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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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g~”
司若微身子半弯着僵于原位，腰杆直起来也不是，弯下去也不是。
额头顶到一坨自带弹性的温软，触感可谓满分。
她对天发誓，真不是故意的！
叶宛菁垂眸睨着定格在胸口的大脑袋，咬牙挤了句：“顶够了么？坐下！”
司若微激灵一下，老实窝回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嘀咕：“对不起。”
叶宛菁没言语，平白被小丫头吃一口豆腐，她心里不是滋味，好似亏大发了。
商人思维自幼被爸妈灌输进脑海，叶宛菁从不吃亏，她已然盘算让人百倍奉还了。
“抬头。”叶宛菁选好粉底，司若微的脑袋瓜还埋在心口不动。
一语入耳，小司同学拧巴巴抬起脑袋，面上的局促神态还未消散。
“我可以自己涂…”
叶宛菁故意把粉扑拍去她的口鼻间：“闭嘴。”
司若微眉心紧了紧，她可是有洁癖的，从不和别人共用化妆品。
今日也就是看在叶宛菁拥有盛世美颜的份上，才咬咬牙接受了安排。但她还是觉得当下氛围透着诡异，叶宛菁好端端的，干嘛要主动揽下给她上妆的差事呢？
先前她去演出或拍艺术照，化妆师给她上妆，她都屏气凝神，大气不喘的。
而今，叶宛菁与她面对面，温润鼻息裹挟着雪松香不断拍打着她的脸颊，她要窒息了。
好在叶宛菁手法飞快，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八成。
“抬下巴…抬…再抬…废我话”
叶宛菁看着司若微木偶一样的动作，索性伸手挑起她的下颌，给人补了瑕疵。
司若微不由揣度，叶宛菁大抵是个急脾气，且但凡遇到不满就要发泄出来。
“眼睁大，别眨。”
叶宛菁拎着睫毛夹，定睛找了半晌机会都下不了手。
司若微的睫毛纤长浓密，眨动频率却堪比蜜蜂翅膀，眼周肌肉更是敏感，是戴隐形和画眼线都能把自己戳瞎的程度，遑论别人动手。
她努力绷紧上下眼睑，卖力气地抬眼猛瞪天花板，这还是先前某化妆师在被她急哭的边缘，苦想出来的招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撒娇。
叶宛菁果然误会了这小动作的用意：“让你别眨眼，没让你卖萌，眼仁都要掉出来了。”
一双黑葡萄占据半张脸，活像个洋娃娃，逗得她想笑，可若笑了就会手抖，做不成这精细差事。
司若微好不委屈，嘟嘴嘀咕：“我没…您让我来吧，我控制不住。”
“给你。”
司若微得偿所愿，对着镜子乱戳半晌，总算夹起了睫毛。
天生弯曲长睫毛，不夹也不丑，她惯常省略这一步的。
叶宛菁给她递笔：“眼线。”
“不化行吗？”
“全妆。”
叶宛菁甚是霸道：“我处女座，忍不了。”
司若微心里吐槽：怪不得！
和朱媛一样，事事求完美较真便罢，生活摆设还喜欢对称美学，整洁到近乎呆板。
不过她这万年老摩羯素来对处女座有好感，是见一面就合眼缘的程度。
也难怪初见时，她对叶宛菁的印象蛮不错的。
话说回来，此刻司若微提溜着眼线笔试了多次，眼眶通红都快哭了，眼线也没画全。
眼角黢黑一片，可与熊猫媲美。
叶宛菁抱臂在旁，眼尾眉梢齐齐下坠，她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姑娘！好看的皮囊白长了！
“拿来。”
她实在看不下去，夺过笔来，躬身近前，决定亲自出马。
司若微的眼睑还在呼嗒不停…
叶宛菁深吸一口气，拿食指和拇指抵住她的眼皮，扒着人迅捷勾勒出行云流水的弧度来，志得意满地斜勾了下唇角。
