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怪还要组团吗？》只余

4、第 4 章

　　长夜街于黄昏之后明灯开铺，并不宽敞的街道上三三两两摆着闲散魔法师的小摊子，古朴的建筑上铺满了苔藓，灯光照亮路过的每一个人，在长袍上留下点点零碎。
　　报童的叫卖声在人群中响起，路边用魔法构筑的木雕不断壮大，意外倒下后还能听见魔法师绝望的哀嚎。

　　总是就是比现代还有生活气息的一片小天地。
　　“好热闹。”左响齐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到这样的街巷。”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即便东西卖不出去也能和过客聊上一会天。

　　陈橘注意到有一小部分人并不合群的打扮，他们大多有一头黑发，手里提着的工具包在街上来回穿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些是诺亚人的后代。”佩斯顺着她的目光，耐心解释：“他们不愿加入魔法学院研修，也无意回到诺亚，所以就留在长夜街久住。”
　　长夜街最著名的酒馆的老板，就是无所不能的诺亚人。”

　　陈橘看向前方拐角处的浅色木牌，上面刻着“琳琅酒馆”，在一众深色世界中格外显眼。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里确实有提到过这么一个人，阿斯鲁门最厉害的冒险家，曾经抵达过神秘的诺亚，最后奄奄一息回来，在长夜街定居。

　　没人知道她在诺亚经历了什么，与她接触良久的友人只说她比以往寡言了许多。

　　谷良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听说长夜街欢迎任何种族驻足。”
　　佩斯：“对，所以这里什么都有。”

　　“好想一整晚都待在这里。”左响齐喜欢这种闹哄哄的感觉。
　　谷良好笑地看着他。电影世界没有完全安全与美好的地方，这种地方的结局最后都是化为战争的灰烬。

　　“是吗？”陈橘咧牙：“那你今晚睡在这好了。”
　　左响齐被她贱兮兮的样子气得牙痒，两人站在窄小的街道上就掐了起来。

　　偌大的阿斯鲁门统共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实行闭锁管理的诺亚，另一部分则是对外开放的魔法联盟。
　　但其中不乏掺杂一些类似于长夜街这般不在两边的管辖之内的灰色地带，而这种地方往往也是情报信息或是地下交易的中转站。
　　所以…
　　“这里一定有很多八…故事可以听。”陈橘一只手领着左响齐，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不过我们要快点回去，过了宵禁就要被扣分了。”
　　先来这踩个点，之后再过来打听就方便很多。

　　学院分发的外袍除了能昭示身份之外，口袋还有庞大的储物功能。谷良掏出一张纸，上面满满当当写满了他们需要购置的用具。
　　钱的事他们不需要担心，学院每个学期都会给学生分发生活费用，诺亚人甚至会更多一些，买完东西直接报账签字就好。

　　初来乍到，谷良提议先买适合的魔杖。
　　佩斯轻车熟路，把几人带到长夜街尽头的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店铺门前：“魔杖的材料是最难弄的，所以整个长夜街就只有这一间小店铺贩卖。”
　　小店铺外观有些陈旧，巨大的落地窗上盖了厚厚一层灰，深绿色的墙皮上划了交错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战争后存留的残垣。
　　但好在门还算是坚固的，就连一身腱子肉的佩斯都费了一些力气才打开。

　　麻雀大的店内三三两两站了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女，原本谈论的声音淡了下来，看向进来的不速之客。
　　佩斯娴熟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给几人介绍：“这里同时也是长夜街的冒险青年社，很多在魔法联盟出名的冒险家都从这里诞生。”

　　陈橘的视线在店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吧台旁边缩在一角落喝大了的卷毛青年。
　　没有其他原因，单纯因为这人的头发是纯黑色的。

　　果然，佩斯径直走到黑发青年面前蹲下，无奈道：“青叔，客人来了。”
　　“你们今天又喝了多少？”

　　“我们可没喝多少。”坐在吧台边上的短发女人开口，她戴着宽大的牛仔帽，露出几缕红色的发丝，丰满的红唇毫不留情地吐出扎人的字眼：“他为了情人买醉，在我那订了半箱的蜥蜴尾酒，约了一帮人过来就为了看他这副没人要的可怜样子。”

　　陈橘注意到她纯黑色的瞳孔，马上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

　　佩斯摇头失笑 ：“安琪姐，我不在的时候，青叔还要劳烦你照顾。”
　　“看我心情。”安琪对上陈橘的视线，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从口袋中拿出几样东西抛了过来：“新朋友？给，见面礼。”

　　谷良接住做工粗糙的木牌，隐约能感觉到上面的刻字留有淡淡的魔法痕迹，指腹不禁轻轻摩挲。
　　“琳琅。”陈橘念出声，上面模糊的字散出淡淡的金光，浅浅映在几人的眼底：“姐姐，我们未成年。”
　　她还没忘记刚才见过的那间酒馆，好像就是叫的这名。

