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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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还没走进房中，门缝里就先透出一股浓烈的酒味，及至推开房门，那味道更是扑面而来。四周窗户紧闭，昏暗阴沉，唯有无情身前的小案上点着一支蜡烛。铁手才一迈脚就踩到了地上倒着的一个酒坛，再看四周，桌上椅上地上，到处都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往日的干净整洁。
无情听到响动，醉眼朦胧地在轮椅上略挪了挪身子，低吼道，“拿酒来。”
铁手踢开酒坛，走到无情面前一把抓起他胸前衣襟，“喝酒！喝酒就能逃避事实了吗？你醉死了又怎么样。只知道在这里自暴自弃。”
无情拨开铁手，转头看向书案。铁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个书案大概是屋子里唯一一个干净的地方，案上铺着一张画像，画中人浅笑嫣然，“我不知道你和桑姑娘到底怎么回事，雪姨已经把人接回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好好说一下不行吗？”
无情略抬了抬眼皮，“说完了吗？说完就请出去。”
铁手怒道，“从前我要杀桑姑娘的时候，你为了她不惜和兄弟反目，现在我也明白大哥和蓝帮主的死不能全怪她，若飞和我也都不再想报仇的事情了，你却做出这副模样来惹大家担心，算什么意思！”
铁手砰得一下关上门走了，无情从怀中拿出从没药坊里得来的本子，轻轻摩挲着。这些天他已将其中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可每看一遍心中的纠葛就越深。参照本子上记录的事件，无情回忆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也大致能分辨出何时是桑芷妍，何时是张慧慧。若说这两人一个是善，一个是恶，可善的这个曾想把他据于门外，恶的那个却为他制药包炼精油。思来想去无情竟不知自己心中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可偏偏那人还说两人本就是一人。无情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就算最棘手的案件也从来没让他心中如此纠结过，唯有用酒来麻痹自己的心。
“哇，我受不了了，世叔也不来管管，我可看不下去了。”追命大呼小叫地提着一桶冷水踢门而入，铁手在后面想拦却比不上追命的轻功，眼看着无情被浇了个透心凉，“追命，你疯啦，现在天气还这么冷。”
追命看无情呛得直咳，却坏笑着把木桶往旁边一扔，“这有什么，就是生病了我们这儿不是有郎中嘛。”
“可是我听若飞说桑姑娘中了毒，不知道……”
“你说什么，芷妍中了毒？怎么回事？”铁手的话被无情打断，“她要不要紧？”
铁手正不知该怎么回答，门外传来金剑银剑的声音，“桑姑娘，快点快点，少主病得很厉害。”
“无情，你怎么了？”
“你中了什么毒？”
两人急着询问对方，才发现四周几人都是一阵窃笑，追命得意道，“有我这位情场圣手出马，看吧，比你这个破铁手不知强了多少倍。”
“原来你是情场圣手，那我可要叫妹妹离你远一点。”铁手开着玩笑。
追命哈哈一笑，“我去找游冬妹子啦。”铁手唯恐妹妹落入魔爪，也急急地在后面追去。眼看金剑银剑也要跟着溜走，慧慧忙喊道，“你们等一下，帮他把湿衣服换了。”
金银剑哪里敢留下来讨打，脚底抹油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金剑边跑边不忘说道，“衣服都在床边的柜子里，麻烦桑姑娘了。”
瞬间房中只剩下两人，慧慧眼睛看着屋外说道，“你先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无情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摇着轮椅往里屋去。慧慧直听到无情离开，才敢回头打量屋子。
这个屋子慧慧曾来过许多次，可现在却是满室狼藉，到处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地上还汪着一大滩水，此刻水沿着青石地面已经有些渗到慧慧脚边。慧慧往旁边挪了挪，却发现一大片水迹中只有书案上一块地方干着。
无情在被追命泼水的一瞬间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那幅画像，故而画像上只少许溅到了几滴水。这水滴正巧落在画中人眼角下，慧慧伸手轻轻拂去水珠，却觉得心里好像被堵着一块大石头，又干站在那儿越发难受，只想找些事情来做。
