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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陈麦鸥,没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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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听雨拎着方便面和锅里的水面面相觑。
该现在下面还是等水煮沸了再下?调料包是先放还是后放?蔬菜包总归该早点放没错吧?
她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不再纠结,管他呢,一股脑倒进去,多煮一会儿总归错不了。
半个小时后,关听雨对着一锅快软成面糊的方便面考虑是直接就着喝还是去厨房拿个勺。
早知道这么麻烦不如干脆吃桶面,用泡的就行。
还是一阵敲门声把她的思绪从面糊中拎了回来。
她冲门口喊道:“对不住,今儿不开门,您请回吧,改日再来。”
然而门外的人并不打算放弃,执着地又敲了几下。
“说了今儿不……”
“请问是关听雨吗?我们是警察,有些情况想和你打听,麻烦开门。”
声音有些好听,关听雨挑面的手停在半空中。
阿田出门前把堂屋的地里里外外拖了一遍,此时被来人踩出了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
虽然来人中有一个很帅,声音也很好听,很符合她的味口,但是……
那两人的裤子从脚腕处到小腿都湿透了,水珠一直滴滴拉拉往下淌。
关听雨嫌弃地看着地板上的脚印和水渍,抿了抿嘴。
她有轻微的洁癖。
来人出示了证件,关听雨接过看了一眼——江宇,她点点头递还证件,看向符合她味口的另一位。
帅哥站着没动。
关听雨冲他一抬下巴:“你的呢?”
帅哥不悦:“我们如果来十几二十个人搜查,你是不是还得挨个看证件?”
关听雨不明所以:“不然呢?难道长得帅就不用证明身份了?或者如果你们里面混进个坏蛋,还是一个很帅的坏蛋,我怎么办?”
帅哥微微眯眼:“警察队伍里混进个坏蛋,你这姑娘……”
江宇忙伸手拦住那人,他使着眼色小声说:“间哥,拿出来给她看一眼,看一眼就行。”
沈白间不情不愿地从裤兜里掏出证件,在关听雨面前快速地晃了晃。
关听雨皱起眉头:“二位有什么要问的?”
江宇抢先说道:“昨天夜里,工人清理下水道的时候发现一具女尸,法医经过指纹比对,确认死者名叫陈麦鸥,我们查到,死者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从你们这里打出去的。”
江宇说着四下看了一圈,在柜台上发现了那台座机。
是台老式转盘拨号的电话机。
他指着电话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关听雨似乎不解地问:“怎么,公安局的人手很紧张?交警也开始负责刑事案件了?”
沈白间和江宇俱是一愣,他就随意晃了晃,动作快的自己都看不清,没成想关听雨居然看了个明明白白。
沈白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尽力找补:“那,那什么,交警也是警察,都是人民警察,怎么就不能?”
“是吗?”关听雨轻轻一笑,伸手拿放在桌上的手机,“我得打个电话咨询一下,是不是交警也有办理刑事案件的侦查权。”
“协办,协办总可以吧?”
关听雨好像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点点头颇为扎心地说:“我还以为你们警察办案必须有至少两名有相关资质的警员出警,看来是我误解了。”
沈白间:“……”
江宇用干笑做掩饰。
没想到关听雨又无所谓地说:“不过,管他呢,反正你们拿回去的询问记录合不合规,也不关我的事……谁让你长得那么帅,那么,两位警官有什么要问的,开始吧。”
沈白间不爽,但是只能憋着,他沉着声:“6月13号,你名下的固定电话与陈麦鸥有过通话,你记得吗?”
“记得。”
关听雨回答的毫不犹豫,沈白间不由地怀疑:“一周前的事,你不用回忆一下?”
关听雨勾了勾唇:“不用,我记忆力好,才一周而已,能记得住。”
江宇偷偷吐了个舌头:“关小姐,你们通话说了什么?”
关听雨懒洋洋答了个不知道。
江宇声音提高了八度:“不知道?刚才不是还说……”
关听雨漫不经心地绕进柜台打断他:“电话是我的助理阿田打的,她出去玩了,大约就是陈小姐的当期快到了,问她是否续当。”
沈白间追问:“她怎么回答的?”
“阿田说陈小姐需要再考虑考虑,今天早上阿田再次给陈小姐打电话,不过,电话无法接通。”
江宇唏嘘:“当然接不通,她已经被害了。”
沈白间撇了他一眼。
专业刑警,办案的时候说出带有感情色彩的话,着实有些不应该。
江宇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地闭上嘴。
沈白间问:“陈麦鸥典当了什么?”
关听雨:“记忆。”
“记忆?”
关听雨从罐子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开丢进嘴里,手心里还放着两颗,她伸手问:“要不要?”
沈白间:“不用,谢谢。”
关听雨:“薄荷柠檬味的,有助于提神——我们这家当铺只典当记忆,想要逃避的,令他们恐惧的,伤心的,只要是客人们不愿想起的,我们都收。”
沈白间听说过这间当铺,神神秘秘,对典当记忆的真实性他持保留意见,不过在他想象中,这种来历不明,故弄玄虚的店铺,经营者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并且还是举止怪异的老者。
眼前这位,娇中带媚,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电,确实与这座又破又老的屋子格格不入。
关听雨示意他们看对面的架子:“那些瓶子里都是客人典当的记忆,里面还有更多,要不要看?”
