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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告天下书》 ...

  •   皇帝薨逝,举国服丧。
      北齐从王公贵族到贩夫走卒都戴上了孝,特别是都城之内,一片白茫茫。
      宫内赵真的灵堂前,皇后哭得死去活来,让闻者无不哀痛。书房内,穿着一身白衣的太子强忍着红色的眼眶,问:“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朝臣们也服丧,此时却面面相觑无人作声。
      “众位爱卿不必拘谨,尔等都是我北齐最位高权重、最值得本宫信任的臣子,如此大事,本宫必得与各位商议啊!”太子倒是言辞恳切,可是涉及到赵真的盖棺定论,这些大臣们不敢妄谈,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全家就得下去给赵真作伴。
      正是书房内一片沉默之时,却只听外头哭声又大起,有小太监来禀报:“太子殿下,孙鼎将军来了!”
      虽然孙鼎如今已在朝中不任职,可是朝中之人感念着他当初救下北齐的军威,上下依然尊称一声孙将军。
      几位大臣顿时松下一口气:孙鼎是个莽撞的,定会开口。可换过来说了,就算孙鼎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太子也不会斩了自己的外祖父。
      几位大臣都是人精,彼此对视一眼就知道心中想的都是一样,礼部尚书先开口:“太子殿下,不若请孙鼎将军一同商议。孙将军纵横多年见多识广,也好为此事献策啊!”
      太子却微微蹙眉:“孙鼎将军乃本宫的外祖父,按理来说此事当是避嫌。今日本宫特意召集几位爱卿,朝中六部几位爱卿都是尚书,自然也是一言九鼎,如今却怎得推辞无主意?”
      那几位大臣连忙撇清关系。
      “太子殿下,臣乃兵部尚书,这丧仪之事,臣如何晓得?”
      “就是就是,臣乃工部尚书,又怎懂这个?”
      “可不嘛,臣一个管吏部的······”
      “臣一个户部的,自然是也一窍不通了!”
      眼见着几位同僚甩锅干净,礼部尚书在太子发话前先开口道:“几位可真是健忘!此事自然是我礼部为主,可是那日,你工部尚书想要拨款,兵部尚书想要为军中将士抚恤都是跟着我与户部尚书同去的,见了那等场面,如今却想置身事外!岂非是见太子殿下如今想要欺负太子?”
      此话说得严重,另外几位大臣都闭了嘴,吏部尚书闻言自己关系最浅,不动声色的往最后头挪动了一下。
      太子听着这几位大臣聒噪心烦意乱:“也罢,众爱卿既然无主意那就请孙鼎将军来此共议。”
      小太监领命一溜烟儿地去了,孙鼎进书房的时候倒是唬了其他人一跳。
      原来孙鼎自打被封为“第一将”以后,赵真忌惮他的兵权,娶了他的女儿做皇后却削了他在兵中的权利,孙鼎也不在意,蓄长了胡子,每日只穿着锦绣长袍倒是安心做起了富贵老爷。都城内的人慢慢的都遗忘了他曾经的骁勇,只记得他莽撞。
      可今日孙鼎却净了胡子,梳成利落的发髻,穿着也是一身精悍的武打短装,细细看去,那短装上衣在黑色里有隐隐的金属光芒流动。工部尚书细看了两眼就知道孙鼎今日穿得这便是软甲了。
      久不见孙鼎这般威风可靠的模样,又加上此事棘手,众大臣本就翘首以盼,如今更是将孙鼎奉为座上宾。
      “孙老将军你可算来了!”几位大臣口中的欢喜倒是真心实意。
      孙鼎落座,先是喝口茶,才叹口气:“到底发生了何事?皇帝已薨,还是需向北齐子民交代,怎得如今只是不明不白办丧事?却连个告示贴也无?”