无情换好衣裳出来，见她又是擦地又是抹尘，竟是在给自己收拾屋子，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绿杨村七叔的小院中。就在刚才两人见面的瞬间，无情才发觉自己先前的那些顾虑真是可笑，她是张慧慧也好桑芷妍也好，一个人也罢两个灵魂也罢，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喜欢的就是她。无情瞬间心中清明，只嘴角含笑看着慧慧忙碌。
等到屋子里干净的再也找不出一丝灰尘，慧慧才停下手来，回头见无情正看着自己，刚才因劳作而变得稍有些血色的双颊又是苍白一片。无情拉住转身想逃的慧慧，说道，“不要走，不管你是谁，都已经在我的心里了。”
“那天在牢里之后，我以为你就不想再见我了。”慧慧低声说道。
“是我犯傻，只知道把自己泡在酒里，却是连个最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不论你是好是坏，为善为恶，这些全部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你，也是我所喜欢的人。”无情看着掌中一双手红肿干燥，手指上还有些开裂，显然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对不起，这些天都没有去看你。幸好雪姨把你接过来了，否则我真不知道会怎么后悔。原谅我，好吗？”
慧慧呜咽着连连摇头，“我从没有怪过你，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都别再提了。对了，刚才听铁手说你中了毒，是什么毒，已经解了吗？”
慧慧听到问话，一颗心又沉了下去。无情和若飞一样，似乎都认为以她的医术这些毒自然不在话下，却哪里知道七步生花的厉害。七步生花用了七种毒花毒草，就算慧慧知道这七种分别是什么毒，但每种毒药的分量以及制毒时放入的顺序不同，它相应的解药便也会有差别，稍有差错，解药便会成了要人性命的毒药。慧慧将这些和无情说了，又道，“解药的配方只有蔡京自己知道，更何况我还中了两次七步生花，这里面毒性的变化连P71*P71都不止了。”
无情听了紧了紧手，却又笑道，“你不是说过好几次你以为难逃一死却又活了下去，可见老天，或者是你说的那个实习生都在帮你。说不定这个毒到时候自己也就解了。”
听无情这样说，明知道是安慰的话，慧慧心底却禁不住又升起一点希望。是啊，管它何时会死，只要抓紧眼前的幸福就好了。
“对了，你刚才说的皮七一是什么东西？”
慧慧一听差点笑出来，“什么皮，还屁呢。”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这么说话。”
“我看你才是，弄得像个老婆婆似的罗嗦。”两人撑不住都笑了起来，慧慧拉了无情到桌前，也不再管什么毒药解药，便将这个排练的数学公式，也就是P慢慢解释给他听。说到了P自然也要说组合C，这又是P又是C的，就又说起了英文字母，两人叽叽咕咕说了许久，外面的天也早就黑了。慧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些东西哪里是一天能说完的，不早了，明天再说吧。”
无情也是点头，却见慧慧要朝外走，问，“你打算上哪里去？”
“回屋睡觉啊。”
“成大嫂，难道你打算扔下成大哥一个人吗？”
想到那晚在绿杨村的情形，慧慧的脸噌得一下烧了起来。那时候心里有蔡京交付的任务，就算慧慧自己还没有察觉，心底却多少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可此时她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那种没脸没皮的劲头。
慧慧只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情看她红晕满面便拉着她往里屋走去，又将她按在床边坐下，接着双手一撑也坐到床上。慧慧朝里面一躲，抖开被子将自己从头裹到脚。无情见她没了那时的大胆却又添了几分娇羞，一丝笑意浮上嘴角，凑过去掀开被子，“也不怕闷吗？再说都是老夫老妻了。”
慧慧听了更羞，转过身来就掐无情。无情抓住作怪的小手，低下头轻轻地在她面颊上一吻，“好了，早点睡觉。”
“哈？”慧慧虽然害羞，可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早不知闪过几回了，再说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那啥了，怎么就这样睡觉了？
“你在里面受了那么多苦，还不点休息。乖，把眼睛闭上。”
慧慧抬头看向无情，那眼中暖意融融，透着数不清的关怀。无情凑上来，又朝她眼上落下一吻，逼着她闭上眼睛，“好好睡，什么也别多想了。”
无情的怀抱异常温暖，慧慧忽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就算拿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来与她换，她也不会放手。不一时困意袭来，慧慧嘴角噙着笑渐渐沉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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