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33、宫宴5

　　等到群臣已经开始迷迷糊糊的时候，皇帝赵真就带着皇后一起先离开了。
　　皇帝走在前，皇后跟在身后，忍不住开口：“陛下，臣妾宫中温着上好的燕窝，不如去用上一盏。”
　　赵真摆摆手：“今日劳累了，皇后也早些歇息。”说罢就离开。皇后在身后目送着赵真离开，心中了然：必然今夜又是华妃。
　　果然，在华妃的宫中，皇帝坐下来就拉过华妃的手：“爱妃又是陪伴朕一年呢。只是时间过得飞快，爱妃却依然那样美丽。”
　　美人都爱听好话，听了赵真如此说，华妃因着宴会上的不快情绪灰飞烟灭，而是娇娇地依靠在皇帝怀中。
　　堂堂宰相为了得一个皇子外孙壮大势力，竟是请了烟花女子教导自己在宫中为妃的女儿。只是不得不承认，这些烟花女子的确是十分了解男人。华妃依靠在赵真怀中，想着自从自己那次初雪梅宴之后，赵真的确是经常留宿在自己宫中，只是自己却依然不曾有身孕。
　　身为宰相的女儿，华妃自小也是受着诗书熏陶长大的，礼义廉耻依然在心，如今宰相父亲却请了烟花女子教会她如何固宠。已经被权势熏心失去理智的宰相不觉有何不妥，可是华妃的心中却满是苦楚。所以即便现在圣宠在身，华妃却是日渐消瘦，而一个略显憔悴消瘦的娇弱女子更得皇帝作为一个男人的心。
　　华妃对于孩子的渴望已是到了一个新的巅峰：只要有了孩子，自己这些屈辱就没有白受，只要有了孩子就是结束。这样想着，华妃娇哼一声，用手指在赵真的胸膛上画着圆圈，而赵真也自然是将美人揽入怀中······
　　“回老爷，皇帝跟着自己娘娘去了。”刘松云满意地点点头。他与已经有了花白胡子的孙鼎不同，如今还算是壮年，发间只是隐约有一些白。尽管如今已经站在了所有北齐读书人的最高处，却依然觉得不满足。他看着对面的孙鼎推杯换盏，所有的朝臣在皇帝皇后退席之后都撵在孙鼎附近谄媚，而孙鼎也得意忘形般将酒水大杯灌进口中甚至连胡子都打湿。刘松云觉得简直不忍直视：如此粗俗武夫，却是当朝太子的外祖父，甚至是未来皇帝的外祖父！而如此粗俗武夫，却为何自己不能？刘松云将一杯酒灌进口中，恨恨地想：为何华妃这个女儿自从生了赵莲蕊之后就再无动静。自己已经想方设法将华妃养成金枝玉叶的娇美人，自小就是用牛乳沐浴，就是为着今日的圣宠，甚至连男人如何套牢都为着她考虑。可是却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只恨自己，嫡女只有这一个！
　　皇帝皇后退席以后，华妃也退席了。贵妃陆清溪隔着远远人群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哥哥、侄儿，觉得心中十分平静。即便是不再饮酒吃菜，就这般看着也是好的。其余的妃嫔有些退席，有些也如陆清溪这般留在宴会席面看着歌姬舞姬依次表演。
　　而尽管皇帝皇后已然退席，宫中仆婢们伺候却依然一丝不苟，席面也不曾降低标准。新的菜色源源不断地奉上来。是故，尽管宴会已经过了大半，席面上依然有如刚开始般满满当当，新的菜色依然摆满。
　　黛姨娘最是满意。民间有传，有孕在身的妇人需得好好吃，于是黛姨娘今日的宴会从头吃到尾，大部分的赴宴之人都已经放下了筷，改为寒暄聊天，可是黛姨娘还在对着新上来的一盘菜下着筷。
　　陆子规和沉泥心态如常，吃饱喝足之后就欣赏着中间的表演。胡姨娘给陆清泽布菜添酒。
　　因着陆清泽的风头正盛，一些朝臣本想给孙鼎谄媚之后也顺便在陆清泽处卖个好，可结果一看到陆清泽那副冷若冰霜的脸就讪讪然地退下了。
　　话说都是武将，可孙鼎却留着自年轻时候的一把大胡子，年轻时候就性格极是爽朗，来者不拒般饮酒作乐。而陆清泽就和在宫中做了贵妃的妹妹一样，兄妹两都是一样的冷若冰霜，看着就是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所以，同在殿内，孙鼎这一桌倒是人来人往，大家嬉笑怒骂十分地开心，陆清泽这一桌则是冷冷清清。
　　太子远远看着，身边的小太监说着：“太子殿下，孙将军这可都是为您攒人情儿呢！”太子十分满意。
