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8 ...
-
周末路况拥堵，车辆如蜗牛般缓慢爬行。
司若微这会儿才感觉到腰间和腿上与台阶棱角磕碰的痛楚，暗骂自己蠢笨至极，给惨淡的境遇雪上加霜。
叶宛菁关心则乱，巴不得尽快冲去医院。路况糟糕，她一路上鸣笛好多次。
“何必呢？”司若微哭过的鼻音很重，听她狂躁按喇叭，甚是无奈：
“您的好意我受不起，于我而言是负担、恐惧。先前说好今日终止合同，我没想到您与关老师又…给人承诺却不遵守，是您的一贯作风吗？”
叶宛菁不想在愤懑萦怀时跟人掰扯：“晚些给你解释，先去医院。”
“不用解释。我和导师说清了，回校办退学。是我不该来这，不该认识你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师生关系不对等，我不想再与你们撕扯。”
司若微的语气满是绝望，再没一点生机。
可她不知道，这会儿 #艺术馆新展意境独特#在读研究生布展别出心裁 的两个tag已爬上了同城热搜榜。
关宁手机里的祝福，也一条接一条…
得了这么给她长脸的学生，关宁绝不会在此时自己打脸，答应司若微的退学请求。
冷脸开车的叶宛菁心累难当，也没回应她。
司若微动辄把事做绝，把话说绝，把别人和自己，都往绝处逼迫，当真狠绝至极，不分敌我。
十分钟后，叶宛菁开到最近的医院，迅捷地转身走去后座，生怕司若微再与她耍脾气撒疯。
这回倒是她多虑，司若微是想再固执一次的，但她的脚已不再容许她逞强。
莫说下车自己走，脚掌碰到地面，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直窜天灵盖，疼得她只敢吸气。
叶宛菁凝眉瞧着，薄唇抿得平平：“让你逞能，我去借轮椅。”
司若微扶着车门，单腿悬空，才堪堪站稳身子。
刚摔倒时，她只当寻常崴脚，破皮出血也不要紧，但此刻痛楚，她此生好似从未感知过。
不多时，叶宛菁去而复返，从医院门口推了共享轮椅过来。
司若微的脸绯红一片，好端端一大姑娘，竟要被人推着走，处处都怪别扭的。
她眸光一转，避开了叶宛菁作势要扶她的手，单脚跳着坐去轮椅上，摸索明白用法就赶人：
“我可以自己看医生，您请回吧。”
叶宛菁觑起凤眸睨她，脸色阴寒至极。
如司若微般气人又执拗拧巴的，她还真没碰上过。
她冷笑一声，给人指了指百米外医院主楼下的轮椅停放处：
“若要我走，你就从我推的轮椅上下来，自己去那找新轮椅。”
此话入耳，司若微抬起圆圆杏眼直勾勾盯了她半晌，扶手上的指尖蜷曲一处，渐渐攥起手背上的青筋，当真撑着轮椅站起身来。
不就蹦个百米嘛，她蹦就是！
“什么玩意？！”叶宛菁气得眼冒金星，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头撅过去。
司若微一下下往前蹦，叶宛菁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给我坐下！”
眼见司若微跟僵尸似的蹦了半分钟，叶宛菁忍无可忍，架着胳膊将人摁回轮椅，推进门诊部挂号。
门诊部到处是人，司若微脸皮薄，终于耷拉着脑袋不闹了，却在给朱媛发消息：
【微宝：媛媛，在忙吗】
【媛媛：吃外卖呐，啥时候回来】
【微宝：可不可以麻烦你来趟浦江医院？我…伤了脚，估计自己回不去】
【媛媛：受伤？严重吗？我这就去，等我嗷】
【微宝：小伤，不急。我给你叫车，来接下我就好，别让那车走】
【媛媛：行，就诊卡带没】
【微宝：都有，别担心，没事】
“去拍CT。”叶宛菁领了单号，漠然知会司若微接下来的安排。
司若微伸手想去拿她手里的单子，却被叶宛菁一记眼刀给瞪了回去：“老实点。”
悬在半空的手它有些凉，司若微瘪瘪嘴，歪过小脑袋不理人。
检查结果不算好，医生看着伤处和片子，沉声道：
“韧带拉伤，右脚腕骨两处骨裂，去隔壁排队打绷带。高跟鞋崴脚常有，伤成这样的可不多。”
司若微低声道：“谢谢医生。”
叶宛菁不放心：“医生，她从台阶滚下去的，您看有必要拍全身CT吗？”
“几层台阶？”
“十层左右，地铁站外那种。”
医生念及时近正午也不放号问诊了，她直接对司若微说：“衣服脱了，给你看眼外伤，应该也无大碍。”
“不用…”
“医生很忙，你少废话。”
叶宛菁直接把司若微的推搪怼了回去。
医生讪笑着与她寒暄：“你妹妹啊？”
“算是。”叶宛菁无奈摇摇头，把司若微推去屏风后，帮人脱衣服。
“请您出去。”司若微满脸滚烫，不想让叶宛菁看光光，拘谨地赶人。
叶宛菁冷嗤一声，转头往外走：“谁稀罕？”
她立在屏风外，听得里面医生问诊时掺杂的“友善”感慨：
“怎么摔成这样，你瞅瞅，这，这儿，都是青紫的，里面痛不痛…”
几分钟后，医生从屏风后出来，叮嘱叶宛菁：
