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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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村地处边陲，离汴梁何止一日路程，刚开始几日走的都是官道，或坐车或骑马，虽然路途颠簸难免辛苦，但还可以忍受。但渐渐地官道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人们踩出的小径，那到还可以骑马，可到翻山越岭时，山路狭窄陡峭竟是连马都骑不得，唯有靠自己两条腿赶路了。
“翻过这座山，前面那座就是玉罗山了，照目前的脚程应该还有二天就能到天石村了。”途中小憩时，铁手看着手上的地图对身边啃着野果的追命说道。
追命无所谓地点点头，一眼看见桑芷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走过来，立马跳到她身边，“怎么样，断气了没有？你是郎中，不是武夫，这么赶路法，人家没喘气，你先喘得断了气了。”一边说一边斜睨了一眼在旁边悠闲地摇着扇子的无情。还是铁手细心，递了水壶给她解渴。
无情看也不看这几人，只冷冷地道，“出发。”
追命听了一缩脖子，这个无情果然人如其名，眼看人家姑娘气还没喘匀，又要出发。“大师兄，现在太阳这么大，不如歇一会儿吧。”铁手提议道。
“我们在赶路，不是在郊游。跟不上大可以走。”无情说着自顾自推动轮椅，冷血亦是一言不发，拿起剑就走。
一路上这种刁难芷妍早已习以为常，“放心，我没事。”
“桑姑娘，我这个人有情有义，待会儿呢我用轻功背你上山顶，我们上去歇够了那个瘸子还没上来呢。”追命嬉皮笑脸地提议。
芷妍听了不由一阵苦笑，若论轻功，她或许比不上追命但在连服两粒七步生花后也绝不算差，可为了不让神捕司众人疑心，她是一丝真气都不敢提，故而这一路上走得格外辛苦。想到七步生花，芷妍忍不住又一叹，这次出行只得了一个月的解药，若事情不能及时解决，后果可想而知。
忽然，一阵水雾扑面撒来，起先还以为是下雨了，芷妍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山间挂着一条白练，山风将瀑布的水汽吹了过来。若是死在这儿，风景倒是不错。带着哮鸣音的咳嗽声将她从沉思中拉出，“戴上这个，可以抑制喘鸣的。”芷妍将药包的口子拉开一些，“你吸几下会舒服一点。”
果然过得一会儿，无情的喘鸣渐渐平复，铁手笑道，“桑姑娘果然有先见之明，幸好有你一起上路。”
“我不过是尽自己的本份。”芷妍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叹道，本份？谁能告诉她她的本份到底是什么。
且不提桑芷妍心中想法，众人歇息了一会又接着赶路，经此一事无情的态度虽然没有改善倒也没有再多为难她，如此又走了两日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天石村。
无情找个借口将追命和冷血留在镇上的应奉局，本还想把桑芷妍留下，但被她一句话顶了回去。于是一行五人随着应奉局的冯大人和司马大人一起在天石村中征集了民伕去采石，不曾想不过是和司马大人往石林中逛了一圈，回来时冯大人和那批民伕却消失无踪。此处早有传闻，说石林乃是女娲娘娘的地界，一石一木都不能擅动，否则将引来女娲降祸。早有谣言说，前几位应奉局失踪的大人以及那些壮丁都是被女娲抓了去的。那位司马大人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扯着一行人回到村庄。
是夜，小小的天石村并没有回复宁静，到处可以听闻呼儿唤爹的声音，一众妇孺皆是哭哭啼啼祈求女娲娘娘饶恕自家的亲人。
