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118、饮水

　　陆清泽和陈副将回了营中，便也各自分开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陆清泽也是倦极，一人在帐中仔细查看了自己的伤腿，查看过就很快也倒在榻上睡去了。
　　可谁想到，半夜间只觉喉中异常干涩，竟是生生被渴醒了。陆清泽不愿惊扰帐外守夜的士兵，自己悄悄起身拿起水壶一气儿灌下了半壶水这才觉得好些。困意慢慢袭来，这一觉才算是安稳到天明。
　　早上起来，军中的早食却还未送来。陆清泽对饭食并没有很深的讲究，只是他一向在军中是与上下将士们共吃共喝，如今自己的那一份早食没有送到，岂不是意味着全军将士都没有早食吃？
　　由于连日来疲于赶路，大军已许久不曾操练，这扎营休息的十日，正是陆清泽打算操练一下阵法的时候，没有用早食，可让大家如何操练？
　　陆清泽穿着短衣，就要打算去伙头兵那里问问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可没想到，刚出营帐就看到一个日日来送饭食得伙头兵正站在帐外，看神情愁眉苦脸的，手上却是提着食盒。只是也许不曾想到陆将军会突然出来，被吓了一跳，赶忙跪下：“小人该死，今日为将军送来的早食误了时辰。”
　　陆清泽见着如此，摆摆手：“不必了。既是已经送到，就拿进来。”
　　陆清泽本是担心伙头兵误了早食影响了全军，如今看到了知道伙头兵并没有懈怠早食，就也不再担心。可是陆清泽走回了自己的营帐内，却不见那往日伶俐的伙头兵跟进来将早食摆上。
　　陆清泽皱起眉头，直等了一会儿，那伙头兵才磨磨蹭蹭地进来，脸上带着讪笑说：“将军，今日的早食有些问题，不若将军稍等片刻，为将军重做的早食很快就送来了。”
　　“今日的早食有什么问题？可是你们昨日休息懈怠了，根本不曾早起？”
　　那伙头兵立马喊冤：“冤枉啊将军，我们伙头营的人特意轮班倒换休息，今日四更便起身了，何来懈怠一说啊！”
　　“那为何要单独另做？”陆清泽冷着脸问。
　　正说着，陈副将骂骂咧咧来了。
　　陈副将是个大嗓门，站在营帐外就大喊：“末将陈平来见将军。”
　　陆清泽顾不上为早食和伙头兵掰扯，先是让陈副将进来。没想到陈副将进来一看到伙头兵就先嚷嚷起来：“刚好在此处遇见了你，你们伙头营的早食是怎么搞得？粥糊了是怎的？那糊粥还没呈给将军吃吧？那可使不得，可真是难吃至极呢！”
　　那伙头兵一时间瞪大眼睛，刚欲争辩，就听帐外又有人求见。
　　那人进来以后才发现是伙头营的百夫长。陈副将立马说：“呦，这百夫长来了，正好解释解释早食吧！”
　　那百夫长先是看看自己手下的兵，见食盒还未打开，便说：“打开呈予将军吧。将军吃了便知道了。”
　　食盒打开，一碗白粥和两个馒头呈在了陆清泽面前，另还有两小碟咸菜。
　　陆清泽仔细打量，见这早食都是平平无奇的，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也不知道陈副将和这两位伙头兵是在打什么哑谜。只好端起碗来。
　　可粥刚入口，陆清泽就皱起了眉：这粥的味道发涩还带着淡淡的苦味。陆清泽皱着眉夹了一筷子咸菜将粥送下，又尝一口馒头，馒头倒是还好，微微的涩味却不明显，唯独那粥苦涩味浓重，难以下咽。
　　“这是？”陆清泽好言好语问着：这伙头营向来勤勤恳恳不曾出错，这稀粥是每日的早食，不当失误至此，应是另有缘由。
　　果然，那百夫长跪下说：“回将军的话。我伙头营的士兵不曾懈怠，今日一早便起来准备早食。步骤流程一如往日并没有改变。可是早食做成，却发现粥的味道不对。全军将士的已来不及，就这般送过去了。可是呈给陆将军的，卑职却不敢就这样拿来，于是命小刘在帐外提着食盒，若是将军不急便先不送来，卑职又为将军赶做了一份。却不成想，还是这般。”
　　“可知道原因？”陆清泽心平气和的问。
　　“卑职知道了，乃是水质的原因。前几日随军带的水源用完了，恰好大军扎营至此要十日休整，卑职便同伙头营上下在水井处打水来用。这才发现乃是水的原因。”百夫长磕头向下：“只是请将军饶恕卑职无能，尽管卑职已知道缘由，却无能为力。”
　　陆清泽又端起碗，将碗中的稀粥就着咸菜吃完，不过一气儿的功夫，才说：“虽是味道苦涩却也还是能吃。此事不怪你们伙头营，你且带着人下去吧。晚间再来我帐中一趟。”
