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蓄谋已久》洱羽

75、再会

　　魏鸣渊陪着季予先去办了一张电话卡，到餐厅的时候，魏鸣渊特意选了一个私密的隔间。

　　季予用手机查询酒店位置，魏鸣渊已经点完了餐，正在替季予的餐具“茶洗”，然后他将餐具推向季予面前，微笑看着他。

　　季予抬头看着对方推过茶盏的手，他内心这会儿隐约有点明白魏鸣渊可能抱有的心思。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在节目里的时候不是没怀疑过，但他那时只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他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吸引魏鸣渊的特质。而且，这都两年多过去了，都是成年人，谁还能为一个往日的虚影沉迷两年。

　　如果魏鸣渊知道季予现在的想法，可能会跟他来一句直球：

　　傅丞明都能为你臣服，我为什么不行。

　　这几年季予身在国外，可能不清楚国内的事件。但魏鸣渊可是三天两头都能看到傅丞明的新闻登上头条。多数是财经类的，也偶尔有娱乐新闻曝光。

　　傅丞明不做影帝了，但现在的魅力比当初的影帝又高了不少层次。他当年还在娱乐圈的时候就已经是万众膜拜的程度，现在又镀了一层“金身”的他，身边狂蜂浪蝶山呼海涌的已是家常便饭。

　　但偏偏，魏鸣渊就没有看到傅丞明闹出过什么过分的花边绯闻。

　　大多数情况都是别人有心插柳，但结局一般是立刻被傅丞明的官方发言人杨美丽扛着铲子把根给刨了。

　　魏鸣渊都熟悉了他们的“三板斧”：澄清、公告、律师函，把对方故意说得暧昧不清的关系明明白白的理清给众人，头铁的真的接到法院传票的人也不少。

　　明明没有人要求傅丞明这么做，他偏偏这么高调地保持人设，好像……

　　魏鸣渊的眼眸闪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好像，故意做给某个人看的一样。

　　魏鸣渊很在意傅丞明的各种动向，就像和对方默默地杠上了一样：你为一个人可以做到片叶不沾身的地步，如果我也可以，那个人，会不会最后也对我高看一眼。

　　季予陪他吃完了这餐晚饭，如愿得到了陆静棉的联系方式。

　　他打算自己打车去酒店。

　　但魏鸣渊就是有办法争取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他结账时先一步推过季予的行李箱走向停车场，还不忘回头微笑着对季予说：走吧。

　　送季予去酒店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季予还是和来时一样，坐在后座。

　　魏鸣渊的副驾空着，他沉默着开车。

　　突然魏鸣渊打破沉默，莫名来了一句：“傅丞明，找过你吗？”

　　明明知道自己是第一个在国内见到季予落地的人，明明对方新的手机号码还是刚和自己一起去办的，所有一切他自己心知肚明，但偏还想要从季予的口中确认，执拗地想要他亲口说出答案。

　　季予从上车时就开始看手机上的地图导航，现在离他预订的酒店不远了。

　　季予抬起头，没有再迂回：“魏鸣渊，你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评价刚才晚餐中一道平平无奇的餐点而已，魏鸣渊摸不清季予的态度，不晓得他是在诘问还是在发问。

　　但仅仅是季予的这几个字的回复，也让魏鸣渊的心里，难受了一下下。季予这样的回答，等于没有否认和傅丞明的关系。

　　他原本还心存侥幸，希望季予这几年能逐渐淡忘国内的人和事。

　　除了自己。

　　“没有什么，随便问问而已。之前傅丞明，那样在乎你，他没来接你，我倒是挺意外的。”魏鸣渊说得很自然，仿佛真的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一样。

　　这样的手法，他对钟锦锦用过不少次了，每次钟锦锦都直挺挺地掉进他挖的沟里，精准地提供给自己想要的信息。

　　但是显然，季予没那么好骗。

　　有什么好意外的呢，季予和傅丞明，从来没有官宣过，从来也不是……正大光明。除了在钟锦锦和杨美丽，季予也从未在其他人面前承认过和傅丞明有过亲密关系。

　　魏鸣渊，你是猜对了。但未免，有些越界了。

　　“酒店在下个路口左转。”季予开口提醒他，“魏鸣渊，谢谢你。等我这几天修整好了，再正式回请你。”

