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167、第 167 章

　　然而深不可测的帝王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作。而是对着静妃问道：“静妃昨夜睡得可好？”
　　过去两人之间也会互相关心，所以现在静妃听到这话只觉得是皇上在关心着自己，眼圈一红便说：“臣妾昨夜睡得不好。劳烦皇上挂心。”
　　“静妃为何而不得安眠？”赵开明的语气听起来和缓，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
　　“昨夜臣妾得知皇上去了皇后宫里，自然是心里难过的。”静妃一面说一面用帕子去擦拭眼角沁出的泪珠——这也是过去百试不爽的一招，按照静妃的想法，赵开明应当很快地来哄自己了。
　　赵开明的眸子却暗了下来：“朕乃天子，皇后乃是朕的正妻，朕去皇后处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你不过是朕的一房妾室，莫非得了朕的抬举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说得实在是严重，还在抹眼泪的静妃呆住了。但是静妃也在呆愣之间反应过来了此时自己处境的不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皇上如何就生气了，可是现在可不是自己拿乔的时候。
　　静妃利索地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装作哭泣，颤着声音说：“臣妾知罪了，还请皇上饶恕臣妾的罪过。”
　　赵开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露出的脖颈，再往上看，就是那一头的珠翠金银，实在是俗不可耐。赵开明厌烦地闭闭眼：真不知道自己从前怎么就对静妃爱不释手了？
　　“你既然也知道自己的罪过，那就要知道悔过。回去，往后朕的御书房别再来了。回自己宫里罚抄《女德》一百遍。悔过之前，朕不会再见你。”赵开明说完就起身回到书案前，拿起了一本折子来看。
　　静妃简直难以置信：单单是抄写《女德》也就罢了，可是这不许自己再来御书房？而皇上说他不愿意再见自己？难道过去几年的陪伴都是假的不成？
　　静妃僵着身体谢恩，随后退出去。
　　近身伺候的仆婢向来都是守在门口随时听候主子差遣的。方才皇上动怒说话的声音大，门口的几位都听见了，只是都不敢做声。
　　此时看着静妃面如土色的走出来，仆婢更加谨慎小心。
　　一路回到自己宫里都无话，静妃自打出了御书房以后就像是哑巴一样，一言不发。
　　主子如此安静，下面的人更是不敢高声言语怕惹怒了主子。静妃宫里静悄悄的。
　　拂柳把这一切讲给皇后听，喜得什么似的：“娘娘您是不知道，那静妃还在御书房里头公然说皇上和您琴瑟和鸣，她心里难受。这下可是惹怒了皇上，皇上不仅罚她抄写《女德》还不许她再去御书房了呢!更是说了，在静妃悔过之前不再与她见面！”
　　皇后有些无奈：“旁人落魄，你怎的这般高兴？”
　　拂柳眉眼带笑：“娘娘这话说得，仆婢自然高兴了。”
　　“可是静妃还是会复宠的。”皇后冷静地说。
　　拂柳不以为意：“横竖这段日子没了静妃捣乱搅局，皇后娘娘您就能和皇上好好相处，赶快有了小主子，到时候就算静妃再怎么闹腾也不怕她了！”
　　皇后在心里很满意：拂柳不愧是自己选做心腹的人。就算是平日有些没那么机灵，总想着让自己和皇上如民间夫妻一般恩爱和睦，但什么问题最关键还是分得清的。有了这样的心腹，再培养培养，往后在这险恶的后宫里也就不算孤身一人了。
　　皇后本身自小是宰相府的庶女不受待见，又哪里来的打小贴身伺候的好仆婢呢？不过是房中有两个伺候梳洗做些琐碎事情的仆婢。等到要入宫，宰相父亲才匆匆找人来教习她宫中规矩、为她寻摸可以带进宫的心腹。
　　到底还是得了一个拂柳可用。皇后很满意。
　　“小厨房炖的虾粥可好了？”心满意足的皇后觉得有点饿了，拂柳听到皇后要东西吃就说：“已经炖着了，这会儿子估计火候差不多了，仆婢去瞧瞧。若是好了便端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宫外有小太监扯着尖利的嗓子喊：“皇上驾到！”
　　于是拂柳又赶忙扶着皇后出宫迎接。