邪魅！
司若微捕捉到她小动作的那一瞬，这两个字就突然迸现于脑海间。
叶宛菁无心留意司若微的神色变化，在另一只眼上如法炮制，随即以粉底补了妆，端着她的脸颊上下左右仔细观瞧一通，才长舒一口气：“大功告成。”
“谢谢叶老师。”
司若微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叶宛菁的审美与手法的确比她稀里糊涂的水准高了好几个层次，一眼看去好似换了个人，雍容大气里带着七分冷艳，不是寻常温柔风。
叶宛菁转头去换衣裳，心道傻丫头绝对猜不出她给人化妆的用意。
挂钟敲响三声，她理好衣衫出来：“该出发了。”
“这么早？”司若微难掩意外。
叶宛菁淡声解释：“我回父母家取点东西再去大剧院。家里离这远，离剧院更远。”
“那我去收拾下旧衣服，两分钟，很快。”司若微拔腿就要跑。
“不必。”叶宛菁将她拦下：“晚上回来取，或者改日我给你带去，拎着大包小包的，你不方便。”
不方便？也不至于吧…
司若微如此想却没敢如此说，本就是住在别人家，不好太挑剔。
“好。”
叶宛菁载着人往叶家赶，司若微在半路怯生生发问：“我可否在附近路边下车等您？今日元旦佳节，我不太好搅扰您的家人。”
叶宛菁清楚，司若微话少，甚少主动开口，眼下提这个，约莫是真的抵触。
“你在车里等吧，时间不长。”
“好，谢谢您。”
司若微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最怕见陌生人，尤其是陌生长辈。
抵达叶家时，叶宛菁把车开到自家别墅楼下，风风火火推门进去。
司若微坐在副驾环视四周，脑袋里转瞬嗡鸣声声。
先前在网上刷帖也好，看申城新闻热点也罢，总之她不止一次见到过这栋豪华别墅。
此地的主人，就是名声响彻申城，乃至大半个南方的叶氏实业集团董事长叶诚礼！
原来，叶宛菁不是寻常富贵中产，而是实打实的白富美，近代发家，根基殷实的那种！
司若微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从没料想过，这辈子会和这些人有交集。
不为别的，她们的生活圈大相径庭，茫茫人海中遇见并相熟的机会微乎其微。
她忽而有些自卑，叶宛菁才干不凡，履历出彩，还有偌大的家业做后盾；而她，若与人相比，未免过于寒酸，二十年的人生阅历，估计连叶宛菁的零头都及不上。
叶宛菁在家呆了将近一小时，司若微没感到不耐烦，她的思绪一直飞速游走，思量日后如何避免与人私下相处，只做分内事就好，免得亏欠人太多却无力偿还。
只是熄火的车内越来越冷，她的手也渐渐变凉，不自觉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咔哒”
一和蔼的阿姨从外面打开车门，把司若微吓了一跳。
“小姑娘，进客厅坐吧，太太一家人有要紧事商量，车里冷。茶已泡好，请跟我来。”
司若微不想进门：“太麻烦了，谢谢阿姨，我不冷。”
“不麻烦。他们得聊一会儿呢，太太特意嘱咐，不能怠慢了客人。”
“好吧，谢谢。”
她硬着头皮跟人进去，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水发呆，不乱走也不乱看，只管放空自己。
“吃水果。”阿姨给她端了切好的果盘。
“多谢。”司若微莞尔笑了笑，眼神却依旧呆愣虚离，透着疏冷。
又过了十五分钟，叶宛菁才从书房出来，叶家爸妈紧随其后，瞧着脸色都不太好。
“小微，走了。”
叶宛菁温声唤她，先前这人从没叫过如此亲昵的称呼。
司若微愣了下，抬眸刹那正好对上长辈审视意味满满的眸光，赶紧起身朝人微微颔首，轻唤了句：“伯父伯母好，抱歉搅扰了。”
“你好，不打扰，让你久等了。”叶母瞧着随和，但脸上的笑意有些轻浅。
