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235、第 235 章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比试大会也终于到了。
　　第一场是演武，沉泥等三人早就商议好了先不着急，且看看别人怎么样再说，于是一早都围在场下观看。
　　第一个上场的是一个使枪的，枪法就是军中人人都会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但是能看得出这人基本功十分扎实。
　　第二个上场的是持大刀的，使出的也都是军中教习的······
　　这样一连看过五六个人，场下叫好不绝，场上的人也是兴奋不已。
　　这种情况下，别管是不是武艺超群或者是能获得上头的青睐。将平时苦练的功夫拿出来展示，也是军中枯燥生活的调剂。
　　正在这时候，大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沉泥本有些走神，这时仔细看去，原来这时上场的是一个身形极瘦的男子，个子又高，看去有如一个细挑的竹竿。而大家大笑的原因是这个人竟然手捏着一块手帕，娇滴滴有如女子一般摇摆着步子走来。
　　沉泥却皱皱眉，只见这人虽是做这等极其忸怩的姿态，脚下的步子却是有章法的，是个练家子！
　　而这男子如小媳妇一般忸怩地上台以后，又用那手帕捂住脸一副娇羞不敢见人的样子，台下的人疯狂起哄！
　　“刘三姐！你又来了！”
　　“刘三姐，今夜跟我回营！”
　　场下的都是些男人，此时嘴上也调侃起来。胡四新来的，不知情况，但是也跟着吹口哨。
　　朱有福一边看着台上的人一边说：“他是刘三！原先是个唱戏的！北齐人烧了他们戏班子，刚巧那时候刘三扮上着呢，北齐人以为刘三是个大美人儿，就把他要献给上头呢。谁知道刘三这家伙在床上要了那北齐将领的狗命，这就投奔到秦将军这儿来了！你们快看，上次比试也是他最有意思呢！”
　　话语间，场上的人已经绕了一圈儿，用手帕捂住嘴，侧过头，开口间竟是娇滴滴女声：“奴家真是入了虎穴，今日少不得使出一番本事逃得出去······”
　　只见话语说完，那刘三将手帕收回胸口，向后退几步，朝场下飞了个媚眼，紧接着再一回头的时候，就已经神情大变，以手做杯，假意喝酒以后，摇摇晃晃几步，竟是打出了一套醉拳。
　　胡四在旁边大声喝彩说：“真有他的！这军中教的拳法，他竟做醉态打来，别有一番看头！”
　　沉泥也惊奇：想不到军中竟有这样多的奇人异士。
　　这演武场，偶尔有几个如刘三这般老油条，只是上去一番娱乐玩耍的，但多的还是上前努力展示自己的。
　　正在他们三人举得差不多该上场时，朱有福突然“咦”了一声，原来是张栓子上场了。
　　张栓子提着大刀，对着场下行礼以后，就开始舞动，可惜张栓子没有章法，完全靠自己摸索。这演示虽有气势却能叫众人一眼就看出来步法的凌乱、身形的不稳。
　　等到张栓子大刀耍完，场下却还是掌声雷动，张栓子脸蛋红扑扑地下去了。
　　朱有福说：“再过几人，大哥先去。”胡四和沉泥都同意了。
　　接下来的两人也都是寻常演示了。
　　朱有福上场的时候，倒是听场下有人“噗嗤”笑出声。沉泥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伙夫营的铁柱。
　　此时张栓子演武完，也退下来看别人的演武，铁柱与他形影不离的也在一处。看到平时被自己嘲笑的“猪头”竟然也不自量力地上场，铁柱先是笑出声，随后才对张栓子说：“栓子，你说这猪头。不过是跑步跟上了，就以为自己能耐了。你瞧瞧他拿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怪模怪样的，要是这一头在粗一点倒像是个板凳！真是出来丢人！”
　　张栓子拧着眉，却没说什么。
　　朱有福对着场下自己的两个兄弟憨憨一笑，就将那一对儿流星锤举起来，开始了。
　　朱有福力气大，再加上最近的练习，那对流星锤在他手上行云流水般，场下的人不知实情，只以为那流星锤或许是空心。
　　可是朱有福每每出手又收回那“列列”风声叫离得近的不敢轻视。
　　朱有福最后一个动作以后，将这对流星锤重重地敲在地上，只见演武场瞬间就被砸出了一个深数寸、周遭呈网状裂纹的大坑来。
　　场下的人这下知道了那对儿在朱有福手上轻松的锤子的份量，不敢想要是这锤子砸在人身上是什么情景。只是再看朱有福那憨憨的笑容时，再也不敢有轻视了，一种畏惧涌上了心头。