　　客气又疏离的口气，听起来连亲近些的朋友也算不上。魏鸣渊有些难过。

　　“停在酒店门口就好。”季予提醒他。

　　虽然这是常识，但季予觉得如果不明确说出来，魏鸣渊肯定会把车开到停车场去，然后借口搬行李，一路跟自己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说不定还会跟到房间门口。

　　他猜的没错，魏鸣渊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季予的刻意提醒，打断了魏鸣渊的计划，他难免又难过了一点。

　　“好。”魏鸣渊在等红灯。这个红灯转绿之后，车辆左转，他就要和季予分别了。

　　上天恩赐的一场意外相遇，也有终结的时候。

　　红灯读秒中，魏鸣渊问季予：“这几天就住酒店吗？国内的房子找了吗？我工作室附近有几家公寓还不错，这几天我刚好也不忙，可以陪你看看，你哪天有时间。”

　　听到他这样说，季予觉得这通对话好像很熟悉。当年的魏鸣渊，就是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说法，擅自决定了替自己换药和规划自己的前程。这么多年，他还是一样的行事作风。

　　季予只是低头笑了一下，他说：“魏鸣渊，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思。”

　　纵使对方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对自己起了那方面的念头，季予也觉得自己这说法已经够直白了，无论哪一方面，他都不想对方为自己投入太多时间精力。

　　他这记直球打的魏鸣渊一楞，直到后面响起接二连三的鸣笛声，魏鸣渊才反应过来，红灯变绿了。

　　左转即是酒店。

　　魏鸣渊收敛了情绪，将车停在酒店的旋转门前，他看着季予下车，落了副驾的车窗和他告别：“保重，季予，有事联系我。”

　　季予弯腰同他直视，给了他今晚最坦诚的眼神：“谢谢你，魏鸣渊。”

　　但别的，我也给不了你了。

　　*

　　季予脱了外套，摊在酒店的大床上。

　　他真的很疲累，本来想早点回酒店休息，但又被魏鸣渊强行拖去吃了顿晚饭。但还好，他拿到了陆静棉的联系方式。

　　季予试着给对方打了通电话，不出意外的，无人接听。

　　他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希望陆静棉看完之后能给自己回复。

　　吃饭的时候他已经搜过几条陆静棉近期的新闻，才知道魏鸣渊嘴里的“她最近不顺”不是假话。

　　从他当年在剧组认识陆静棉开始，对方就是个绵软的性子，不然当初也不会轻易被闻穆拿捏。他的这个棉棉姐，一心只想演戏，完全没有那种宫斗上位的心机，不然也不会演了七八年的戏，依然是娱乐圈的边角料。

　　对方因为礼服的事情接连翻车两次，季予觉得，应该是自己为这位当年的“小姐姐”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果然，看到信息后的陆静棉立马回电：

　　“季予？你是季予吗？”

　　“是我。棉棉。”

　　当年他夸陆静棉的名字好听，陆静棉还说让自己叫她“棉棉”。人如其名，性子也是棉棉的，季予想。

　　季予听到对方说话时带着鼻音，直到她肯定是为了榜上的黑稿而难过。

　　季予的安慰好像没有什么作用，陆静棉带着哭腔说：“季予，我没有你那么定的心力。明天又有个晚会要出席，经纪人要我继续这样炒作，我不想蹭这个热度，不想被骂。我怎么办，我好害怕。”

　　季予听她说完，微微笑了下：“棉棉，我有一件礼服，你要不要试试。”

　　电话那面的陆静棉睁大了眼睛。

　　*

　　季予刚准备打开行李箱拿东西，忽然听见房间的门铃响了。

　　是客房服务吗？季予很奇怪，自己并没有叫服务。

　　他毫无防备的去开门，赤裸着脚，高领毛衣刚才在床上翻转的有些松垮，慵懒地罩着他的身躯。

　　他按下把手刚打开门，熟悉的雪松味道就从刚开了些许宽度的缝隙中强势地挤了进来。

　　季予刹那间清醒，这清冽的味道……

　　还没等他完全打开门，门外的人像是忍不住了一样，推门而入。

　　下一秒，伴随着沉闷的关门声，季予落入一个朝思暮想的怀抱中，那人紧紧地环着他，属于对方的雪松味爪牙舞爪地包裹着自己。

　　季予被箍得很紧，动弹不得。

　　然后，他听见上方传来自己在脑海中回想了无数遍的，熟悉的声音——傅丞明的声音。

　　傅丞明披星而来，带着难以压抑地喜悦和欲望：

　　“找到你了，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