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129、冬战4

　　一夜就这样静悄悄过去。
　　第二日五更，张副将已经起身开始清点人数。
　　王副将昨夜也是兴奋到半夜，怀中攥着那把弯刀匕首仿佛荣华富贵都在眼前。一听到张副将营帐的动静自己也就一骨碌爬起来了。
　　当初陆清泽拔营的时候曾留在此处一千兵丁做押送军需以及应援一事，留守在此处的倒是没有人手折损，张副将清点以后就翻身上马，开始到与孙富约定好的地方。
　　孙富昨夜也是兴奋至极：不仅终于等到了大战的好时机，还找到了一个冤大头，自己到时候就可以全身而退，只是享受那些好处了。
　　孙富虽然曾经跟着孙鼎在军营内也待过两年，到底是在北境这几年做土地主待懒了骨头，辰时就起身已经自认为很早了，可是到了约定的地方却发现张、王二位副将早已经在等候了。
　　孙富的守城士兵陆陆续续集结着，张副将虽是心中不悦却是顾不上在意孙富的迟迟未到。
　　孙富是坐着马车来的。在马车上还打着瞌睡，就连管家准备好的早食也顾不上吃。
　　下了马车快步走向张副将，便客气道：“张将军、王将军两位久等了。昨夜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这才迟了，莫怪莫怪。”
　　王副将的心中自然是无甚意见的，张副将虽觉得不悦可到底是在借孙富的兵，当下便都客气了。
　　时间又约莫过去了一盏茶，张副将估摸着该到动身的时间了，可是放眼望去，虽然眼前集合的士兵有些却远远不到孙富承诺的一万兵。
　　张副将心内紧张顾不上客套直接说出口：“孙大人，已到了该动身的时间了。可是末将看这集合的士兵加上我们带的也才四千数，距离万人还有着多半数之差。”
　　孙富假模假样放眼看去，装作在清点的样子，然后一拍脑袋：“是啊，本官传了令下去，这些胆大包天的竟然敢误了大事，本官真是要把他们全部杖责！”
　　可是已经在北境等了三日，是万万不敢再等下去的了，只是人数不够，若是兵丁数目够足万人，此战里应外合胜算才大，若是如今这样贸然前行，恐怕会败。
　　孙富安慰说：“将军莫急。本官的传令想来他们也是不敢违抗的，如今应当是路上耽误，若是等等，就能到齐。毕竟北境大雪封路，这路实在是不好走啊。”
　　张副将为难地说：“孙大人有所不知，陆将军早在留我二人在此处留守的时候就曾经交代，若是需要里应外合，就在午时以烟花为信号。若是此时不出发，误了午时，便只有明日了。”
　　“这倒是难办了。只是本官相信，那些兵丁定是不敢不听本官的调遣，如今只是迟到，可的确是怕误了时辰啊！”
　　一时之间沉默下来，就在张副将和孙富都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王副将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孙大人、张兄快看，那是什么？”
　　两人顺着王副将的手方向看去：在目光能及的地方，尽是一片白茫茫的远方，有一列小黑点挪动着。
　　孙富喜得直说：“看吧，就说，他们果然是被大雪拌住了脚步，等等他们，就要到了。”
　　张副将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放松：看那黑色的阵仗，那一批士兵到了也就够万数了。可旋即，张副将脸上的表情又沉重起来：那还是在很远的地方，若是等到那一批士兵到了此处，在启程，今日定是要误时辰了。
　　王副将在此时开口：“张兄，我有一策。”
　　张副将大喜：“快说来听听！”
　　“张兄带着这四千人先行，我这就快马带上孙大人去那一批士兵处，他们不需到此处，直接原地开始向着大营的方向集合，如此，定能节省不少时间。”
　　张副将在心中默默推算一下时间，脸上瞬间有了喜色：“正是了，如此一来，两队人马集合的时间估计差不多，就算是稍有出入，也定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可以到，如此，便不会误事了。”
　　当下便决定按着王副将的计策行事。
　　张副将翻身上马，对着孙富与王副将一拱手：“张某这就先去了！待到大败胡人时，定与两位贤弟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说罢便一夹马身扬长而去。
　　王副将对着孙富说：“孙大人，咱们也走吧！”
　　孙富笑眯眯地说：“雪天骑马难行，咱们还是坐马车。马车上还有府上备的早食，王将军与我一同？”
