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170、第 170 章

　　拂柳恭敬地引了太医进得寝殿：“皇后娘娘这几日总觉得身上不大爽利，还是请你来看看才算放心。”
　　那太医便拱手说：“拂柳姑娘客气了，能够为皇后娘娘诊脉是臣的荣幸。”
　　进得寝殿来，皇后还歪在贵妃榻上。
　　太医将一条锦帕搭在皇后的手腕间就将自己的手搭放了上去。
　　半晌迟迟没有说话。拂柳站在一边一脸焦急。正是拂柳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太医终于说话了。
　　“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不是凤体不适，而是有孕在身了。”
　　皇后的神色却不见十分欢喜：意料之中的事总是多几分坦然，倒是那拂柳喜得上前一把扶住皇后：“太医您说的可是真的？我家娘娘真的是有孕了？”
　　太医便笑着说：“臣自然是不会有误的，只是如今月份还小，不足一月，娘娘还是要小心保养着才是。”
　　皇后却问：“本宫听闻民间有传说，孩儿不足三月的时候最容易有不测，如今本宫的孩儿还小，本宫不愿闹得人尽皆知。”
　　太医有些为难：“臣自然是会帮着娘娘，只是今日臣为了娘娘诊脉，回去若是太后和皇上问起来？”
　　皇后柔和地说：“若是太后和皇上问起来，太医您自然是要实话实说。本宫只是希望如此罢了。横竖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还是要人尽知晓的。”
　　太医便磕头说：“臣知道了。臣向太后和皇上禀报的时候，自然也会提到民间传说，孩儿不足三月最好不声张。只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就不是臣能左右的了。臣尽臣的全力。”
　　“如此甚好，就劳烦太医了。日后本宫和腹中的孩儿都委托太医您上心了，拂柳，快去将前些日子本宫新得的玉佩拿来。听闻太医已是儿女双全，这玉佩有两块，赠予太医的嫡子嫡女，也好让本宫沾沾太医的福气。”
　　太医只好说：“臣谢娘娘赏赐。”
　　送走了太医，拂柳脚步轻盈地回到寝殿里来，对着皇后说：“娘娘，咱们心想事成了！”
　　皇后也欣慰地笑：“是啊，心想事成了。”
　　拂柳说：“若是个皇子就好了。不过公主也招人喜爱。”
　　皇后用手轻轻抚上还平坦地小腹：不管前路如何，自己都要摸索着走出自己的路来。
　　拂柳又拿出一个软枕放在皇后的背后：“娘娘现在有了身孕是要多加小心的。依着仆婢说，隔一日早上就去伺候太后梳洗也未免太劳累了，不若向太后娘娘告假不去；那些请后宫妃嫔们来宫里坐着说话也累，不若也打发了她们不要再来。”
　　皇后无奈地说：“这些事岂是我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
　　拂柳听了便苦着脸：“仆婢现在倒是希望您日日就待在这宫里，平安的把小主子生下来，别的事情和小主子比起来都不重要了。”
　　皇后没说话，她思考一下太后的行事作风，认真地说：“待得向太后请安，兴许还真能如你愿。”
　　这太医来给皇后诊脉还是得了太后的意思，如今诊了脉，自然是要向太后去回禀。
　　太后上午和太妃们玩乐了半日，此时午睡醒来，精神奕奕，听得太医来了，翠荷姑姑一面拉开床榻的帘子一面说：“正好也给娘娘您请个平安脉。”
　　太后嗔怪：“太医院的每隔七日就来请一次平安脉，哪里还需要这样？还是听听咱们的皇后身体如何吧。”
　　等到翠荷请了太医进来，太医说完皇后有孕的话，太后露出笑容看向翠荷：“哀家怎么说的来着？这孩子就是有福气。”
　　由于眼前的太医正是直接听命于太后、皇上的，在宫中多年，经手的事情也多，是太后和皇上的自己人，太后便直接问：“皇后此前服用过避子汤，可会对腹中胎儿有碍？”
　　那太医便说：“皇后娘娘虽然此前服用过避子汤，只是那已经是帝后大婚时候的事了，且当时避子汤也只喝过两次，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三年，皇后娘娘的身子早已无大碍。特别是近来，臣为皇后娘娘调制的汤药中多了许多温补散毒的功效。皇后娘娘实乃正常受孕。今日臣诊脉时，尽管月份太小，却还是脉搏强劲有力。太后娘娘不必担心。”
　　太后便舒口气：“如此甚好，倒是真担心皇后的身子也如静妃那般，服用了避子汤伤了身子。皇后的身子你好生照看着。”