　　艳丽的唇瓣溢出不明所以的轻笑，安琪姐转头把手里剩下的东西抛给佩斯就要离开：“解酒药，待会记得给他吃。”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而回过头看向长夜街来的新游客：“酒馆并不是只卖酒，来酒馆的当然也不只是酒鬼了。”

　　佩斯早就习惯了安琪姐的作风，拿出魔杖将解酒药融化滴在青叔的唇边，同几人道：“收下吧，安琪姐不常送人东西。”
　　估计难得见到几个诺亚人一起出来炸街，就是长夜街这种见多识广的地方，也偶尔会有讶异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

　　陈橘心中闪过一抹怪异，但她没忘记这次过来的目的，轻声提醒：“宵禁快到了。”
　　谷良点头，他往旁边一看，空荡荡的：“左响齐呢？”
　　陈橘啊了一声，两人无言对视，后知后觉：“不会去酒馆了吧？”
　　佩斯扶着已经清醒过来的青叔：“让他去看一下也没事，有安琪姐在不会出事的。”

　　陈橘：…真的没问题吗？

　　-利特米莱学院宿舍-
　　初来乍到的新生忙着给自己添置日常用品，毕竟好不容易考上了纳特米莱，任何其他的用具都要用上最好的材料，所以回到宿舍休息的只有寥寥几人。
　　林临很享受此刻的舒适，过于宽敞的四人间，柔软的大床和仿佛停尸间一样安静的睡眠环境，这一切都可以说服她忍受被电影剧情支配的不适。

　　但有的人可能天生就和舒适无缘，林临才阖眼没多久，宿舍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伴随男女低声严肃的讨论：
　　“真的假的？院长派发飞书了吗？”
　　另一道男声：“是纪检部派发的飞书，但派往长夜街的不出意外被拦截了。”
　　“那边去人了吗？需不需要支援？”

　　林临用力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试图隔绝门外的噪杂，但没一会，房门就被用力拍响。
　　“请问林临和陈橘在宿舍吗？纪检部例行登记人数。”

　　门外的学长学姐等了好一会，对视一眼，再次开口：“请学妹尽快开门，眼下长夜街出现异兽伤人事故，纪检部需要登记外出人数，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话音刚落，房门内终于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顶着一头乱发的林临狼狈地打开门，眉头拧起：“长夜街出事了？”

　　学姐咳了一声，示意旁边的学长回避，表情恢复严肃：“刚才纪检部收到消息，长夜街一酒馆受到不明异兽袭击，整个长夜街被迫展开魔法领域，现已与外界断开联系。
　　所以我们需要登记今晚前去长夜街的新生，希望…”
　　“我的朋友还在那里。”林临上前一步：“事发到现在过了多久？”
　　学姐：“20魔法刻时。”
　　10分钟。林临快速跑回房间，拿起外袍就要往外赶。
　　“站住！”一直沉默的学长拿出魔杖施术，成功禁锢了林临的脚步：“眼下学院外情况混乱，你最好不要随意离开学院。”
　　林临心中着急，她扫了眼学长学姐胸前的徽章，沉声道：“我同样是潜行修院的学生，没办法坐视不管。”
　　潜行修院掌管整个学院大部分的外出任务，也是利特米莱唯一具有行政属性的外接通讯部门。
　　就连纪检部和骑士部也由潜行修院直接隶属，院里的每一位学生在分配到学院的那一刻都秉持着“一切困难皆冲向最前线”的宗旨。
　　所以学姐也仅是拢眉，而后一根羽毛笔凭空出现，在林临面前画下一串咒语：“名字。”
　　“林临。”
　　学姐往她身上扫了一圈：“魔杖呢？”
　　林临眼睛都没眨：“纳在口袋里。”
　　咒语缔结完毕，学姐点头嘱咐：“待会你跟着这个学长去支援长夜街。
　　记住，不要离开学长的视线范围，出了事情念出我刚才刻入的咒语，听懂了吗？”

　　林临的视线掠过学姐胸前的徽章，最下方刻了佩戴者的本名。
　　收回目光，林临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禁锢咒语被取消了，点头应下：“记住了。”

　　告别学姐之后，学长接下不知从来传来的飞书，面色愈发严肃，他加快脚步，唤出学校准备的乘坐用具：
　　“待会我会给你套盾，你站远一点，和后勤待在一起。”
　　林临一愣：“学姐说我可以…”
　　“一个新生可以什么？”学长厉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阿月只是不希望打击新生的积极性，你们是学院的未来，是阿斯鲁门未来的希望，不要遇到任何事就赶着上去送人头。”
　　学长吐了口浊气：“只有强大了，你们才配说‘可以’。”

　　林临站在木雕信鸽的背上，看着学长的后脑勺，过了好一会，她从风中听到一声轻轻的低语：“抱歉。”
　　林临沉吟，她看着脚底下蝼蚁大小的建筑，急速呼啸的风在耳边尖叫，一会后低声回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