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262、第 262 章

　　只是这一日之后，皇后宫里上下都对唯一的小主子看得更紧了，身后又追加了四个仆婢、两个太监随身伺候。
　　等到风声过了的时候，胡四和沉泥悄悄的来过一趟，也被这严阵以待的阵势惊到了。
　　两个人悄悄的溜走了。
　　“虽然咱们本来就没有要对这小皇子动手的意思，只是这样子一来，想要拿这孩子做文章就更是难了。”胡四有些惆怅。
　　“既然孩子没办法做文章，那就索性在皇后身上做文章。”沉泥迎着胡四不解的目光说：“关心则乱。这皇后把这孩子看得这么重，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且又发生了酥酪之事，就算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也在皇后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皇帝的种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这颗种子浇浇水，让它发芽。”
　　胡四有些迷茫，又将那蜘蛛弹出去。
　　那蜘蛛在空中打了个滚儿，又继续织网。若是蜘蛛有思想，也一定会思考自己为什么这段日子总是时不时的就在空中神秘翻转打滚儿。
　　“我看我们还是要在晚间下手。那皇后几乎是将身边所有人都派到了小皇子身边，自己身边反而是没人了。特别是晚上，这就是我们的好机会。”
　　胡四终于放过了那倒霉的蜘蛛：“可是皇后该如何下手才是？”
　　沉泥笑着说：“这事还要你我二人联手。咱们下山的时候身上带的那药物可还有？”
　　胡四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将一堆的瓶瓶罐罐放在沉泥眼皮下：“都在呢。”
　　“在就好，我们演一出戏就好。”沉泥自那一堆瓶瓶罐罐里取出一枚瓶身写了“迷梦”的白瓶来捏在手中。
　　又到了晚间，拂柳为皇后梳洗以后将皇后扶到床上：“娘娘这些日子都没有睡好，今夜仆婢陪着您，您好好睡吧。”
　　皇后却是皱眉摇头：“不，你今夜还是去礼儿殿内。”
　　“娘娘，您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伺候呀！小主子身边的人已经够多了，娘娘大可放心。”拂柳忧虑地说。
　　皇后却是拉起了拂柳的手：“拂柳，你知道的，在这宫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如今，礼儿的安危我并不敢完全托付给别人，若不是礼儿总是夜间啼哭，不然我真想亲自守在他身边。既然我不能，那我就拜托你。替我好好的看着礼儿。我无事的，”皇后凄然地一笑：“我不过是宰相府的一个庶女。我那父亲，庶女多了，又怎会在意我？而这皇后之位，只要是皇上愿意，随时可以给别人。可是礼儿不一样，他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也是流淌着宰相父亲血脉的皇子。若是礼儿有什么不测，我，我也不活了。”
　　说到最后一句皇后双眼失神松开了拂柳的手：她这话并非是在吓唬拂柳。当初生下这孩子的时候，稳婆以剪刀开了生门，她自己知晓，皇上是绝不会再宠幸这样的自己了。可以说，礼儿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希望。
　　拂柳用力地抓住皇后的手：“仆婢听娘娘的话去就是了，”喉头有些哽咽：“娘娘何必说这样的话。小主子一定平安无事，娘娘您也是。”
　　说罢看皇后微微点头，拂柳便为皇后盖好被子，将床边的纱帘放下，又将整个寝殿里的蜡烛都吹熄，只留下一根放在贵妃榻上的小桌上。这样烛火温柔也能使得床榻上有一丝朦胧亮意。
　　一声“吱呀”关门声以后，皇后不知道睁着眼睛过了许久，才终于合上酸涩的双目。
　　早早就等在房梁上的胡四和沉泥侧耳倾听，直到寝殿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两人才确认皇后应该是睡着了。
　　就着掀开的瓦片，两人将那白瓶内的“迷梦”取出一撮放在指尖，然后从那缝隙中撒下去。
　　然后就是静候。
　　这“迷梦”是肖百夫长交给他们的迷药，却不同于普通的迷药只是会让人失去知觉。“迷梦”顾名思义就是用了此药以后，会看到自己最害怕、最恐惧的画面，人会神志恍惚，不知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常会将心内恐惧之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
　　皇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冷。她抱紧双臂，却发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拂柳？”皇后唤着却无人回答。
　　而在房梁上的胡四和沉泥听到了这一声轻轻地呼唤，立刻将一个竹杯顺着吊绳轻轻放下去。
　　自己的手中则是拿着另一只竹杯。原来这两只竹杯是一对儿，在杯子底端凿出一个洞来穿过一条麻绳并在杯里系了一个结作为固定。