　　要说这场下人凉意最大的就是铁柱了。他使劲儿揉揉眼睛，地上那个深坑还是在。他有些结巴地说：“那，那是朱有福？”
　　张栓子同样沉重地声音传来：“千真万确，是朱有福。”
　　铁柱想到自己平时老是“猪头、猪头”的叫、又想起来每次有自己不愿意干的重货就老是使唤朱有福······铁柱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上一片凉。
　　“栓子哥，你说这朱有福，不会找我算账吧？”铁柱有些结巴，忧心忡忡地问。
　　张栓子过了许久才说：“他有这样本事，恐怕比试大会以后就不会在伙夫营待着了。”
　　铁柱哭丧着脸说：“这家伙，有这本事平时还那副样子。”
　　朱有福演示完了，场下的人轰动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退下去了。
　　接着上场的就是胡四。
　　场下的人觉得这一次的演武比以往都有意思，刚刚一个持着锤子的胖子下去，现在又上来一个持弓的。
　　胡四行礼以后，却是将弓背在身后，将箭矢拿在手中。手握羽端，箭尖超前，向前空走几步，手腕绕动，忽又向后退。
　　只见胡四手腕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也越来越快。
　　场下的人看得云里雾里，突听有人惊呼：“他是在假装和敌人交手！”
　　再看时，胡四一个鱼跃，手将箭矢狠狠插在地上，眼神凶狠，仿佛地上真有一人被他捅穿身子。
　　场下的人看呆了顾不得鼓掌惊呼，又见胡四抬起那泛红的眼眸左右看去，仿佛他身边真有敌人环绕。
　　胡四将弓拿在手中，抽出一支箭对着空中就是一放。整个动作几乎是眨眼之间，再紧接着，就有一支大雁落入人群！
　　场下的人捡起那只雁，发现大雁身上的箭与场上的箭一样，羽端都系了红绳。
　　“是他射下的大雁！是他射的！”
　　“他刚才不是随意一箭？”
　　“太厉害了！”
　　场下的人纷纷喝彩起来，胡四却站在原地，眼眸中还是猩红，满面凶恶。
　　沉泥看着与平日完全不像的胡四，有些感慨：胡四在军中的日子倒是历练了起来。沉稳了、武艺长进了，可是对北齐人的恨意也是更深了。这样的胡四，平日活泼玩闹，可若是上了战场，只怕就是杀神了。
　　沉泥上场了。
　　铁柱有些惊讶：“这不是咱们伙夫营里新来的那个豆芽菜？”
　　张栓子压低声音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给别人起外号。你可当心朱有福找你算账。”
　　铁柱舔舔嘴唇：“这不是咱们营新来的那家伙？叫什么鹿还是露的？他怎么也上去了？”
　　先前的朱有福和胡四给大家的震撼太大了，可是朱有福身躯庞大、胡四高挑精瘦，一看就知道是有些本事的。
　　这沉泥个矮瘦小，叫人一瞧就失了敬意。只是军中人还是鼓掌喝彩给这个小兄弟鼓励。
　　沉泥面无表情，行礼以后自腰后抽出一样东西，场下的人看去只觉得有如盘蛇。
　　沉泥手持一端，长鞭甩出去就是清脆地“灬”地一声，场下的人都唬了一跳。
　　“这是什么招数？”
　　唯有铁柱和张栓子认出了那是肖百夫长的长鞭。
　　“怎么回事儿？这家伙和肖百夫长有关系？可是在营里的时候从没见他们说过话啊！”铁柱说罢看张栓子不理睬自己，又赶忙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这家伙，想了好半天才安慰自己：幸好幸好，这新来的又瘦又小，干活儿又麻利，自己不太关注他。没得罪过。
　　可是转念一想这新来的和朱有福天天在一块儿，会不会和朱有福一起报仇啊？铁柱脸又哭丧下来。
　　沉泥手腕轻动，那长鞭在她手上有如活物一般，出、收灵巧。
　　沉泥又看见场下有一人头上戴着帽子，便出手而去。
　　场下的人见那鞭子没有预兆地袭来，唯恐受伤却避之不及，正在紧张之下，就见那帽子有如一只手一样裹挟着一团黑色回到了场上。
　　再定睛看时，场上的沉泥手拿一顶帽子，而场下的人纷纷摸摸自己的脸、头，都没有受伤，这才知道刚才那鞭子是在场下取了一人帽子。
　　可是这场上下相隔三米来远，这鞭子又像长眼睛一般毫不误伤，真是绝活儿！
　　场下的人反应过来后，纷纷鼓起掌来，又大声喝彩！
　　沉泥走上前将帽子还给那人，收好鞭子默默退下了。面上始终是没有表情，即便是在这样的喝彩声中，也好像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