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蓄谋已久》洱羽

78、午后

　　季予昨晚睡得很沉，醒来时有种不真实的混乱感。

　　他迷蒙地睁眼，盯着虚空像发呆一样想了很久，才好像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想起身，才动了一下，就发现浑身酸痛，刚稍微抬起离开枕头的脑袋又落回一片柔软里。

　　傅丞明穿着睡衣躺靠在季予旁边，看见季予醒来，低身吻了季予的额头：“早。”

　　季予看向他，也想回应一句，然而嗓音低哑，发出的声音不像是问候，反而像引诱。

　　傅丞明忍不住又吻了季予一下。

　　季予眼里的傅丞明，穿着柔软舒适的丝质睡衣，戴着那副金丝眼镜。在他醒来之前，傅丞明一直在他旁边看着文件守着他，时不时还要揉一揉小朋友陷在被子里的头发。

　　季予眨着眼睛看着傅丞明鼻梁上的眼镜，无端地想起自己几年前，还在郭姐的工作室的时候，偷偷地买过一幅和傅丞明某个特写造型中一样的眼镜。

　　当时郭姐还以为自己近视了……

　　想到这里，季予有些脸红。他舔了下干涩的唇，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去触摸傅丞明的眼镜。

　　傅丞明低头配合季予的动作。

　　季予的手指沿着眼镜的边框，滑到对方挺直的鼻梁，一路向下，一直触摸到傅丞明的嘴唇。

　　这张唇……昨夜占有了自己。

　　换个说法，自己昨夜……拥有了这张肖想已久了的唇。

　　傅丞明吻他的手指，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他看到季予小臂上，当年留下的伤口。

　　伤口早已愈合，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的细长的疤痕。

　　不甚明显，却让傅丞明觉得刺眼。

　　那段时间是季予最难熬的时刻，傅丞明与季予分开的时间里，每次想到那段时光都会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夺权太晚，没有能第一时间强势地直接把季予拢到自己的翼下。

　　他摩挲着季予手臂的伤疤，在心里想，小朋友以后，最好都不要离开自己了。

　　“傅丞明。”季予看出他的心思，想安慰他。

　　傅丞明听着季予喑哑的嗓子称呼自己的名字，心痒难耐。

　　他自己穿的人模狗样的，季予露出被子的肩膀却是赤|裸的。

　　他的手指又去触摸季予分明的锁骨，好半天才堪堪忍住其他想法。

　　“我去帮你拿衣服。”傅丞明给他一吻，转身下床。

　　季予怔楞，想到自己被子下面的样子，收回手臂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团成一团。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会难为情。

　　傅丞明回来，将季予从被子捞出来，为他套上了和自己一样的睡衣。季予的身上有好多处被自己占有后留下的痕迹，傅丞明表面上八风不动，心里却满意的不行。

　　季予问他几点了，傅丞明将季予的手机递给他。

　　开屏后，季予看到了魏鸣渊昨夜留下的未接来电和留言。

　　他抬头看了一眼傅丞明。

　　傅丞明体贴地转身去收拾床上的文件，随便找了个问题，问季予等下的午餐是想出门还是在家里解决。

　　他给季予充分的自由，不在意季予怎样处理自己的私事。

　　季予想，有必要找个时间和魏鸣渊说清楚了。

　　*

　　傅丞明昨夜做的过火，季予的身体不适合出门，傅丞明亲自下厨为季予做午餐。

　　他也并不是什么料理高手，只会做一些简单的煎蛋三明治之类的。季予说要帮忙，傅丞明没同意，让季予去沙发上坐着等。

　　季予捧着水杯看着对方，厨房是开放式的，他能清楚地看见傅丞明挽起的袖口下，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这双手臂昨夜……

　　他赶紧止住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哪里是傅丞明禁不起他的撩拨，明明是自己也一样渴求着对方。

　　整个下午，两人就这样窝在沙发上，季予靠在傅丞明的臂弯里，傅丞明只偶尔换姿势时会稍微放开对方，其他时间两人就像两只相贴的无尾熊。傅丞明在看公司文件，季予在网上联系归国之前就安排好的各种行程。

　　四五点钟时，落日余晖透过落地窗，映射在两人身上，他们一起挑了张影片，还没看多久，季予就迷迷糊糊地在傅丞明的怀里睡了过去。

　　这是傅丞明这几年来最安心的一个午后。

　　他拉过羊毛毯盖在季予的身上，怀中的人呼吸间又蹭了一下自己，傅丞明满眼温柔，以后的每一天、每一个午后，他都想这样下去。

　　*

　　陆静棉在梳化间里做妆造，面对马上要出席的晚会，她还是有点忐忑。

　　她的经纪人要求她按照前两次那样，如法炮制今晚的出席新闻。可是又不给她提供必要的帮助，陆静棉只凭自己，连个像样的礼服都借不到。

　　或许，这就是经纪人有意为之的，借不到，才能逼她想方设法搏出位。

　　陆静棉还没从前两次被骂的后劲里回复过来，神经一直紧绷着。

　　季予的到来，就像是十二点前的许愿仙女棒，为她送来了遂愿的礼物。

　　她的小助理为她挂起那件礼服时，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这个助理是她的影迷，一直默默地跟了她好多年，陪着她辗转了好几家经济公司，是少数几个真心实意站在陆静棉立场上为她考虑的人。