　　太医答应了，又说：“另外，皇后娘娘似乎是不愿意招摇。”
　　太后便笑：“她倒是谨慎的。哀家自然没意见，就依着皇后的意思吧。”
　　太医退了出去。
　　翠荷姑姑奉上一盏燕窝：“皇后娘娘这身孕有的是正好，皇上的帝位更加稳固了。”
　　太后笑说：“可不是？皇上虽然如今有了子嗣，却都是两个公主，且还都是位份低的妃嫔生出的。朝堂之上免不了议论纷纷，这些朝臣们的嘴可都是最毒的，就连上天惩罚的话都说出来了。皇后自己争气是最好的，咱们顺水推舟的让她有了孩子。就算是日后孩子大了，皇后有别的心思，她也毕竟只是宰相府的庶出女，就算是娘亲被刘松云抬为了正妻，那打小的教养也是庶出女的。到时候咱们要收拾了她也是易如反掌。”
　　“太后娘娘英明。只是皇后如今与皇上恩爱和睦又有了身孕，锋芒过盛了些。”
　　太后不紧不慢地喝一口燕窝：“皇上毕竟是男儿家，皇后有了身孕不能侍寝，他自然是要求个新鲜的。皇上敬着皇后就是了。这倒是不必担心。至于锋芒太盛嘛，这今日早上，不是就已经有人巴巴地来了？”
　　翠荷姑姑笑着说：“是仆婢多心了，一切都在娘娘掌握之中。”
　　太后便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有了成算。
　　第二日，皇后不曾来请安。倒是那静妃一大早的又来了。
　　翠荷姑姑走出宫外猛地看一眼静妃险些没认出来：平时的静妃总是恨不得穿上最鲜艳颜色的衣裳、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戴在头上，那副做派像极了从前的华太妃。所以太后每每看到就情不自禁皱眉。
　　而现在的静妃穿得素净，倒是令翠荷姑姑意外了。
　　静妃有些不自然地上前：“翠荷姑姑，本宫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太后娘娘可起身了？”
　　翠荷姑姑规矩地行礼后说：“太后今日起来身上不大舒服，方才又睡下了。静妃娘娘不如明日再来。”
　　静妃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连着两次被拒绝，静妃却只能强颜欢笑着说：“那还请翠荷姑姑好好照顾太后娘娘，本宫后日再来。”
　　说罢就走了。
　　翠荷刚进到寝殿内就听到太后问起来：“如何？”
　　翠荷便说：“静妃到底是沉不住气的，听仆婢说您又睡下了不要人伺候登时脸色就不好看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了。”
　　“随她去。横竖后宫的女人多的是，哀家想要抬举一个还会找不到？”
　　翠荷上前来为太后梳发：“娘娘说的是。只是这嫡庶之间倒真是不同。同样都是刘家女，这皇后端庄持重有余，却始终小心讨好，忍气吞声，一心修一个贤德；这静妃张扬，却始终是心思浅薄，什么都挂在脸上。而一个只会管家理账，一个只晓得弹琴讨好夫君，真是不如从小精心培养的嫡女。”
　　太后问：“你可是看她们二人想到华太妃了？”
　　翠荷没敢说话，太后倒是坦然：虽然华太妃曾经十分嚣张，甚至多次挑衅自己，可是如今时过境迁，自己才是最后的获胜者，就连华太妃的女儿也得在后宫里老实低调做人。太后早都对华太妃无甚恨意了。
　　“若说到风华绝代、琴棋书画皆通自然是华太妃的好。可是这样的女子太难掌控。如皇后这般，谨慎胆小，一心求稳博贤德的名保住皇后的位子才好拿捏；而如静妃这般沉不住气、心思浅薄的也好拿捏。不是吗？”
　　翠荷姑姑倒是有个疑惑：“那太后您猜静妃可还会再来？”
　　太后对着镜子笑了：“哀家猜定是会来的。那静妃已无路可走，不是去给家里写书信，就是来投靠哀家。只是啊，这皇后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咱们这宰相可是最会权衡利弊的，自然是全力保住有孕的皇后。只怕还会指责她，要她老实安分呢。她不甘心，怎能接受自己从此失宠呢？若是没有过宠爱也就罢了，曾经也是荣宠在身，骤然从云端跌落才叫她难以接受。”
　　翠荷姑姑一边拿出香粉细细扑在太后脸上一边说：“那太后可要好好磨磨静妃的性子。这静妃的家世倒是把好刀，只是此前不肯降服，此番定是要让她从今以后心甘情愿地听您的话，做您手中的刀。”
　　太后未说话，翠荷又说：“仆婢跟着娘娘也有长进。仆婢是发现了，宰相唯有一个嫡女，是对他死心塌地，可是宰相的庶女们，都是为着自己呢！”
　　太后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