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今兮》梦里有无

53、造反

　　夜晚的星空，高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满天繁星如同宝石一样璀璨的闪烁，形成一张美丽的画卷。

　　秦玄坐在阶梯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高举着酒杯对着夜空，道：“姐姐，等着我。”

　　他一口喝下，冰凉的酒水滑入他喉咙，明明是凉的，却有着火辣辣的灼烧感，他道：“原来是这个感觉。”

　　不知道独饮了多久，岑月带着斗篷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秦玄抬起惺忪的眼眸，见着她，脱下了身后的斗篷，冷漠道：“你怎么来了？”

　　“夜里凉，王爷，还是回屋吧。”岑月温声劝道。

　　“不用你管！”他讨厌她的多此一举。

　　岑月道：“王爷，你不必这样防着我，我知道我们没有可能，所以我也从不强求，如今，我只是做了一个王妃该做的。”

　　秦玄侧过头，道：“等一切结束后，我会给你和离书。”

　　“好。”心中蔓延着苦涩，她想，就算不是他的王妃，她也会守在身边。

　　岑月替他倒了杯酒，道：“幼时，我见过一眼慕枝公主。”

　　秦玄回头，冷白的肤色染了一抹红，醉眸微醺，听着她的名字，他还是不自觉地作出反应。

　　夜晚的凉风吹起岑月的碎发，她笑道：“她大概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子了。”她抬眸看着星辰，仿若回到那个时刻，清风拂过，她身着一身素衣裙，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丽，国色倾城，道不尽的温柔，只一眼，便是终身也忘不了。

　　“她应该对你很好吧，不然，你何至于此念念不忘。”

　　提到她，秦玄的眸光柔和了许多：“她很好，很好……”

　　岑月道：“你喜欢她吗？”纵然知晓结果，她还是想亲自听到他从口中说出来。

　　许是醉了，秦玄的眼眸透着温柔，说话时不再顾及其他：“我爱她！”

　　很早之前，他就爱她，可她或许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吧。

　　他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双腿，把头深深迈入了其中。

　　岑月轻轻闭上了双眸，拿起酒壶旁装满酒水的杯子，一口饮尽，她笑道：“若是在从前，我一定会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会会王爷喜欢的人，而她，我认为没必要了。”

　　那样温柔的人，确实不是她能比的。

　　她猛地起身准备回屋，蓦然回首道：“王爷，明天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岑月会永远站在您这边。”

　　第二日，岑月坐在梳妆台前，好生打扮了自己，她问道：“红瑾，你看我现在美吗？”

　　红瑾站在身后，笑道：“王妃什么时候都是美的，但今日，尤为美丽。”

　　岑月道：“王爷走了吗？”

　　红瑾道：“王爷一早就进宫去了，奇怪，今日王爷出府是比往日还早上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宫门有没有开？”

　　岑月深深呼吸一口，道：“吩咐下去，今日紧闭王府，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我们就安心为王爷接风洗尘。”

　　“是。”红瑾不解，却还是照做。

　　岑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喃道：“你要好好回来。”

　　造反不成，便是死罪，无论结果如何，此刻，她都要替他守好王府。

　　王府外，岑岐在门外久久徘徊，红瑾出来回禀道：“大少爷，王妃说了，谁也不见。”

　　岑岐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闹性子，不行，今日我闯都要闯进去。”

　　“大少爷！”红瑾伸出手，紧紧拦住他，不让他上前半步。

　　“红瑾！”岑岐愤怒喊道。

　　“未得王妃令，红瑾不敢放行。”她硬气说道。

　　“你……”岑岐怒目而视。

　　“红瑾，退下吧。”岑月走出来，淡定说道。

　　“兄长若是来让我去劝说的，那么找错人了，岑月无能为力。”岑月恭起手。

　　“什么叫无能为力，你知不知道皇宫发生大事了”，霎时，他回过神来，“你早就知道。”

　　他愤怒道：“岑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为何……”

　　岑月道：“兄长，该说的我也说了，请回吧。”

　　“岑月！”他吼道，“你知不知道父亲和二弟已经进宫去了，纵使秦玄再厉害，造反岂非那般容易，自古以来，造反之人，哪个不是深陷囫囵，这可是冒天下大不讳，即使成功了，又该如何让天下信服。”

　　岑月不紧不慢：“兄长可听过成王败寇，自古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者当然能够决定一切。”

　　“你！”

　　“兄长还是早些进宫吧，毕竟手里的兵权不能白白做个摆设，营救圣架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岑岐看着她，岑家历代皆是忠烈，宁死不屈，如今，他望着自己的妹妹，终是忍不下心，他该去皇宫里阻止这一切，可是他却做不到，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亲妹妹，他不可以伤了她的心。