　　王副将也对着孙富一笑：“那就有劳孙大人了。”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孙富打开食盒，里头是两碟包子、两碗粥并一些小菜。
　　王副将见状便说：“看来孙大人是早就料到会与我同车而行了。”
　　孙富将筷子递给王副将：“那是自然。你我心意相通，自然是如此。只是，不知道陆将军是如何安排的？当真午时便会开战？”
　　王副将夹起一个包子咬一口：只觉得这包子味道极鲜美，军中粗劣的饭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听了孙富问询，回答着说：“那是自然。陆将军军纪严明，且先前也与我等两相配合，战术自然是早就预备下的。”
　　王副将又夹起小菜吃一口，犹觉不够，又端起粥来喝上一口：“早在命令我二人留守在北境的时候，就已经定下的作战时机，自然是不会忘的。陆将军早已经料到胡人会在大雪封路的时候来犯，也早就安排好了每日午时，全军除了巡逻士兵之外，定会尽在账内用午食、做午休的。那胡人探子日日探得如此，定是料想不到，陆将军安排的作战时机恰是午时的。”
　　孙富见着王副将吃得如此贪婪，再加上已经确定了陆清泽的战术，也就不再说话打扰王副将用早食。只是在心中轻看了王副将几分。
　　这边马车上的二人故意拖延慢慢行之，那边张副将带着人快速赶路在午时之前就到了。
　　张副将命全军暗伏在雪地中隐藏好踪迹，慢慢观察着胡人大营。
　　只见胡人大营懒洋洋的，正是用午食的时候。
　　“这些北齐人真讲究，中午用了午食还要睡一会儿。”
　　“你若是想睡自去睡，谁拦着你？”
　　“我才不是那北齐羊，如此无用。我们胡人骑兵自然是不需睡觉也精神百倍的！”
　　两个胡人兵走到营帐边缘的地方解手，一边解手一边说着话。
　　声音很大，张副将带着人隐藏的位置恰好在下风处，听得一清二楚。
　　直等到解完手的二人回了营，张副将才回头看一眼，远远地，那一列黑点如蚂蚁般慢慢接近，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慢慢等着等着，估摸着到了午时的时候，张副将自怀中拿出了信号弹，打开。
　　登时信号弹呼啸直冲天空发出一声状如口哨的声音。
　　在营内的陆清泽眼前一亮，与他同在账内的陈副将也满脸兴奋地拿起了大刀。而在营帐中整装待发的士兵们也手握武器蓄势待发。
　　倒是胡人大营内也恰在此时用午食。胡将听到了这异样的声音，正是狐疑，就听见自己围困的北齐大营内吹响了号角声。
　　紧接着，就有放哨的探子慌慌张张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那北齐人突围了！”
　　胡将猛然站起身，还未等到发号施令，又有一个放哨探子慌慌张张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北齐人围攻我们了！”
　　胡将一把揪住那探子的领口：“到底是突围还是围攻？你们怎连这也搞不清楚？”
　　那两个探子唯唯诺诺说不清楚，气得胡将一把将探子推搡在地，走出大营，放眼看去，只觉得入眼的都是北齐士兵，也顾不上管究竟是突围还是围攻，用胡语大叫：“不要乱！不要乱！大家不要乱！快快攻打！拿下一个人头算一个！”
　　胡人本是措手不及有些慌乱，等到反应过来后，便拿起武器与北齐士兵混战做一团。
　　胡将回到营中，已经有几个亲信围上来：“将军！我们还是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胡将大骂道：“我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快随我一同杀敌，将这些北齐羊赶出我们胡人的地盘！”
　　原本有序的胡人大营乱做一团，此时只有胡人、北齐人混战着。又因着恰好在用早食，混战中打翻了火堆，火势很快攀上营帐，燃出浓浓的黑烟。
　　马车上的二人远远看到了，王副将说：“开战了！”
　　孙富看一眼：“可要现在停下？”
　　王副将说：“继续向前。”
　　“王将军可是改变主意了？”
　　“孙大人此言差矣，我们既能看到他们，他们自然也能看到我们，若是看到我们止步不前，待到战后如何交代？不如缓缓行，既让他们瞧着我们在赶路，又不至于在混战中赶到。”
　　孙富笑着指指王副将：“王将军思虑周全，倒是我孙某比不上的。待到此次事了，孙某倒是少不得要王将军多照拂着了。等到王将军回了都城做了大将军，可莫要忘记孙某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