝姑娘盖章认证的‘怪人’了呢。为什么在荔枝姑娘的心里，我竟然应该有着与‘一般人’相似的反应呢？”

　　“可是……这就是不对劲呀！”黎芝说道，“虽然，你的确是个‘怪人’，但我这里说的‘怪人’却是本应在言行思想上超越‘一般人’的存在啊！也就是说，你本应是比‘一般人’做得更好、才能维持‘你在我心中的印象’的存在啊。”

　　（在不同的语境下，对“一般人”与“怪人”，本就有着不同的期待。）

　　（视其具体情形，本来也有对“一般人”的期待，超过“怪人”的情况。）

　　（但在此不必提及，以免造成讨论上的混乱。）

　　整理思绪后，黎芝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是这样的吗？”秋墨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因为我是‘怪人’，所以，有‘行事颠倒常理’的特权呢。”

　　“并没有哦。”黎芝淡然地说道，“恰恰相反，我对秋墨前辈的期待，是远远超过对一般人的期待的哦。虽然，这与你是不是‘一般人’也没有关系。这期待是因为，秋墨前辈是‘我的朋友’啊。我对‘我的朋友’的要求，难道不应该超出‘与我无关的存在’的要求与期待吗？”

　　（不过，也许刚好相反，对朋友的要求，应该格外宽松？）

　　（我不知道哪一种才是对的。）

　　（但是，我就是对朋友和自我，会更加苛刻的那种人。）

　　“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秋墨有些无奈地说道，“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倒也不是不合理。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但是……先说清楚，并不是什么时候，我都会确实回应你的期待的啊。”

　　（其实，我感觉还可以的啦……）

　　“只是那种客观事实的话，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肯定知道啊。”黎芝摇摇头，略有些失落地说道，“怎么可能会有‘每一条都超出我的期待’的人存在呢？如果这种人存在的话，我恐怕他就不是‘怪人’，而是等同于‘超人’的存在了。”

　　“超人？”秋墨神色复杂地说道，“在荔枝姑娘眼里，这样的人就已经是‘超人’了吗？而且，你真的希望这样的人存在吗？”

　　最后，秋墨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这种‘超人’的存在，难道不会让你产生压力吗……”

　　但黎芝没有听清秋墨那微弱的声音。

　　因此，她对那番话，也就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正是如此。”黎芝说道，“我当然希望这样的人存在啊。而且，虽然我对秋墨前辈、难免有着不满的地方；但是，我其实也期待着，秋墨前辈能成为‘我的超人’啊。”

　　“你期待我成为‘你的超人’？”秋墨重复了一遍黎芝的话，有些惊奇、抑或是惊喜地问道，“荔枝姑娘认为，自己需要‘超人’或‘等同超人’的存在吗？”

　　“需要哦。因为没有，所以说服自己不需要。”黎芝用音乐一般的声音说道，“如果这种人能够‘存在于我身边’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秋墨前辈哦。”

　　“为什么是我？！”对黎芝的话语，秋墨的反应似乎很大。

　　黎芝可以看到对方很明显地睁大了眼睛，带着不知道该说是欣喜、还是惊讶、抑或悲哀的表情。

　　“因为……我觉得……”被问起的时候，黎芝一时间呆住了。

　　然后，黎芝稍微整理一下思维，说道：“我觉得，如果秋墨前辈能够拯救我、成为‘我的超人’的话……对秋墨前辈自己来说，或许会感到更加幸福吧？”

　　听了黎芝的这番话，秋墨就不再说话了。

　　看起来，他当然不是对黎芝的话语哑口无言、觉得和对方没有什么好说的意思。

　　恰恰相反，秋墨美丽的脸上，露出了相当感动的表情。

　　（秋墨看起来果然也很高兴的样子……）

　　气氛又再凝固了一段时间。

　　“……谢谢。”秋墨唐突地说道，“谢谢荔枝姑娘。你对我抱有这样的期待，让我深感荣幸。”

　　“咦？这不是应该你谢我的时候吧。”黎芝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我觉得恰好相反，应该是我谢你的时候啊。不过，某种意义上说，助人也是自助，与人为善也是对自己的善举。如果你做了让我需要感谢你的事情的时候，也可以认为，是我给了你这番帮助我的机会。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若是你想要对我道谢，却也似乎并非不可。”

　　（虽然，若是这么思考的话，似乎就过于傲慢与自我中心了。）

　　（但是，倘若立场互换，假设我有机会能真的去帮助别人、并收获对方的感谢的话……）

　　（我大概，也会对对方抱有某种奇妙的感激之情吧？）

　　（当然，当我萌生这种情感时，应该不会做出“脱口而出、表达给对方听”这种事情的。）

　　（在心里对我帮助的、使我能够做善事的人说出感谢，这似乎也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嘛。）

　　（只可惜，我都没什么“可以确实帮助到他人”的机会就是了。）

　　黎芝以非常复杂的心态思考着。

　　“真不愧是荔枝姑娘。”秋墨微笑了起来，他以清润的声音说道，“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整理出了一般人根本无法得出的思考路线呢。”

　　“嗯……还好吧。”黎芝也淡淡地笑了，她说道，“这只不过，是本‘人偶’长久以来养成的‘怪异思维习惯’罢了。”

　　“咦？什么？你现在竟然自己认为自己是‘人偶’了吗？”秋墨有点惊讶地说道，“我本来还觉得你并不认可这个评价呢。之前，总感觉你对这个评价是讨厌的。现在竟然改变想法了吗？”

　　“是有点讨厌没错……”黎芝缓慢地说道，“但是仔细想想，我讨厌的不是‘人偶’这个描述，而是‘自己是真的像人偶’的这件事本身吧？正是因为秋墨前辈说的没错，我才会抱有激烈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