　　伙头营的百夫长带着小刘提着食盒走了。那方才错怪了伙头营的陈副将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错怪他们伙头营了。只是这水不好，咱们不喝稀粥就是了，早食都换成馒头。”
　　“你倒是说得轻巧，军中账目银钱紧缺，每日早食的标准是每个士兵一个馒头一碗稀粥，若是全换成馒头，粮草哪够吃的？再说了，这饭食加上盐还能糊弄过去，这全军上下总要饮水的吧？”
　　陈副将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末将糊涂了，可是这水我们又能如何？”
　　“再去拜访拜访孙大人吧。”
　　孙富昨夜刚送走了讨人厌的陆清泽，晚间搂着新纳的小妾正美美地吃了宵夜睡下，早上还不曾清醒，就被仆婢敲门的声音打断了美梦：“大人，大人！陆将军来了，您快起来呀！”
　　孙富迷迷糊糊睁眼：“陆清泽？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现在正在前院里喝茶呢！”
　　陆清泽捧着茶盏，喝了一口，便觉得这茶水与之前喝到的正常的水并无二致，也不知道是不是加了茶叶。便叫了仆婢上一杯白水，那仆婢十分惊讶，像是没想到竟有人放着茶水不喝要喝白水。不过到底也还是给陆清泽和陈副将一人上了一杯。
　　两人品尝，这水却是无异味的好水。
　　孙富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两人在喝白水，便斥责仆婢说：“我孙府连茶叶都供不起了？竟是让贵客喝白水？”
　　陆清泽赶忙解释：“孙大人误会了，实在是方才茶水已经用过了，我见那茶水格外清香，便想试试这白水，果然也是好水。”
　　孙富对着仆婢们发过了脾气，美梦被打断的火气已经消去了大半，虽是讨厌陆清泽，可这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那是自然，我孙府用的水井可是全北境最好的水井。府上养了五六个专门负责运水的仆婢，岂能不好？”
　　陆清泽直话直说：“真是羡慕。如今我大军扎营之处，水苦涩，就连熬出的稀粥都难以下咽。不知孙大人所用水井在何处？我也好派上伙头营的去运水，至少给将士们喝的水，不要那么难以下咽就好了。”
　　孙富开始后悔方才因为炫耀说出的话，心内在想：你们全军几万人，若是都去那水井打水不得将水井打干？那我还哪来的甜水井？
　　只是却一副关切地样子说：“哎呀，真的吗？水质竟如此不堪？陆将军体恤将士们这是好事，只是那几口甜水井十分遥远，若是全军将士饮用，岂不麻烦？”
　　陆清泽却抓住了孙富话中的重点：“几口？不若孙大人告知我都是哪几口，我便挑上方便的一口，重新扎营就是了。”
　　孙富后悔却收不回才说出去的话，只好说：“这北境城小，城内有六口甜水井。都在百姓聚集的地方，定是不便大军扎营的。若说城郊，便在胡杨林处有一口，只是那个地方远离小城，且风沙极大，虽然是有口甜水井还有小湖泊，却荒废已久，没有百姓愿意前去。倒是合适。”
　　陈副将一听还有小湖泊眼睛都亮了：“好地方！风沙大点怕什么？一日训练完，大伙儿都洗洗再睡才舒服呢！”
　　陆清泽便向孙富问清了具体方位，带着陈副将走了。
　　孙富在美梦中被仓促叫起，本就心情不佳，看着陆清泽和陈副将心满意足、高兴离开的样子就来气，用了早食以后，脑子里有了主意，回到书房提笔写下一本折子。
　　“臣孙富领皇命守北境不敢懈怠。近日来北征大将军虽至，却按兵不动，日日闲游城内，百姓不堪其扰，臣也有意规劝，大将军却不以为意。臣惶恐，怕有误皇上宏图伟业，特此报告。”
　　写完，孙富交给仆婢吩咐道：“快马加鞭，三日内，这封奏折要送到都城内去。”
　　孙富在书房内来回转悠了两圈，又坐下来，提笔又写了一封家书，只在第一页是孙富的手笔，到了第二页，却见仆婢请来了绿腰。
　　绿腰举起笔来写字，就听见孙富在一边冷笑着说：“有了夫人名头架子也大了！你可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是谁给了你如今的好日子！你若是乖乖听话，你的那些事我也就替你周全，你若是不肯听话，我告诉了孙禄，你就只能老死在这北境！，不对，死之前也得让你受尽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