叶宛菁快步往外走，司若微忙不迭地跟了上去，急于逃离尴尬的社交场合。
二人坐进车里，叶宛菁没说话，她也识趣儿的保持沉默。
车驶离叶家后，二老立在客厅门口，视线诡谲。
“萱萱在闹什么？从哪里寻来个和蓝茵神似的丫头？”叶父脸色阴沉，话音更甚。
“你问我我问谁去？她回国不回家，今儿舍得来了却张嘴就是兴师问罪，全都是拜你这阿斗所赐！”
叶母的话更难听，当着阿姨们的面就损开了。
叶父冷哼一声，转身摔门回房。
不用问，也知道一家三口见面闹得很不愉快。
叶母冷静须臾，拨了通电话出去，神色肃然：“…对，查清她的来历，谢谢，回聊。”
彼时，坐在车上的司若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叶宛菁油门不松，车速直飙200，她怕得很。
可她也看得出这人正在气头上，生怕一句话把人惹毛了，纠结半晌都没敢开口。
[限速120，您已超速，请安全驾驶！限速…]
导航提示音响起，司若微悬着的心松泛了几分，转眸偷瞄叶宛菁的反应。
幸好，叶宛菁的理智回来了，仪表盘数字断崖式下降，司若微这才闭眼轻呼了一口气。
“有驾照么？”叶宛菁沉声发问。
“没有。”司若微实话实说。
叶宛菁叹了口气，她这会儿心里憋闷，本想让司若微顶上的，哪知这娃娃20的人了，连个驾照都没有！
她想与人闲聊排解心绪：“懒得考还是考不过？”
“没得空，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怎叫用不上？”
“我没车，也买不起。”
司若微先前的自卑一扫而空，她想与人坦陈家境了。这样叶宛菁明知付出与回报无法对等，或许就不会在她身上浪费过多心力经营友情了。
叶宛菁的眸光确有一瞬怔愣，她打小的成长圈层里，还真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可若司若微家里拮据，先前怎会大大方方给她转账4万块小礼服的钱呢？
她哪里知道，那是司若微攒了四年的积蓄，小金库都清空了…
司若微没钱却要强，大二后再未与爸妈要过钱，奖学金和学生助理的工资，就够她的生活费了。
“驾照还是要考的，日后用处很多，与人交际也好，自己出门也罢，多个技能方便些。”
叶宛菁思忖须臾，绕开了可能会让人难堪不自在的话题。
“嗯，在安排了，年后就学，驾校都选好了，速成班。”
“速成？你很急？”
“赶时间。”司若微柔声回应：“我想申请公派出国，听人说国外没车不方便，出门也不安全，想拿到驾照再走，到时可以租车。”
叶宛菁悄然蹙起了眉心：“出国？先前怎没听你提起？去哪儿？”
“A国，导员前日才发通知，我有意，但未必能得到资助名额。”
“既想出去，之前怎选了保送国内直博呢？”
叶宛菁愈发费解，而且A国这去处入耳，蓝茵二字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令她没来由的头疼。
“之前不知道A国读博不要学费，以为读不起，来这奖学金足够多。”司若微愈发诚实。
叶宛菁很想问一句：你是家徒四壁，捉襟见肘吗？理想抱负能用钱衡量？
可理智与教养不准她开这个口。
“你自己去？学校和导师定了么？”
“联合培养条件松些，选了学校，但还没联系老师。3月才开始走流程，不急。”
“A国不比国内，一个人不算安全，考虑欧洲澳洲么？那边治安好些。”
叶宛菁试图把人往别处引，甚至想今晚就给休产假的甩手掌柜关大教授打个电话。
学生都要长翅膀飞了，她这当老师的，可别心太大。
作者有话说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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