　　小助理结结巴巴地说：“棉棉姐，这、这也……太好看了。”

　　她朴素的审美观说不出什么学术类的词汇，只会“好看、牛逼”地称赞个不停。她的直觉告诉她，陆静棉这次肯定不会像上两次那样再被黑了。

　　小助理在时尚圈没什么阅历，想到了之前的两次事端，忽然又有点尴尬地问陆静棉：“姐，这次……这衣服是哪个牌子……的啊？”

　　她其实是想问“这衣服是哪个牌子的仿品”，但是后面两个字，她想着陆静棉之前几乎崩溃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助理手里捧着的那条礼裙，低调的暗绿色，柔软的丝绒质地，胸口到腰线轮廓裁剪的干净利落，本以为是平平无奇，可是灯光一打上去，那些隐藏丝绒质地下、在偏光里闪现的神秘暗纹就跃了出来，在及地的小拖尾中时隐时现，从腰围到鱼尾，轻盈慵懒地像是暗纹自己无意蔓延开的一样。陆静棉能想象的到，随着走路的姿态这条礼裙款摆摇曳的风情。

　　这设计让她联想到当年在剧组和季予结识时的那件衣服。

　　偏光与暗纹的完美结合，戏剧性与时尚感兼顾，原来季予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

　　“这是……我一个朋友设计的。”陆静面感受着丝绒柔软的触感，很替季予开心。

　　小助理松了一口气，马上兴高采烈地要帮陆静棉换上：“这下不用担心会像之前那样了。”

　　陆静棉站在落地镜前，小助理帮她把后背整理好，看到镜子里的她，也不觉感叹：“姐，我觉得……你从来没这么好看过。”

　　陆静棉今天特意要妆造师化了淡淡的孔雀绿眼妆，很大胆，但与这裙礼服，很相衬。

　　她抬手弹了一下小助理的头，难得地笑了：“怎么说话呢。”

　　小助理很开心：“姐，就保持这样的笑容，等下slay全场。”

　　*

　　傅丞明像一只刚萌生了领地意识的大狗，晚饭的时候也要圈着季予。

　　季予跟他说了昨天落地后被魏鸣渊意外截胡，而且半强制性地带去吃了粤菜的事情，傅丞明立马叫了一桌子的粤菜外卖，光是粥就点了五种，还一定要季予点评一下，是昨天的好吃，还是今晚的更胜一筹。

　　季予还惦记着时间，马上就是陆静棉要出席的晚会的直播了，他讨饶地按住傅丞明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的手，恭维地说他给的一切都好。

　　傅丞明显然被取悦了，好歹安分下来陪季予一起看节目。

　　昨天他是和季予一起去给陆静棉送的衣服，季予考虑到他的身份，还特意用围巾把傅丞明半张脸都包了起来，就怕小报狗仔又来个偷拍造谣什么的，搞的傅丞明还没能完整的看过季予的设计。

　　没什么咖位的小糊星自然是最后镶边出场的几个。

　　在一片灯光闪烁和长枪短炮的咔嚓声中，傅丞明看到了礼裙的全貌，他之前在圈内被流水般的时尚高定养出了不低的品味，抛开私心，他也惊叹着自己的小朋友的设计风格，甚至隐隐有点骄傲的情绪。

　　他放在季予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曾经披在自己身上的那片乌色又浮现在脑海中，那是季予和自己相遇的最初起点。

　　傅丞明顺势靠近，亲吻季予的耳朵：“季予，我的呢？”

　　“嗯？”季予专注地看着画面，眼里心里计较的全是礼服的各种尺寸轮廓版型等数据，思考着哪里还有可以精进的地方，一时没有理解傅丞明的意思。

　　“我的戏服呢？”傅丞明的手开始不安分。

　　他虽然退出了娱乐圈，往更高处发展了。但是想到以前季予的心思，现在连本带利地拿回来，不算过分吧？

　　季予被他撩拨地难耐：“你现在又不……”

　　“那也不行。”傅丞明没让季予再说下去。

　　他毫不费力地揽着季予的腰，抱起他往卧室走。

　　“来量量我的尺寸数据吧。你说过的话，现在要兑现了。”

　　*

　　因为季予在意的陆静棉，魏鸣渊今晚也特意看了一眼晚会。

　　其实他不看，第二天也有整理好的各个明星的出发礼服照放到他的桌上。他们时尚圈的，要时刻保持对艺人各种造型的敏感度。

　　陆静棉这样的咖位，以前从来不在他的关注名单前排。

　　今晚他却只想看看陆静棉。

　　那个纤细的女生出场时，低调又迷离的暗绿色，立刻抓住了魏鸣渊的所有注意力。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季予的手笔。

　　恰到好处的剪裁，若即若离的暗纹，妖娆多情的小拖尾……

　　魏鸣渊目不转睛，直到下一位明星出场，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是为陆静棉倾倒，他是为陆静棉身上的礼裙着迷。

　　他马上打开社交媒体去找陆静棉的出发全身照，盯着那些照片里的暗绿色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睛发酸。

　　一针一线，一寸一分，他都想刻印在他心里。

　　季予，你为什么，不能在我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