沈白间打量着深浅不一的团雾,茫然中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半晌,江宇扭头问:“陈麦鸥典当的记忆是什么内容?”
关听雨耸耸肩:“不清楚,陈小姐做的活当,既然是活当,客人便有赎回的可能,这种记忆我们不能随意处置,这是行规。”
沈白间没吭声,什么狗屁行规,放眼普天下,典当记忆的当铺大概只此一家绝无分号,哪里来的同行者。
关听雨突然想起什么,她嘶了一声:“等等,不对。”
沈白间和江宇没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一弯腰,在柜台下碰到了什么。
对面柜子“咔哒”一声,从中间分开,向两边缓缓移动。
沈白间和江宇目瞪口呆,后面的空间巨大,居然放着一排又一排大小不一的记忆瓶。
关听雨没做任何思考和犹豫,径直走到一个瓶子前,她拿下瓶子返回放在柜台上。
转身前她又朝昨晚摆上的那个记忆瓶看了一眼。
“这瓶就是陈小姐的记忆。”
江宇伸手要去碰,被关听雨瞪了一眼,愣了愣又缩回手。
沈白间看了看关听雨,发现她的表情不似方才那般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凝重。
片刻,关听雨缓缓抬头正视面前的二人。
接着她石破惊天地说了句:“陈麦鸥没有死。”
江宇嗤笑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我们的法医验的明明白白,死者指纹和我们指纹库里陈麦鸥的指纹比对出的结果是百分之百契合。”
关听雨很认真地重复:“我说陈麦鸥,没有死。”
江宇一副你这人怎么这么拗的表情:“关小姐,人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知道吗?就算是双胞胎,DNA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指纹也是不一样的,能百分之百契合的除了是陈麦鸥……”
他边说边拿出陈麦鸥的照片。
沈白间制止了江宇的喋喋不休:“你认为陈麦鸥没死的依据是什么?”
关听雨看了眼照片:“对不起,我没见过陈小姐,接待她的是阿田——我判断的依据是记忆的颜色。”
关听雨指着记忆瓶里呈深灰色的雾团:“所有亡故的人,无论是自然死亡、病故还是意外,只要主体死亡,存在我这里的记忆便会失去颜色,烟消云散。”
沈白间仔细观察记忆瓶,又走到架子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他的指尖往架子上一戳:“瓶子都没有贴标签,架子上也没有做任何标注,你随手一拿便说那瓶子里是死者的记忆,有什么凭据?”
关听雨对他的质问毫不在意,一摊手:“我说了,我的记忆力比较好,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需要,我记得每一位客人的信息,什么时候当的,什么时候到期,他们的记忆瓶放在什么位置,分离出来的时候是什么颜色。”
“都是你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或者,你打开记忆瓶,否则我无法相信。”
关听雨用新做的指甲敲了敲记忆瓶,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也不是不行,可是我们有义务替客人保密,除非……”
“除非什么?”
关听雨似笑非笑:“除非你们能拿出搜查证。”
“操。”沈白间低骂了一句。
这个女人看似揭过了他交警的身份,配合度很高,实际上不动声色的把他的身份又引了回来。
搜查证需要申请,他,沈白间,作为交警,私自做刑事案件的侦查,让他出示搜查证?被上面知道,别说他吃不了兜着走,就是和他一起来的江宇也得吃瓜落儿。
除非他不想干了。
江宇苦着脸给沈白间打眼色。
关听雨的记忆力确实好,她不需要借助任何标注,但是,不代表阿田也行。
事实上,阿田有一本自己的记录本,上面详细记录着每一位客人的信息,以及他们所属记忆瓶的摆放位置。
不过关听雨不想拿出来,她觉得看沈白间吃瘪十分有趣。
反正,死的那个不是陈麦鸥,她该说的都说了。
关听雨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可以吗?沈警官?”
沈白间咬了咬后槽牙,用相当平静的语气说:“当然,合理合规,等我们办齐了手续再来叨扰关小姐。”
关听雨笑得灿烂。
沈白间拿着柜台上的纸笔写了一串号码:“我的电话,麻烦关小姐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及时和我联系——江宇,走了。”
关听雨把两人送到堂屋门口,看着小院潮湿的地面,缩回了已经伸出去的左脚。
她的高跟鞋底是小羊皮的,不能沾水。
“二位警官慢走,我就不送了,有空再来,我给二位打折。”
江宇笑了笑对她点点头。
大门被拉开,门外的防汛沙袋堆的不够严实,积水又涌进来不少。
两人跨过高高的沙袋趟进积水。
还没挪步,又听见关听雨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过来:“交警同志,什么时候能帮我们把积水疏通了?都出不了门了。”
沈白间脚下一滑,险些栽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