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今兮》梦里有无

6、收养阿玄

　　慕枝将秦玄领到暮朝殿后，只是简单携带了他的一点衣物。

　　在她看来，秦玄的衣服过于破旧，唯有的两件衣服都是前些日子自己吩咐若雪去尚衣局新制作的。

　　不过好在自己受赏的布料够多，样式也多，让阿玄挑些喜欢的样式，再拿去尚衣局制作。

　　至于被褥更不用搬过来，余恒殿到底是阿玄居住多年的地方，感情应该还在。

　　暮朝殿也是暂住，不必大动干戈。

　　暮枝牵着秦玄来到给他安置的屋子，温声问道：“阿玄，快看看，喜不喜欢？”

　　秦玄怀着好奇心四处张望，屋里摆设不多，却是足够用心，他高兴点点头：“喜欢，谢谢姐姐。”

　　“喜欢就好。”慕枝小时候特别渴望有一个温馨的家，多亏了福利院妈妈，她才有了一个家。

　　如今，她竭尽所能，希望带给他更多温暖。

　　她不在管他未来是谁，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孩子。

　　甚至，或许，他在感受到温暖后，会改变吧。

　　“阿玄，你快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赶紧提出来，姐姐立马给你补上。”

　　秦玄摇摇头，说：“没有了。”

　　“那好吧，如果想起来，一定要同姐姐讲，不用不好意思。”慕枝捏捏他的小脸蛋，唇角倏尔一弯。

　　“嗯。”看起来，乖巧极了。

　　“公主，你要的鞋子奴婢给你带来了。”若雪手上捧着一双鞋，那鞋子十分较小，想来是为秦玄准备的。

　　慕枝内心充满了喜悦，脸上带着动容的微笑，总算是做好了。

　　她从若雪手里拿起托盘里的鞋子，叮嘱秦玄：“来，阿玄，试试合不合脚。”

　　姐姐先是将他按在凳子上，又蹲下为他脱鞋子，秦玄受宠若惊，嘴里说出的话有些结巴：“姐……姐姐，我……我自己来。”

　　他准备弯腰，被慕枝扶住：“你呀，就好好坐着。”

　　“我……我……”

　　这时的慕枝已完全将他两只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放在她的手心，隔着薄薄的鞋袜，慕枝明显感受到小脚传来的冰凉感。

　　此时的小阿玄身体僵硬，低垂着脸，拳头紧握，耳边微微泛红。

　　慕枝抽出两只鞋子，温柔为他穿好，又细心系好鞋带，缓缓说道：“阿玄，来，起来走走。”

　　秦玄从凳子上跳下来，在周围走了一会儿，鞋子里面毛绒绒的，走起路来尤为软绵，质感极好。

　　“合脚吗?”

　　“嗯。”秦玄嘴角扬起，眸子里满含笑意。

　　看得出来，小阿玄很喜欢，慕枝的脸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以后阿玄再也不会冻脚了。”

　　秦玄跑到慕枝面前，紧紧抱住她。

　　现在的他，好小一只，个子也只到慕枝大腿。

　　慕枝怔了怔：“怎么了？”

　　秦玄松开了她，慕枝蹲在他的面前，瞥见他正在偷偷地擦眼泪。

　　她默默从拿起手帕，温柔地擦拭他的眼泪：“傻阿玄，怎么哭了？”

　　秦玄眼角泛红，他颤巍巍说道：“姐姐，阿玄好难受。从前，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暖的鞋子，还没有这么好看的衣服……”

　　慕枝心中一阵苦楚，她只能拍拍他的背，温声哄道：“没事的，阿玄，你以后每天都会有漂亮的衣服和暖和的鞋子。”

　　秦玄在慕枝的温声细语中，慢慢平息。

　　涨红的眼，看得慕枝倍为怜惜，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对他更好。

　　她搂他入怀，给予他最大的慰藉。

　　幽深的眸子闪烁了几下，他的眸光突然变得冰冷儿犀利。

　　殊不知，从此刻起，秦玄再离不开她。

　　黑沉沉的夜笼罩整片大地--

　　皇宫一处偏僻的角落，一个黑衣人掀开了头顶的帽子，此人正是何嬷嬷。

　　另一黑衣人覆手而立，道：“主人有令，明日火烧余恒殿，要他亡。”

　　“是。”

　　黑衣人适才转身离去。

　　在皇宫的另一脚，黑衣人猛地停下了脚步，他重重摇晃着自己的头，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盘坐在床上的秦玄口吐一口鲜血，深邃的眸底冰冷刺骨。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选。”黑雾于屋内猛烈地盘旋着。

　　隔夜--

　　“姐姐，阿玄想起有点东西落在余恒殿了，想回去拿。”秦玄拽着慕枝的裙摆，乞求道。

　　“这……不能明日再拿吗？已经很晚了。”

　　“可是阿玄现在很想要，而且，余恒殿就在隔壁，不会很久的。”

　　慕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心软了，说：“让若雪陪同你去吧。”

　　“好。”

　　秦玄愉快奔向外面，喊道：“若雪姐姐……”

　　慕枝一脸无奈，真是小孩子心性。

　　“若雪姐姐，你就在门外等我吧，我马上出来。”

　　若雪：“殿下，快去吧，奴婢等你。”

　　秦玄一脸镇定朝内走去，顺势看到何嬷嬷提着一个桶子，在昏暗的屋子内播撒着似水的油状物。

　　秦玄点燃了一盏灯，何嬷嬷则是一脸平静看着他：“殿下来了。”

　　她的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她微笑道：“殿下稍等，奴婢这就把娘娘留下的耳坠拿来。”