　　而这一只竹杯被慢慢掉放在皇后床榻边，隐在纱帘中。
　　胡四和沉泥将自己手上的那一只竹杯放在耳边，能听到清晰许多的粗重的呼吸声。
　　皇后只觉得自己走在一片迷雾中，那么冷，她将自己抱紧抱紧，却还是没有一丝温暖。
　　她只好向前走，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片迷雾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人的身影，皇后忙向前快走：“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皇后加快了脚步，呼吸也粗重起来。
　　猛然间，那人停住了脚步，皇后下意识地也停下来。那人停下了，皇后却失去了上前质问的勇气。
　　在一片迷雾之中，那人的身影却是熟悉起来。
　　“皇上？”皇后犹豫地叫出声。那身影却在自己叫出声的瞬间消失不见了。皇后大步追上前，在那身影消失的地方来回找着，试图找出刚才那个人，却没有用。
　　皇后又继续向前走，突然听见了微弱的哭声。“谁在哭？”皇后问，还是无人回答，可皇后却听出了这声音是孩子的哭声：“谁家的孩子在哭？”
　　皇后循着哭声找去，突然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皇后颤抖着手，心里瞬间山崩地裂：“是礼儿吗？”那哭声停住了，皇后怕这孩子也会突然消失。忙一个箭步扑在那孩子身边，等到将那浑身是血的孩子看清楚，皇后抖着声儿问：“礼儿？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皇后双手颤抖，浑身无力，她试图去抱那孩子，可是双手却不听自己的使唤，就在这时候，孩子睁开眼睛看一眼自己就又闭上了眼睛，胸膛也不再起伏。皇后只是泪流满面，想要呼唤孩子却是嗓子失声没有声音。突然间，皇后喉间一阵甜，一口血顺嘴角留下，似乎又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皇后顾不上擦血，将那孩子抱在怀里：“礼儿！礼儿！我的孩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边哭便说着。那孩子抱在怀里，却不似记忆中那样温软，而是如同抱着一块冰，沉重而刺骨。
　　不知道哭了多久，皇后的意识有些模糊，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就抱着这死去的孩子一起去吧······
　　皇后蓦然间再睁开眼睛，好累，只能睁开一道缝，却看到了昏黄的烛火，皇后又闭上眼，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时，却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皇家之事，你我办事就好。”
　　“这身边跟着的人太多了，如何下手？此处倒是无人看守。”
　　“当心！”
　　接着，一声细小的茶杯在桌上拖动的声音传来。
　　“快走快走，再寻机会。”
　　再然后就是彻底的安静。
　　皇后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也想坐起身大喊一声叫人来捉住这两人，可是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好重好重，身子也是。
　　直到最后，皇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竹杯向上拖行的时候带动了床榻边的纱帘晃动，使得那烛火影影绰绰地在皇后脸上晃动。
　　胡四和沉泥收好竹杯，将掀开的瓦片细细放好。这才离去。这一去，直接到了冷宫边。
　　也幸好赵开明离宫带走了大量的禁卫军，使得宫里的护卫力量减少许多，他们二人到了冷宫暂且歇脚后，便决定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毕竟是皇宫里，前两日那小太监带着酒菜来孝敬什么大仙的时候，眼睛老是往上边瞟来瞟去，我都担心。”胡四说：“我们做得差不多了，走吧。”
　　沉泥想想答应道：“也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盯住宰相府的动静，也是可以。”
　　趁着夜色，两人便离开了。
　　第二日皇后醒来时，奇异地是却对昨夜的梦还留有记忆。皇后在短暂地迷离以后，看着上方发呆，那梦太真实，真实到现在还让她遍体生寒。
　　等等，茶杯拖动的声音？皇后突然起身掀开纱帘就跑向贵妃榻，只见贵妃榻小桌上的茶杯此时正放在最边缘的位置，似乎只差那么一毫就要跌下来。
　　皇后捂着胸口后退几步，最后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原本等着伺候皇后起床洗漱的仆婢追过来看到皇后坐在地上，吓得赶忙跪下去扶：“娘娘您怎么了？可是想喝水？仆婢这就去给您倒水来，您先起来。”
　　偏偏皇后浑身绵软，只靠仆婢一人搀扶竟无法站起身。急得那仆婢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