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222、第 222 章

　　一时之间院子里唯有两人安静干活，那本来在一边玩耍的小孩子好奇的凑过来，在一边专注的看着两人干活。
　　沉泥惊奇地发现胡四竟然是一个难得的干活好手：这么一面坍塌的院墙竟然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他重新筑起。而且十分漂亮。本来沉泥只是想着这一路上自己会多照顾胡四一些——毕竟是个没出过门的大孩子，不及自己经历的多。却没想到这一路上，仰仗着胡四打猎才吃到肉，而且对于山路的精准判定，预估天气第二天是不是会下雨等等，竟是自己靠着胡四的照顾更多。
　　而今天沉泥又惊讶的发现，胡四竟然连修院墙都会。胡四满头大汗，将最后一铁锨拍实在墙上，一回头就看到沉泥和那小孩子一大一小都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倒是让胡四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沉泥不由赞叹：“四哥你真是，连修院墙都会，太厉害了吧。”
　　胡四摸摸后脑勺：“这有啥的？我们村里人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这不是村里人最基本得会的麽。”
　　沉泥哑然无言：本以为自己在陆府看了那许多的兵书、读了许多的地方志已经够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竟是什么都不会的。
　　还好那婶子一声吆喝叫着要吃饭了，随后打起厨房的帘子——乡野人家没那么多闲钱修许多的门，于是厨房的门便是用帘子代替的。
　　那婶子探身出来先是看向院子中间却没看到两兄弟，就连自己的小儿子也没看到。有些着急便向外疾走几步，这才看到两兄弟正在院墙边，而自己的小儿正在他们身边坐在地上。
　　那婶子松一口气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焕然一新的院墙，惊喜地说：“呀！这！你们两兄弟这么快就把这院墙修好了！呀，这院墙还是春天里倒的，一直说要修，但我家当家的一直没回来，本来我还担心到了冬日里头，山上的野物饿了寻吃的，我这院墙倒了可怎么办，没想到你们就修好了呀！”
　　那婶子倒是极其健谈又喜悦，一连串说了一大堆，到了院墙下面细细看着，眼睛边挤出了皱纹：“真是好能干的后生！婶子真是多谢你们了！”
　　胡四连忙说：“是我们兄弟二人打扰婶子了！”
　　这边两人正在客气，屋内的巧儿听到动静偷偷看着外头。
　　那婶子一巴掌拍在胡四的肩上：“好兄弟，真是辛苦了，快来吃些喝些！”
　　于是原本在偷看的巧儿忙着帮忙在院内支起小桌子，还帮着娘亲将几盘菜端出来。
　　很快就摆满了：一盘豆角、一盘土豆、一盘碧莹莹的青菜，再就是一盆蛋汤。
　　一人一碗米饭摆在面前。虽然都是些极其简单的菜式，可是沉泥这一路来，只有吃野果子和烤肉。而那烤肉虽然好吃，可是野外没有盐巴，再加上天天吃着，也就腻了。所以今天的这饭食倒是十分可口。
　　而这西楚的大米，更是打开了沉泥遥远的关于故乡的记忆。所以尽管是简单的菜式也吃得格外香；胡四方才累到了，此时也是对着碗大吃特吃。
　　那婶子喜得看着眼前兄弟俩：做哥哥的埋头大吃，做弟弟的却是小口小口吃的有些秀气，那婶子略略皱眉，最后给哥俩一人夹了一大筷子豆角，最后把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胡四身上。
　　“好兄弟，婶子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快多吃些。”那婶子见这哥俩吃得这样香，不由得对自己的厨艺有些自豪：“明日婶子给你们蒸几个馒头带着路上吃。”
　　胡四憨厚地抬头：“谢谢婶子！”
　　“我们当家的姓刘。你就叫我刘婶！”刘婶十分喜悦，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这两兄弟既能将自己给夫君准备的冬衣带去，还帮自己修好了院墙，真是越看这兄弟俩越喜欢。特别是这做哥哥的，又会干活嘴又甜。刘婶看一眼胡四又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却发现巧儿总是在偷偷看那弟弟。
　　很快一顿饭吃完了。胡四又领着沉泥帮着刘婶将小桌、碗碟收起，刘婶便先是预备好一个房间给他们兄弟，刚铺好床，胡四便不好意思地说：“刘婶，我想洗一洗。方才上山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溪水，我和我弟弟先去洗个澡就回来。”
　　刘婶自然同意，同时在心中对胡四的优点又加了一条：爱干净。
　　胡四带着沉泥出门了。
