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23、鲁王的请帖

　　鲁王醉醺醺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上。当小太监将鲁王搀扶下马车的时候，鲁王似乎还醉得厉害。口中不断嚷叫着：“再来一杯！好酒！”小太监悉心听得几番，似乎鲁王口中来回说的就是这几句，并无其他更有价值的话，便也不再在意。将鲁王交给府邸之上的仆婢以后，便驾着太子的马车回去了。
　　只是这一幕依然还是让无数人看在眼中，市井百姓也都议论纷纷：“那是什么马车？怎的如此豪华！”人群中有人在说：“那是当朝太子的马车！真是有眼光！那可不是最是豪华！”另有人说：“送回来的可不是鲁王殿下？”另有百姓在说：“太子竟用自己的专用马车送回鲁王，太子会不会也在马车上？”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竟演变成了太子亲自送鲁王回府邸。舆论的风向转变的太快，似乎转眼间就变成了，太子度量非凡且是个十足的好哥哥。隐约间，鲁王在南边冒着生命危险平定水患的事仿佛变成了点缀，不再被百姓们提起。
　　只是当事人的鲁王却毫不在意，只是在自己的府邸内睡了一夜之后，就对陆府下了请帖。
　　鲁王府上最初便是陆清泽帮忙操持，而自然陆清泽也将鲁王操持得如同自己的陆府一般：小而简单。鲁王一人住在自己府邸常觉寂寞，便会常偷溜到陆府来。在鲁王看来，陆府有着舅父、表弟、还有和蔼地老黄，实在是比自己冷清的鲁王府邸不知道好出多少倍。只是这一番回来，陆府竟发生了巨大变化，陆府已不再是适合自己前往的地方，竟只好下请帖将陆子规请来自己府上。
　　本来，陆子规说走就走十分自由，这请帖倒是也非常多余。只是舅父府上原先不曾有女主人，许多的虚礼便不必注意，可如今一下子多了两个姨娘，而宫中出来的那位又主持者陆府的大小事宜。鲁王的管家少不得提醒鲁王循着规矩，还是下一请帖在那主事姨娘跟前走个过场。鲁王也只好照做。
　　胡姨娘看着鲁王府前来送信的仆婢，细细听得说完了原委，又由黛青接过那请帖，和颜悦色对着送信仆婢说：“鲁王殿下倒是客气。他与少爷本就是兄弟，如今兄弟见面又何须请帖这般麻烦？便是直接来到府上或将少爷约出府去，也是要得的。”
　　小仆婢恭恭敬敬地说：“回陆家娘子的话，我家殿下本来也是应该亲自来到府上拜见姨娘的，只是回到都城内，事务繁多，实在是分身乏术。于是今日前来，一面是向着陆府少爷下请帖，另一方面，则是为着将这些南边带来的新茶送给陆家娘子。还望陆家娘子不要见怪殿下失礼。”
　　小仆婢进来的时候便随身带着一个乌木盒子，胡姨娘只当是带给陆子规的玩意儿，并不在意，如今听的是带给自己，难免惊讶，惊讶之余，又感叹鲁王行事温和，就连自己这般，都愿意给足面子。
　　胡姨娘心上触动，面上也就格外柔和：“鲁王真是客气了。那你回去便回禀你的主子，往后不必客气。我是听说的，鲁王在幼时总是来往陆府，如今还是如过去那般，陆府依然是鲁王的家。”
　　小仆婢谢过恩：“谢谢胡姨娘。那便麻烦胡姨娘将请帖递给子规少爷。小的这便回去复命了。”
　　胡姨娘点点头。
　　小仆婢走出门去，黛青拿起那乌木盒子，欣喜地对胡姨娘说：“这便是好事。可见老爷虽然是生气，心中对您还是十分尊重的，不然鲁王是他的外甥，有何需要单独来拜见咱们这一次？我看他们送请帖是托词，还是来为您送上这新茶的。”胡姨娘听得眉头也更为舒展：自己对陆清泽的情意已是十分。黛姨娘之事后，陆清泽对自己避之不及，胡姨娘虽还如往常般料理陆府事宜，只是心上却总是郁郁。如今若是真如黛青所说，鲁王知礼是一面，想必陆清泽在外也对自己有几分敬意。
　　这便够了，胡姨娘叹口气，自己还能为陆清泽做些什么事，而陆清泽的心中对自己有着几分敬意，这便够了。
　　正这么想着，胡姨娘就瞥见门口一个身影一晃而过，眉头瞬间皱起：自从和这黛姨娘住在一个院里。这黛姨娘起初最爱在陆府上下来回晃悠显摆自己的身份，只是晃悠一段日子以后，没有人理她，便收了气焰，成日在院子内收拾自己那两个仆婢，显示主子的气魄。而今日，少不得说，是黛姨娘又在偷偷盯着自己这一屋的动静。