　　“你身子单薄，何必出来迎接？快进去。”赵开明上前握住皇后的手，拂柳识趣地退到一边，等到皇上携着皇后进了寝殿，就去了小厨房。
　　赵开明上午为着静妃的吃醋发了火，便更是思念不争不抢、大度安静的皇后来。所以等到忙完政事，便来了皇后宫里。
　　赵开明不说话，皇后也静静地不说话，从前赵开明很讨厌这样闷葫芦般的木头美人，今日却觉得心神舒坦。
　　拂柳便将两碗虾粥送进来。
　　赵开明瞧见一眼便问：“这是什么？”
　　拂柳看一眼皇后，皇后鼓励地点头，拂柳才说：“回皇上的话，这是虾粥。皇后娘娘今日起来身子惫懒，想喝些有味道的。”
　　赵开明点点头，拂柳便退出去，在关门的时候听到赵开明问：“既是身子不舒服。怎么也不差人来告诉朕一声？”
　　拂柳笑着合上门。
　　里头的皇后自己拿起粥碗笑着：“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小问题。倒是皇上日理万机，烦心事已经不少，臣妾又如何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打扰皇上您？”
　　这话说的让赵开明听起来极是受用。从前刚大婚的时候怎么没发现皇后这么让人如沐春风？
　　听着寝殿内笑声不断，气氛融洽。守在门口的拂柳倒是想起来刚大婚的时候自己与皇后不熟悉，皇上与皇后也不熟悉。那个时候自己守在门口，听着殿内紧张的气氛都心惊肉跳。还好这两年自己帮着皇后娘娘收集了后宫所有妃嫔与皇上接触时候的八卦信息，又时常打听着皇上的喜好。这番努力如今真是派上用场了！就是要皇上和皇后一直这样恩爱才好呢！
　　静妃在这边抄写着《女德》，那一边的皇上却与皇后正在用着晚膳。晚膳后自然也是宿在了皇后宫里。
　　皇后本就是后宫之主，现在就连一直与皇后叫板的静妃也吃了大亏，其他的妃嫔更加不敢乱说话。皇上隔三差五的去一个妃嫔宫里，若是旁人，定然要被说是狐媚惑主，是宠妃；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后，最多只能赞一句帝后情深、北齐之福了！
　　静妃人虽在宫里抄写反思，可是外头的消息却还没隔绝。听到皇上极为疼爱皇后，在这寒冬腊月的时节还运来了海鲜来为皇后做粥食的时候，静妃一个用力，正在抄写的手传来一阵痛意，静妃低头去看：原来是小指上留得4寸来长的指甲断了，断口处洇出鲜红，而正是那个地方，痛意传来。
　　这不过短短四五日，却犹如一辈子那么漫长。
　　不知道为何，皇上不来了，这宫里便冷清了下来。静妃无心吃食，小厨房这几日也熄火，合宫上下都静悄悄。
　　而等到七、八日后，静妃日夜赶工抄写完了《女德》，将抄写好的东西送去了皇上那儿，也没得皇上一句话的时候，这宫里的风向便开始动了。
　　只是静妃的位份摆在那儿，不至于克扣，只是到底受到了许多怠慢。
　　别的不提，单说这御膳房吃食上。宫里的人根据位份都是有固定的菜色供应的。这些膳食都是在御膳房统一做好送到各宫。
　　皇上、太后、皇后三位主子的膳食自然是头一批送到。而剩下的妃嫔们，先给谁送自然就是要看恩宠。从前，静妃得宠，御膳房的送膳给静妃都是与皇后同时间送来的，可是现在静妃眼见着是失宠了。皇后娘娘不仅与皇上帝后情深，还极为大度，举荐了后宫里原本默默无闻的两个美人。现在，宫里炙手可热的就是这三位了。而皇后又再三交代为皇上诞下小公主的两位主子也不可怠慢，这不可怠慢的人一多，失宠的静妃送膳就排到了后面。
　　先送的膳食菜色齐全、热气腾腾，后送的膳食多已半冷，需得各宫自己热一热。
　　从前静妃都是直接来用膳，这一日也如往常般，坐在桌前吃上一口就觉得不对。再细细看去，才发现一桌膳食没有一个冒热气。贴身伺候的仆婢赶忙说：“仆婢该死！仆婢这就拿去小厨房热一热再端来。”
　　静妃不言语，仆婢便赶忙指挥着几个仆婢太监一同做事。
　　等到热好的饭菜再上桌，虽是热气腾腾，却到底色泽口感逊色了不少。
　　若是寻常的也吃不出来，可是静妃从前吃惯了，如今再吃这，就觉得难以下口。而这对后宫其他妃嫔来说本是常事，却因着静妃失宠短短半月，还多了一份耻辱在心头。
　　仆婢见静妃脸色极差，极其害怕。静妃从前心情不悦也会打骂，虽被太后指责过却在皇上面前撒了娇免去了责罚。这一次分明情势不对，静妃却始终安静沉默，这让仆婢更害怕。
　　“娘娘从前还爱吃仆婢做的百合水晶羹，仆婢等下去为娘娘炖上一盏，娘娘睡前吃上一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