　　两人对视良久，岑月的眸子里不曾有丝毫减退，岑岐低下头，心中微叹，他缓缓用衣袖扫去阶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岑月惊讶看着他，他这是……

　　他咧嘴一笑：“我先是你的兄长，再是臣子，若是不成，就让父亲骂死我好了。”

　　岑月惊愣在原地，这是他的兄长吗？

　　要入宫门，必须经过南天门，而这道门的守卫者却是秦垒，他一早就得到秦亦的消息，拦在此处，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他顿感心头一震。

　　前世情景历历在目，他没有拦住，那么这一世呢？

　　秦玄秦垒皆是高坐马上，两人彼此审视着对方，秦垒道：“秦玄，出了这道门，便是皇宫，那里就是父皇所在之地。”

　　“本王知道。”秦玄冷冷道。

　　秦垒幽幽上前，道：“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五岁那年开始我就恨极了你，可是这些情感都抵不过岑月重要。”

　　秦玄蹙着眉头，幽深的眸光盯着他。

　　“我可以让你过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秦玄冷漠道：“说。”

　　“我要你在成功后给岑月一封和离书，平平安安的放她离开。”他知道他阻止不了，但他要用这个来换取月儿的自由，秦玄不蠢，躲过这战，离胜利便不远了。

　　“好。”

　　权淮上前，谨慎道：“王爷，小心有诈。”于他而言，女人的命，在一切大业前都不堪一击。

　　秦玄挥手，示意他退下。

　　秦垒见状，下令“放行！”

　　一条光亮的大道就腾挪出来，秦垒与秦玄交臂而过，秦垒道：“月儿是我的命！”为了她，他做什么都可以。

　　“岑迴，你做什么，他是你的亲妹妹。”岑岐见他打昏了岑月，生气说道。

　　岑迴，岑家三公子，他笑道：“从前，你与父亲总是看不起我，就仅仅是因为我是庶子，如今，到了我立功的时候了，兄长的包庇之罪，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你觉得该如何？”

　　言罢，他直接将岑月甩在马背上，自己纵身一跃，驾马而去。

　　岑岐飞快上了马，紧跟着后面。

　　乾元宫，皇帝不慌不忙坐在书桌前，一旁的老公公忍不冒汗他低着头，道：“贤王殿下在异箬门等着，陛下，趁现在齐王殿下还没有攻进来，先出去避避吧。”

　　皇帝道：“你觉得玄儿此次成功的可能有多大？”

　　“陛下圣明，有祖宗保佑，又有真龙庇佑，出宫避避自然能够逢凶化吉。”公公撑着身子，用衣袖擦了额角的汗。

　　“看来胜算很大。”

　　公公一听，匍匐在地，大呼：“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敢妄议这些事。”

　　皇帝瞥了一眼，轻蔑道：“起来吧。”

　　公公见他丝毫没有动作，心中也不由慌了。

　　皇帝道：“你出去吧，朕在这里等等齐王。”

　　公公抖了抖肩膀，退了出去。

　　皇帝猛然脸色骤变，刚刚阴沉的脸瞬间消失，他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笑了许久，他取出床头的一道圣旨，敞开来，上面便是立储的旨意，可是上面却是没有任何皇子的信息。

　　“父皇，你不是天天说儿臣无能，不堪继位，你如今看看，儿臣可是培养了一个很好的继承人，真好啊。”

　　皇帝神情痴如疯魔，诡异大笑。

　　他从来就不理政事，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让他以为他是最佳的继承人，这一切没错，可他还有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让一个儿子经历比死还痛苦的折磨，无权无势，想看着他能不能反转一切既定的事。

　　让一个人充满绝望，那才能新生啊！

　　秦玄进来时，皇帝就坐在他的面前，他坦然自若，道：“朕的玄儿，你可算来了。”

　　秦玄略微惊讶，蹙眉道：“你在等我？”

　　皇帝道：“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你一定会欣喜的。”他把圣旨摆在他的面前。

　　“你只需要在‘皇子’前的空白处加上一个六字，这皇位便是你的了。”皇帝高兴道。

　　秦玄蹙眉。

　　皇帝拉着他的手，摊开圣旨给他看，兴奋道：“你看，朕没骗你吧。”

　　他的这副模样着实有些癫狂，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停道：“是了，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你就不能继位。”

　　他慌乱地在床头寻到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那是一枚黑色的丸子，他嘿嘿一笑，整颗咽了下去，他痴痴笑道：“这样，我就是病死的，谁也没了借口了。”

　　然后，他乖乖躺在床上，等着死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