　　在宫中自己要在疑心重的父皇眼皮底下假扮孝子，许多的事情都不方便做，而幸好自己有着孙鼎这个好外祖父，许多的事真是方便极了。就比如自己手上现在的亲卫军，若不是外祖父又岂能成？只是时间越久，太子觉得自己越难耐心地等待下去。对于权利的渴望日日夜夜都烧灼着他。
　　陆府的的人一副就是在等宴会结束的样子，鲁王远远看着孙鼎这一桌的热闹，想来为舅舅也敬上杯酒，却在刚要站起来的瞬间对上了陆清泽的眼神，陆清泽像是看出了鲁王的意图，轻轻摇摇头，鲁王会意便立即坐定：他不愿在人声鼎沸之中看着舅舅冷清，只是如今的情况，太子孙家尽可出尽风头，可是陆家却不愿再这种时候招人眼。既然舅舅懂得，那就一家人不必再行那些虚礼。
　　黛姨娘有孕在身，不敢饮酒，却是吃了许多油腻的荤食，加上先前在花园内冷风中吃了许多的点心，此时却觉得自己肠胃不适起来。捂着肚子哼唧了一会儿，终于引起了陆清泽的注意：“你，怎的了？”
　　“妾身恐怕是需要方便一下。”黛姨娘苦着脸。陆清泽一时有些无奈，胡姨娘主动说：“老爷，便有我带着去吧。”陆清泽点点头：“速去速来，不要在宫中惹事。”
　　胡姨娘应了，将黛青留在殿内随时伺候，便带着黛姨娘出去了。刚一出殿，就有侯在殿外的宫装仆婢行礼：“夫人何事？可吩咐仆婢们去做。”胡姨娘讲出去意，宫装仆婢便应道：“既是如此，请二位夫人随我来。”
　　这一位宫装仆婢走了，马上又有一位补上，继续站在殿外等候。黛姨娘一边捂着疼痛的肚子，一面赞叹，同时决定将此事记下回到家中去好生做谈资。
　　仆婢一路引路而去，到了茅房之外，便侯在旁边。胡姨娘对黛姨娘说着：“你且快去吧，我在外头等着你。”
　　黛姨娘急急进去便慢下来，在心中琢磨着：看来这一番在宫内，没有宰相府那样的奇遇了，看来是难有贵人助自己再成夫人。既是如此，便也罢了。只是今日来到宫中赴宴已是十分值得，所吃所见都十分稀罕，回去少不得够自己谈资。
　　黛姨娘满意地点头，等到方便完，起身净手以后就出了茅房。可是刚出茅房却没见到胡姨娘等着的身影。
　　宫中很大，是与小小陆府根本不可相比的。不仅胡姨娘不见身影，就连那带路的小仆婢也不见了，这下黛姨娘有些心急，于是急急出去想寻找。只是才走出几步，就听到背过墙的位置有人在说话声音。
　　黛姨娘在家中的时候就喜爱跟着左邻右舍的大姐大妈聊些邻家私事。每每这种时候就总是要趴墙角偷听，是故着急找胡姨娘，却依然好奇占了上风，趴在墙角贴过去偷听起来。
　　黛姨娘不敢探头怕被发现，只敢竖长耳朵偷听。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你如今可是好日子过久了，竟忘记了自己的出身？怎么就连主子的话也敢反驳了？”
　　黛姨娘正是好奇，就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话：“仆婢不敢忘。仆婢永生不敢忘。”
　　听到这个声音黛姨娘捂住了嘴巴：原来这声音就是胡姨娘。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你既然是不敢忘，却为何不将信息送往主子处来？你可别忘了，你今日的荣华主子能给就能收。”
　　胡姨娘急急解释着：“并不是仆婢忘记，只是陆府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禀报的。”
　　“有心发现，若是不曾发现，就制造些。禀报的还不都在人的一念之间？”另一人声音微凉说出模棱两可的话。
　　“仆婢知道了。”是胡姨娘的声音。
　　“行了，那人估计快要出来了。你小心点，可别再忘记了本分······”
　　黛姨娘不敢再听，急急回到茅房中。前脚刚进茅房，就听到胡姨娘在外头轻声唤着：“黛绿，你可好了？”
　　黛姨娘这才应声，口中说着：“这一番蹲的许久，连腿都是有些麻了。”
　　胡姨娘扶住黛姨娘，跟着方才带路的仆婢一路回到殿内。
　　黛姨娘在胡姨娘的脸上看着，只能看到一丝晃神，心中却满是欢喜：这可不就是自己的机会！果然，自己这富贵命并未到头！陆府夫人就必须是自己的。谁能想到温柔贤惠的胡姨娘却是个奸细呢？黛姨娘听不懂模棱两可的话，可是明显胡姨娘另有主子，且要为那主子将陆府的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