“娘——”一个总角之年的孩子惊呼中扑到一个妇人怀中，似是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竟是吓得话也说不出只一个小手颤抖着指向石林。芷妍跟着大家赶到石林，眼看着冯大人被嵌入巨石之中从山岩上被女娲推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村民们早已唬得跪倒在地求女娲娘娘开恩，芷妍亦是心中怦怦乱跳。或许很久以前她是不信鬼神之说，可自那件事后，她却再也不敢说这世上没有神明。
“我不相信有什么女娲娘娘。”无情丝毫不见慌乱，“金银剑，你们留守此处，别让任何人接近。”
“是。”
“是。”金银剑素来对自家少主唯命是从，当下也不多想，齐声答道。
似乎被无情的镇定的神情影响，芷妍也慢慢平静下来。是啊，死在她手中的人又何止一二，现今不过看到一个“神”杀人，又有什么区别。但无情这番不信鬼神的言论却彻底惹恼了村民，这晚竟是没有一家愿意收留他们过夜，最后只得到一处破庙安身。
无情、铁手还有那位应奉局副督运使冯大人坐在篝火边讨论着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桑芷妍留神细细听着，一边倒出几粒出京时备好的丸药递给无情，“吃药了。”
“我没事，不需要服药了。”无情似乎只有在吃药这事上，才会表现出少年人的心性，总要别人刺上几句才肯乖乖听话，“要是你想办案途中病发，我也不勉强你。”看他蹙着眉头吞了药丸，芷妍突然想着该不会是他怕苦才不肯吃药的吧？
外面草丛中传来沙沙声，几乎同时无情的暗器也射了出去，随即两个身影狼狈地跌了进来。借着火光一看，竟是蓝天帮的大小姐蓝若飞，只带了一个手下就跑到如此偏远的地方来为她的兄弟查出真相以洗清罪名。看着蓝若飞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模样，芷妍心中叹息，只怕那个大勇未必肯为你两肋插刀。
被蓝若飞这么一闹，早已月过中天，几人草草休息。第二日太阳刚跳出地平线便起身往石林中赶去。
“桑姑娘，”路上铁手叫道，“不知待会儿可否麻烦桑姑娘验尸。”
“验尸？”芷妍被问地一愣。
“是，这里没有仵作，若要从县城调遣一来一回要好几天工夫，恐怖会耽误不少事情。我想着验尸和行医也有相似之处，或者桑姑娘能帮上忙。”
无情的声音从前面冷冷传来，“如果有人没有胆子，那就不要答应。”
“谁没胆子，验就验。”芷妍脱口而出。
“那就麻烦桑姑娘了。”铁手一抱拳。
芷妍这才发觉自己中了无情的激将法。罢了，既然答应了，那就做吧。
冯大人的尸身当真可以用七零八落来形容，照残肢的断口情况看，似乎符合巨石压碎而死。只是无情的眼光没有落在冯大人身上，反而盯着周围的碎石。芷妍随着他目光看去，碎石上零星沾着些血迹，若是人活生生摔死那么散落的血绝不会只有这些。看来，这女娲杀人一事，的确有些蹊跷。
可是接下来在村子里四处询问调查，村民一个个三缄其口，几人跑遍整个村庄也没得到任何线索，待到命村长召集了全村的人来查问，三言两语间招来众怒，老弱妇孺纷纷捡起石块砸向他们，几人唯有匆忙离开天石村。
回到昨夜休息的破庙中，芷妍心中觉得轻松不少，看来或许不用她动什么手脚，此行也不会顺利了。
不过才休息了一会，金银剑和冯大人带着蓝若飞的手下傻福赶来，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铁手和蓝姑娘在石林中失踪了。冯大人坚称这是女娲降祸，力劝神捕司众人速速离开。没想到无情考虑了一下，将答应了。更是立时便返回天石村告知村民他们决定放弃调查，回京请罪。桑芷妍跟着无情离开天石村，心中忐忑，这一路上的观察，无情绝不像一个轻言放弃之人，虽然对几位师弟有着诸多挑剔，但也不会如此扔下铁手不管，独自返京的。果然，返回镇上的应奉局后，追命和冷血已不见了踪影，而无情也留在了应奉局不再提回京之事。
之后一二日，无情总是闲闲地摇着柄折扇，在院子里品茶赏花，丝毫不见焦急。芷妍几次试探着询问无情后面的打算，虽得了一句“你只是郎中，无需知道这些”，但到底还是探听到些事情。诸葛先生和舒大人将带兵前来天石村，调查应奉局官员贪渎之事。诸葛正我和舒无戏在朝堂上素来与蔡京不和，只怕这次事情不能如了相爷的心意了。