　　“嗯。”他装作什么都不明白，故意把后背留给了她。

　　猛地，一块黑布捂住他的嘴巴，他试图作出反抗，强烈的药性使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殿下，既然这么在意娘娘，老奴这就送你去见她。”

　　她一把将他放倒在地，将点燃的灯一把打倒在地，伴随着油物，火势猛地燃烧起来，冒出滚滚浓烟。

　　“再见了，殿下。”何嬷嬷露出诡异狂妄的笑。

　　正当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发现她的身体不受召唤了，而在此时，躺在地上的秦玄突然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漆黑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旦落入，万劫不复。

　　“嬷嬷，多谢你！”

　　何嬷嬷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像是见到了恐怖的怪物。

　　“你……你……”

　　秦玄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前，脸上泛着阴翳的笑，他低声道：“不要吵哦，大家都还在睡觉。”说罢，转身离去。

　　若雪在外面等待片刻，望见里面过于明亮，顿感不妙。

　　“殿下……”她大声呼喊，向里冲去。

　　正巧此时，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爬了出来，哑声道：“若雪……姐姐……”

　　若雪连忙抱起他往外跑，边跑边喊道：“快来人啊，余恒殿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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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端坐在宫殿上方，一众相关人等都在下方跪着，挨个审问。

　　“岂有此理，本宫养你们都是干嘛的，后宫无缘故起火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一旁的老嬷嬷安抚道：“皇后娘娘息怒，西靖使者马上就要到了，莫要在这个时候气坏了身子。”

　　皇后这才渐渐平息怒气，回挥手说道：“罢了，好在没有多大伤亡，只是一个宫人吧，莹秋，此事交由你来办吧。”

　　“是。”名唤作莹秋的宫女领命将相关人等带离了此处。

　　皇后继而转为温柔地模样，朝向一旁坐着的慕枝：“公主受惊了，这几日本宫忙着准备迎接使臣，无暇顾忌太多，过上一段时日，本宫定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事情发生在暮朝殿隔壁，皇后理应妥善处理，事故发生不大，使臣来访，皇后自然是希望早些了，想必说的交代，怕是没个结果。

　　“慕枝明白，只是这余恒殿已经烧了，若要修缮，不知要等许久，怕是不能在住人了。”慕枝识大体的说道。

　　“这是自然，这位便是九殿下了吧？”皇后抬眼望去，秦玄听到自己的名字，才缓缓从慕枝的椅子旁挪出来。

　　“参……参见皇后娘娘。”秦玄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皇后慢悠悠从她的宝座下走下来，走到他的面前，和善地道：“好孩子，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秦玄浑身发颤，抬起头来没有两秒钟又慌忙放下。

　　皇后没有多加怪罪，开口便是：“余恒殿是不能住人了，现如今宫中是腾不出别的宫殿了，只有委屈一下你了，这些日子就搬去合瑟殿了，改日等余恒殿修缮好，再接你回去，可好？”

　　合瑟殿即是冷宫，皇后是想让他只进不出啊！

　　碍于皇后威压，秦玄哆哆嗦嗦答道：“儿臣……儿臣领……”

　　“皇后娘娘，合瑟殿实在过于冷清了些，我那暮朝殿的偏殿还未有人居住，不如让九殿下搬去那吧，也好同我做个伴。”霎时，慕枝起身，接下了她的话。

　　“这……”皇后犹豫片刻，说：“那好吧。”

　　慕枝扶起跪在地上的秦玄，牵起他的小手，转而向皇后辞别：“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臣就告退了。”

　　皇后点点头，示意同意。

　　“娘娘，这样会不会不妥？”站在她身旁的老嬷嬷询问道。

　　皇后揉了揉眉心，说：“无妨，掀不起什么风浪，使臣的事才是最要紧的的。”

　　回宫的路上，慕枝问道：“阿玄，今日你可把我给吓着了，还好有惊无险，身上可有受伤？”

　　秦玄呆呆摇摇头，回道：“没有。”

　　“还是传个太医看看吧，若雪，你去看看宫里还有哪位太医在当值，传过来替阿玄瞧瞧。”

　　“是。”

　　一回到宫殿，两人脱了大氅，纷纷围坐在火炉边，搓着双手，这北方的天气着实有些冷，这才一刻钟不到，手已冻得通红。

　　过了好一阵子，若才领着太医来，慕枝让秦玄坐在软榻上，伸出一只小手让太医瞧。

　　容太医细细观察后，再向慕枝回禀道：“启禀公主，九殿下已无大碍，只是被烟雾所呛，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那就好。”慕枝缓缓松了口气。

　　“只不过，微臣刚刚细细探脉，发现九殿下比前几日虚弱了许多，还是要好好修养啊。”胡太医一脸凝重，想必是情况不太乐观。

　　“怎么会这样？”慕枝焦急追问道。

　　“公主也不必着急，臣再改善下药方，好好调理，自然会慢慢好的，不过，情绪不可再大起大落了，好的心情更利于病情的修复。”

　　“那有劳胡太医了，若雪，送送胡太医。”

　　若雪腾出一块空间：“胡太医，这边请。”

　　送走了胡太医，慕枝立马板着个脸：“最近是怎么回事？情绪大起大落？阿玄。”

　　“姐姐，我只是有点怕，从小到大，只有姐姐对我这么好，我怕姐姐有一天不要我了。”说着，眼眶里很快就积满了泪水。

　　可怜兮兮的一个，慕枝心一下就软了，口气变软许多：“好了好了，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在这个皇宫，姐姐就你一个亲人，疼你还来不及呢。”

　　他怔住了，黑漆漆目光中多出一道了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