　　黛青眼看着胡姨娘面目稍霁，就又因为黛姨娘鬼鬼祟祟的身影又一次拧上眉头，心中也是气闷：对黛绿的姐妹情谊已消耗殆尽，如今便是一心一意伺候胡姨娘。只是她亲眼看着胡姨娘这段日子以来消瘦的厉害，心上心疼又着急，好容易今日有些喜色又被黛姨娘坏了心情。
　　只是房外的黛姨娘似乎对房内的人对她的意见毫不在意，竟是带着两个仆婢又在院内走起来，两个仆婢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冬日又穿得臃肿，使得黛姨娘看起来有些好笑。
　　胡姨娘忍不住说：“好好地人，怎么走路还需要这般搀扶？她又在做什么妖？”
　　不怪胡姨娘多心，黛姨娘自从当上姨娘后，三天两头会折腾胡姨娘：什么自己的月例银子不够使了······一会儿又什么冬日咽喉不适，需得冰糖雪梨甜汤润润······
　　总之隔上几天就得寻个由头闹一闹，事也不大，只是让人颇为心烦。黛青用身子挡住胡姨娘看向房外的身影：“姨娘管她做什么？少不得过几日，她还得要人抬着走呢！”
　　听出了黛青的调侃，胡姨娘眉头还是拧着：“只是不知道她又在做什么妖？算了不管她了。你去将这请帖送去西院，并在库房内挑选两匹上好的布料带去，眼看着快到上元节家宴，少爷和沉泥都是要入宫的，给他们先将新衣做起来。再告诉少爷，去的鲁王府若需要带些什么，尽管带去。回头让沉泥报与你即可。”黛青点头后去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关起来，省得胡姨娘看着院子内的人生气。
　　黛姨娘就是听了仆婢来传，说是胡姨娘房中有客，这才出来打探的。没成想等自己更衣打扮好，那人已经走了。只是打扮已妥当，那便就在院里行走行走。看着黛青目不斜视出了东院门，黛姨娘心上恨恨地说：我拿你当姐妹，你却不然。等到我当上了陆府主母，第一个就是把你要到我身边来伺候。看你还有什么？想着看向胡姨娘房中，眼中得意：不过也是一个伺候人的仆婢罢了。又岂能知道什么？还是那宫中的老嬷嬷神通广大，只需小小计策就让自己翻身做了主子，只是自己如今更大的福分还在后头呢！想罢，黛姨娘转转眼睛，吩咐着两个仆婢搀扶自己进了房间。
　　胡姨娘的心头一跳，总觉得黛姨娘此番又是在憋着做什么更大的妖。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只能想到也许黛姨娘年下也许是要新作衣裳，添置些首饰。心烦地闭上眼。
　　黛青来到了西院，将胡姨娘的话原原本本讲给陆子规听。陆子规看看那布匹：的确是今年最新的好布匹，只是一匹是为月白色，一匹则是浅青色。这颜色也是挑选过按着自己的喜好送来的。陆子规不是个冷酷的人，面对胡姨娘这样体贴入微照顾，也不能总是板着脸。于是点点头，让黛青为自己量体。
　　黛青一边量着一边说：“姨娘还说了，宫宴事大。这两匹料子是库房内存着的已有的，便由姨娘亲自来做，问问少爷可有什么想要的样式裁剪？另外，再请少爷外出时请都城内的裁缝铺子再好好做上两身。这番，几身衣服按着布料、花色、颜色不同，去参加上元节宫宴便有的挑选。沉泥身量瘦小，又在宫宴时候是少爷的贴身仆婢，便依着少爷所做的款式花色布料，做成女儿家款的。”
　　如此一番安排十分妥当，陆子规听了也觉得有理，闷声半晌只好说：“替我谢过胡姨娘。”黛青得了少爷的好话，心上大喜，又叫过沉泥，给二人都量体好才拿出鲁王送来的请帖。放下请帖后，安排了陆子规胡姨娘交代的带去鲁王殿下的礼物，这才放心地怀揣着西院主仆二人的身量尺寸回了东院。
　　陆子规看着请帖，叹口气：“表哥从前从不如此。都是直接来陆府。如今就连请帖都备上了。而我，还需带上礼物前去。”
　　沉泥倒上一杯茶递在陆子规手边：“人生本就如此，谁能将那曾经的一段日子作为永恒呢？人总是在变。可无论如何，鲁王殿下思念表弟的心情不变，昨日才是太子的接风宴，今日便马不停蹄地送来请帖。你又何必在意这些小事，为这些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