      众人齐齐看向礼部尚书,礼部尚书恨恨地看一眼那些同僚,对孙鼎解释说:“此事不能怪微臣办事不力,实在是实在是······”
      太子及时解围:“孙老将军,此事不怪礼部尚书。实在是此事难以启齿。”礼部尚书对着太子投去感恩的一眼。
      太子当着众人面,对孙鼎慢慢说:“父皇乃是马上风而死。”
      孙鼎手中正捏着茶杯,听到这话,那茶杯“咔嚓”一声竟在孙鼎手内被捏碎了。
      “怎会如此?侍寝的是谁?”孙鼎沉声问道。
      “那两位侍寝贵人已经畏罪自尽了。临死前还写了血书伏罪。此事板上钉钉,无异议。”太子还未娶妻,此事说这事脸有些红。
      “何不请刑部尚书查看?此事实在突然啊!”孙鼎却说着。
      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刑部尚书心头一紧:那日他不曾去,今日一来就被召到书房听这般足以让他全家掉脑袋的皇家秘辛,实在是已经心惊肉跳了,如今还哪儿敢查看此事。马上说:“孙将军不知,此事当日并非太监所撞破。而是太子殿下和几位同僚前去请旨,共同撞见。几位同僚都已看过现场,此事无蹊跷。”
      刑部尚书一言将所有人都拉下了水,虽是不情愿,可是其他几位那日一同前去的大臣也只好连连称是。
      太子颇有些无奈:“事已至此,如今便是这盖棺定论当如何。”
      话说到这儿,孙鼎明白了,却是直接说出口:“老夫明白。皇家体面事大,怎可如此照实宣告天下?此事少不得要遮掩一二。”
      几位大臣纷纷点头,称赞孙鼎的话语十分有道理。
      孙鼎知道有些话必然是要从自己口中讲出来了,于是也不墨迹,直接对着太子说:“先皇已病了两月有余,想来是宫中太医医术不精,竟是无力回天。先皇暴毙,举国齐哀。”
      太子殿下听了默然许久才说:“如今看来却只能这般了!”说罢又对着几位大臣说:“众爱卿都是北齐最关键的人物,如今顾惜着皇室体面,便以父皇暴毙而亡定论。众爱卿可有异议?”
      那几位大臣沾染上这样的事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孙鼎给了解决方案,让大家都体面,又岂会不从?于是个个都表了忠心,称赞孙鼎的主意十分有理。
      孙鼎却对这些称赞不以为意,攥起拳头锤在桌上:“只是那两个贱人格外可恨!定是要将她们家族灭九族,还需鞭尸九百!”
      在场的几位大臣多是文臣,哪里见识过这样凶悍的戾气,一时之间个个脊背发凉,礼部尚书唯唯诺诺地小声说:“可那两位美人都是册封有位份的,贸然如此,岂不让天下人生疑?”
      书房内安静下来,孙鼎也无话可说。
      好在半日煎熬还是极有成果,两炷香的功夫后,告天下书就已是落定,由着太子盖了印,昭告了举国上下。
      “北齐皇帝赵氏第四帝真,突发急病,两月有余无力回天,终乃归天。举国悲恸!”
      对赵真的死因盖棺定论了,那两位美人也以殉葬的身份被安葬。皇后合掌在胸前,喃喃自语:高氏姐妹相助之恩,本宫必不会忘。你两位好走吧!
      赵真人已死去,后宫倒是需要好好整顿一番。
      刘松云颇为狡猾,在太子宣召大臣密谈的时候推病不去,如今见得了《告天下书》,知道了此事已定,才故意将自己弄得狼狈些进宫觐见去了。
      在进宫的路上刘松云还在琢磨:本以为与太子的婚事需得等上几月,却不曾想皇帝薨,太子需得守孝三年。不过幸好自己早已将太子可心的两位送进了太子宫内做了良娣,倒是不必忧心了。
      进宫时,太子在忙无暇召见,刘松云不知这是恼了自己推病不来还是的确在为丧仪忙碌,拿不定主意又不好直接打道回府,便又去见了皇后。
      皇后见到刘松云倒是十分客气:“刘大人好生憔悴,还需好好保养才是。”
      刘松云行礼:“突闻噩耗,臣实在是难以接受啊!皇后娘娘也要节哀,莫要伤了身子!”
      皇后颇有些见不惯刘松云这般虚伪的样子,可是过上几日刘松云还有大用,便主动示了好。
      “刘大人忠心,本宫自是知道。太子也是。今日恰巧刘大人也在,本宫倒是有一事需得刘大人拿主意。”
      刘松云听了前半句就知道皇后在宽慰自己,太子并未记恨自己,听到后半句倒是隐隐知道是何事:“皇后娘娘放心,三日后臣便联合御史台齐名上书请求太子继位。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后不由想着这刘松云果然是聪明人,可是言语之间却毫不担心自己的在宫内的两个女儿,如此冷心冷情,登时心内就有了忌惮。
      “刘大人办事本宫自是放心。只是本宫想请大人拿的主意是,华妃、珍嫔当如何安置?”
      刘松云知道这是皇后在用此拉拢自己了,想说一切由娘娘做主,又想着不应拒了这好意,便说:“皇后娘娘厚恩,刘某没齿难忘。臣那两个不争气的女儿,还请皇后准许她们平安老去吧!”
      皇后颔首:“既如此,便将两位妹妹晋为太妃、太嫔留在宫中与本宫作伴吧!刘大人看这样可还行?”
      刘松云立马磕头谢恩:“皇后娘娘恩典后宫,臣马首是瞻!”
      皇后一笑:“刘大人客气了,都是亲家无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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