　　刘婶带着巧儿在厨房洗碗。刘婶语重心长地说：“巧儿呀，娘亲当年可是有名的美人儿，你知道为什么娘亲嫁给你爹了吗？”
　　巧儿一面麻利地将碗刷干净一面说：“知道，娘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刘婶却继续说：“起茧子娘也要说。这女子选夫君最要紧的是什么？那就是看夫君能不能干活，要是还能哄得自己开心，爱干净就更是上好的人选了。”
　　巧儿想到了沉泥的样子：有些瘦小，应当是不会干活的样子；也沉默话不多。就说：“只要爱干净就行了。要紧的还是样貌好，这样子瞧着都能多吃两碗饭。”
　　刘婶本是瞧上了那胡四，想试试女儿的心意，却没想到女儿看上的是那闷葫芦样的弟弟，于是便决定先不提这事，转而催问：“你的衣裳可做完了？”
　　“哪里那么快呢？看来今夜少不得要熬夜做了。”巧儿一边将碗摞在一起一边回答着。
　　随后母女讨论起要在肘部多加一块布才耐磨，将胡四兄弟抛在一边不提。
　　而这边，沉泥没想到胡四竟然会提出洗澡这事，跟着胡四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琢磨着等下怎么应对。
　　那条溪离刘婶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溪水清冽，在一处崖下聚成了一个水潭，那水清澈见底。
　　到了潭边，沉泥借口说自己要小解，便先离开了。
　　胡四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扒得精光跳进了潭中，潭水将胡四包裹在其中。等到沉泥再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潭边堆着的衣服和胡四的肩膀。
　　“小六，快一起来！”
　　沉泥蹲在潭边，只撩水来洗脸：“不了，这潭水寒凉，着凉起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胡四哈哈一笑：“这有什么的？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能怕这点子冷？越是冷的时候用冷水沐浴，才能强身健体。小六你看你这样瘦弱可得多加小心，不然入了军营你怎么受得住那训练？我可是听家中长辈说过军营里头可苦了。”
　　沉泥笑着说：“四哥好意我知道，可是这也得慢慢来不是？哪里能一下子就练好了？”
　　胡四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想着自己是冬日里头沐浴惯了的，自然不怕这点冷，可这小六从未受过这样的凉，要是起了风寒这荒郊野外也寻不到大夫，反倒是不好。于是也不再说，只是自己洗着。只是到底潭水冰凉，不如夏日里头泡在其中惬意，于是便匆匆几下打算出水。
　　沉泥见胡四有出水打算，便赶忙起身说：“方才我看那里似乎是有野果，我去看看。”
　　胡四在后头叫了几声也没叫住，只好自己出了潭水一边穿衣服一边纳罕：今日吃了饭，还看那野果子做什么？
　　等到胡四穿好走出数十步，果然看到沉泥仰着脖子看着一棵树。
　　“这是柿子树，只是还没红透，吃不得的。”
　　“哦。那便回吧。”沉泥见胡四已经穿好衣服放心了许多，转身便向着刘婶家走去。
　　胡四跟在后头语气轻快地说：“今夜终于可以睡床了！”
　　此话一出，又让沉泥心里一沉：之前两人都是在野外露宿，和衣而眠，只是今夜？刘婶家似乎只有两个屋子，让出了一个来，岂不是今夜自己要和胡四？
　　沉泥想到这儿又告诉自己说：别瞎想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了刘婶家，刘婶将他们引到了那间屋子。刘婶虽健谈可是惦记着要给夫君赶做衣裳也就很快走了，屋内便留下了胡四与沉泥。
　　胡四解下外衫，倒在床上，伸个懒腰对沉泥说：“小六快来。这床上到底是比树上舒服多了！”
　　沉泥哪里能过去呢？不过幸好这处屋子内放着一条长凳，沉泥便坐在上头，随后伸直双腿躺在上头。凳子不够长，沉泥的腿便踩在地上。
　　胡四有些诧异：“小六？你怎么有床不睡？那硬板凳怎么睡？”
　　沉泥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四哥，实不相瞒，我的腰有旧伤，睡不得床。若是睡在柔软的铺上，第二天就会腰疼。”
　　胡四很信任沉泥，也不怀疑，只是叹口气：“竟还有这样的疾病？”转而又说：“这倒也无妨。军营里一切简陋，许多人共住一帐，那行军床也是干硬，倒是适合你。”随后又伸个懒腰，将手脚尽情舒展：“今夜我可要好好睡一夜才是！”
　　这话说完，就听见胡四翻身打滚的声音，再接着就传来了“呼噜声”。
　　虽睡在板凳上，但是到底这是屋内，安全感让沉泥很快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