“外伤不少，好在没伤到骨头。伤药我一起开，拿单子一楼取药。脚不能着地，去租个拐杖，五天左右吧。”
“好，谢谢。”
叶宛菁接过处方单时，司若微已悄摸把自己推了出来，垂眸老实得很。
叶宛菁也没跟她废话，折腾半小时才走完流程，把人往外推去。
司若微在门口环视一圈，找到熟悉的身影，扬声唤了句：“媛媛，这儿！”
突兀的一嗓子把叶宛菁弄得一怔，她循声望去，就见朱媛急匆匆跑了来。
“微微…不说小伤吗？咋还坐轮椅了？”
朱媛彻底懵圈，盯着司若微上下看了一圈，才想起打招呼：“叶老师，麻烦您啦，我接她回校。”
司若微一把捏住朱媛的爪爪挠了挠，暗道二人颇有默契，不用废话就知道她如何想的。
“叶老师，耽搁您许久，您早回家吧，我和舍友回去，谢谢。”
叶宛菁正色问朱媛：“出租车能进学校吗？”
“能，还能开到宿舍楼下呢，是吧，微微？”
“嗯。”
叶宛菁负手在旁，似笑非笑端详着朱媛：“你看她这样，能上宿舍的床吗？你抱她上去？”
朱媛莫名觉得叶宛菁的眼神与气场活像中学教导主任，没来由泛起胆怯和不自在。
她半晌才支吾了句：“好像不太行哈。”
司若微见朱媛动摇，赶紧嘴硬：“我可以，不用你抱。”
“哼，接着逞能，要不再摔一次？没摔骨折你难受是吧？”叶宛菁的语气冷漠又阴恻。
司若微又在咬牙：“叶老师，我没惹您。司机师傅还等着呢，让我们走吧。”
叶宛菁径直走向院门口没熄火的出租，敲车窗跟人说了几句，那车就绝尘而去了…
司若微傻了眼，手机上，司机已点了订单结算。
朱媛也有些慌，与她咬耳朵：“你又得罪她了？咋办？我再叫个车给你？”
司若微闷头鼓捣手机：“快，咱一块叫。”
叶宛菁冷脸薅走她的手机，转手把自己的手机给人怼去耳边：
“宁姐电话。我刚和她报备，带你去我家养伤，不用回校。”
司若微脑子还懵着，那边已传来了关宁的声音，叶宛菁开了免提，话音清清楚楚：
“若微，你受了伤先好生养着。老师不是逼你一定如何，等你好些，冷静了，我们再谈。别动辄提退学，方才你师爷打电话特意夸你呢，改日见见。”
朱媛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GPA第一的司若微闹退学？
“关老师，我想好了，不想再改。谢谢您半年的照顾，我不适合这专业，还是当断则…”
“若微，别说气话。”关宁急切打断：
“最近手头上的事都停下，养伤调整心情，冲动做决定会后悔。你情绪不好，我不啰嗦，先挂了…嘟嘟”
“小朱，我送你回校，一道走。”叶宛菁从傻呆的司若微手里拿回手机，却没归还她的手机。
朱媛见司若微神色不对，心里没底：“我不用。微微，你怎么想的？”
叶宛菁拉着朱媛去一边低语：
“她现在这样，你能24小时照顾她吗？她遇上烦心事，又受了伤，你放心把她一人扔宿舍？”
朱媛瘪瘪嘴，转眸瞄着无助落寞的司若微，不解询问：
“确实不能。但微微今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沮丧？”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和她导师会想办法开解。你安心回校，帮她留意学校通知，成么？我先安顿她去我家，你路上陪陪她，若有空也愿意，这周末也陪陪她？”
“我下午有事，陪她一路可以。”朱媛选择听叶宛菁的。
“行。”叶宛菁成功拉人倒戈，推着落寞不吭声的司若微上了车。
司若微像只受伤的猫儿，听出关宁不想放她走的口风，心情愈发低落。
朱媛与她并排坐着，不时拍拍她的背，顺顺她的毛，却也无从安慰。
司若微歪头把大脑袋倚上朱媛肩头，操着鼻音嘟囔：“让我靠会儿。”
“随便靠。”朱媛很是大方，搓着她的脑袋安抚。
叶宛菁从车内后视镜瞄见二人亲昵的举动，心头有些酸涩。
原来司若微不是跟谁都生分，与朱媛相处随性，也并不排斥身体接触，搂搂抱抱。
一小时后，叶宛菁把人带回了家。司若微许是累紧了，倒在朱媛身边睡得很沉。
“睡着啦。”
“嘘”叶宛菁比了个手势，开门后小心翼翼把沉溺梦乡的司若微抱了出来。
傻睡的人很老实，也省了她费嘴皮子。
“这怎么了？”
阿姨听见车声，开门出来迎着，就见叶宛菁端了个缠着绷带的小肉团子。
叶宛菁安顿好司若微，温声嘱咐阿姨：
“备些清淡饭菜，晚些给她端去房里。我没回来前不管谁来，都不准进门。”
“好，记下了。”阿姨云里雾里却不敢多嘴问。
叶宛菁匆匆出门，把朱媛送回学校，路上聊了很多关于司若微的话题。
一是了解同学视角里的司若微；二是让朱媛放心，别对她心存猜忌。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Chapter 1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