还没等到诸葛等人带兵前来，桑芷妍却先收到蔡京命她前去相见的命令，唯恐无情发现，芷妍只得在他今日服的药中加了些安神的药物，直到夜深人静时方悄悄前往。“参见主人。”
“嗯。”蔡京也不叫她起身，“神捕司的人最近怎样？”
桑芷妍忙将官员、壮丁失踪，无情未查获任何有用的情报以及铁手与蓝若飞也失去踪迹的事情一一回禀。
“哦，如此听来，你好像没做什么。”满意地看到底下的人一哆嗦，蔡京方说道，“这次的解药，回去以后机灵些。”
直到回到应奉局中，芷妍才发现自己里外衣衫都早被汗打湿，换过衣服躺在床上，想到今日蔡京所言奉了圣上旨意要屠尽天石村上下谋反之人，却是了无睡意，睁着眼睛直到东方泛白才略微觉得有些困意。刚要合上眼睛，门外便传来金剑的声音，“桑姑娘，你起来了吗？少主让我请桑姑娘过去。”
芷妍本是和衣躺在床上，忙起床理理头发来开门，“刚起来，什么事啊？”
“少主说让桑姑娘一起去看场好戏。”金剑神秘兮兮地说着。
桑芷妍要再详细询问，金剑却是不肯多说，无奈只得跟着无情出发，一路往石林中而去。眼看着，无情揭穿了女娲降祸的把戏，原来所谓的女娲不过是一个村妇假扮的，那村妇大虾婶自称一切都是她所为，畏罪自尽。几日不见的追命和冷血也带着铁手和蓝若飞与无情汇合，更是找到了先前三位失踪的督运使。几位神捕合演了一场“女娲显灵献宝”，假借这神仙的意愿阻止了蔡京屠村。
蔡京明知什么女娲娘娘显灵，什么晶石补天，全都是胡说八道，但诸葛正我和舒无戏在旁边一搭一唱，却让他找不到任何机会反驳，只气得双眼冒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神捕司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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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蔡京一脚踹向跪在地上的芷妍，“你不是说没有任何进展吗，啊，那个晶石难道真从女娲那儿来的？”
早在天石村时，芷妍就看见当时蔡京的脸色有多坏，故而一回汴梁与神捕司众人分手后就接到召见的传讯时便料到这样的情形，故而此刻伏在地上也不呼痛，只说道，“请主人责罚。”
“你是我的得力属下，本相怎舍得责罚与你。”蔡京说着就过来扶芷妍。
芷妍只当这次难逃一死，见蔡京如此作为，心中惊讶万分，连称不敢站了起来。
蔡京一摆手，“行了，这次辛苦你了，回去吧。”
芷妍见主子再无吩咐，忙小心翼翼地躬身后退，直到完全离开相府的范围，才深吸一口气，原来刚才她一直紧张地连大气也不敢喘。此地离没药坊还有段距离，芷妍也不去雇轿子，抬脚就走，到后面也不管路人诧异的目光，是越走越快，直到转过一个弯远远地看到了没药坊的招牌。往日这个时候，没药坊早已落板下闩，可此时仍有一扇门开着，芷妍三步并作两步跨入店堂，古郎中借着夕阳一点余晖，正在看书，闻声抬起头来，“芷妍，回来啦？”
芷妍只觉眼中发酸，满满的像是有东西要溢出来，想要说话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她也早已把这里当作家了。
“我听神捕司的说，早一个时辰前你们就进城门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古郎中见她傻站着不动，起身走过来一看，“怎么这幅表情，路上有人欺负你了？”
眼见古郎中屡起袖子就要找诸葛老儿算账去，芷妍忙拉住他，“没事没事，只是好久没见到师父，特别想师父呢。”
“哈哈，又不是小孩子了，想什么师父呀。”古郎中拉起她朝里走去，“早给你备好洗澡水了，先去梳洗再出来吃饭，今儿为师来露一手。”
“嗯，好。”芷妍笑嘻嘻地点头。
而相府中蔡京对一个黑影说道，“桑芷妍这颗棋子还不能弃，你给她点教训，叫她知道办事不力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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