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国度最强统领》蚂蚁蚂蚁蚂蚁

9、第九章

　　第九章
　　劳伦斯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的嗓音是沙哑的──雅各.加登不知道那是因为这个年轻人长时间地吸烟、毁掉了父母给予他的嗓子，还是因为他作为一个黑客为了在运算时更好地散热把喉咙也替换成义体了。

　　或许那是机械特有的同空气摩擦的声音。

　　劳伦斯半低着头望着雅各.加登，这个omega的眼神像一匹狼。

　　13区很多人的眼神都是这样的，从他们在某场灾难或者许多场灾难幸存下来之后，那些眼睛里就会带上野性。

　　现在这双眸子里还夹杂着恨意，并不是因为雅各.加登害过他，劳伦斯在来到部队之前和对方在现实中并没有交集。

　　那是很单纯的对一个恶人的憎恶。

　　走廊高处，监控器闪烁着。

　　雅各.加登觉得这种恨意简直愚蠢。

　　在13区，像自己这样的人、比自己更过分的人多到数不清，他凭什么去恨，恨得过来吗？有必要吗？

　　劳伦斯瞟了眼对方的右手，悠悠地评价着：“靠背刺队友才能获得义体的人，我该说你是小丑呢？还是说……”

　　“闭嘴。”雅各.加登警告道，这段话让他回忆起了自己最不堪的过去。

　　“还是说你是个失败者呢？”劳伦斯仿佛没听见对方的话一样，捻着电子烟继续说着。

　　雅各.加登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懒得和你吵。”

　　班长想往手术室门口走去，却被劳伦斯给挡住了。

　　omega横在他面前，如同真正肌肉一样的义体组成了他大部分的肩膀，他扭了扭脖子，脖颈上的凸起介于狰狞与美丽之间：“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特意来看我？”劳伦斯问。

　　“和你没关系。”雅各.加登低声说了一句，快步向手术室走去，想要撞开他，却没有成功。

　　“既然不是来找我的，你过来做什么？”劳伦斯说着。

　　“我可不信你会去好好探望手术室里的人，”劳伦斯说：“你没必要来。”

　　雅各.加登简直要被紫毛给气笑了：“……不是，你管他干嘛？让开。”

　　“那个叫林青的得罪人了。”雅各.加登难得地对一个士兵这样耐心地解释着。

　　“我为什么要让路？他是我室友。”劳伦斯说：“还是被你给送进来的。”

　　雅各.加登愣了一下。

　　手术室外的广播响起了通知：“第3372号手术已完成。”

　　“病人意识尚不清醒，将按常规流程送入复苏室。”

　　林青的手术结束了。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病床被推了出来。

　　林青躺在病床上，眉眼没有完全舒展，脸上也没有血色，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那副并不柔和的面容是憔悴的。

　　劳伦斯皱着眉望了他一眼。

　　不是所有人在虚弱的时候都合该有人细心爱护的。

　　在13区，更多的情况是有人会趁他病要他命。

　　雅各.加登想要绕开紫毛朝病床冲过去，紫毛一把拽住了他的右手：“人家换病房呢，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雅各.加登质问道：“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你的班长！”

　　“军令如山你知不知道！”

　　走廊外陆陆续续有人聚了过来。

　　“潘钟大校马上会来，你现在应该出去，别打扰到病人了。”劳伦斯死死攥着对方的手。

　　“啧，我知道他快来了。”雅各.加登暴躁地说道。

　　雅各.加登想甩开劳伦斯的手臂，但他的那截另自己骄傲的义体却无法挣脱对方。

　　雅各.加登深吸了一口气，面部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凸起。

　　“你有什么资格拦我，”雅各.加登嘲讽道：“一个出生在偏远的、最底层地区的omega，恐怕是靠着这张有几分颜色的脸才凑够了路费来到这里，你不想想你是什么人？”

　　雅各.加登用还没被握住的手指着紫毛：“我告诉你，你挣扎一辈子也够不到我这个位置，你真是脑子不清醒了才敢拦住我，松手。”

　　紫毛的手握得更紧了。

　　不远处的医生看了他们一眼，把病床推得更快了。

　　有新兵站在走廊外，朝里面探头探脑。

　　“班长，发生什么了？”走廊外有士兵跑了过来，慌张地看了一眼紫毛，又望向病床上昏睡着的林青，思索了一会儿。

　　士兵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冲向了载着林青的病床。

　　“哪来的小兔崽子，一边去！”伍净在旁边呵斥道：“这里还有病人，你们在走廊里闹什么呢！”

　　伍净说着：“离远点。”

　　病床旁边的新兵缩了缩脖子，又瞟了眼雅各.加登，最后没敢碰那病床，而是低着头溜到了走廊外。

　　雅各.加登瞪了那士兵一眼。

　　伍净松了口气，以为少了一个麻烦。

　　“喂──我们班的都站过来！”那新兵突然大喊一声，朝走廊外的人群使劲挥舞着双手：“雅各.加登班长要留下那个病床上的士兵，都来帮忙！”

　　不少新兵朝走廊外看了过来。

　　“喂，那个叫雅各.加登的，管好你手下的士兵！”伍净已经想要骂人了。

　　雅各.加登没有理他。

　　“这就来帮班长！”不远处有人回应着。

　　“没问题──”

　　走廊外乌泱泱地涌过来一群人。

　　监控器混乱地闪烁了起来，像是快要短路了。

　　林青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算他的躯体现在是清醒的，能开口，他恐怕也会选择沉默。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伍净带着医生试图拨开周围的人，想要带着林青挤进复苏室里，但走廊里太挤了，总是有那么几双手拖拽着病床，阻挡伍净往前走。

　　如果不是伍净现在戴着手套的话，他真想从这帮人里揪出几个揍一顿。

　　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旁边还安装有一个麦克风，那东西滋儿乌拉地响着，像是坏了一样。

　　“我靠……”劳伦斯骂道。

　　林青透过监控看着走廊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突然睁开眼睛从病床上爬起来跑路了。

　　监控向下扫去，原本空旷的走廊里现在全是人头。

　　人群里面甚至还混进去了林青的社恐室友。

　　……等等，那个社恐怎么来了？

　　社恐室友顶着一张秀气的脸挤在人群中，他瘦得跟个竹竿一样，仿佛快要被周围的人给撞倒了，神色有些慌张，开了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周围的声音太嘈杂了，没谁听见他的声音。

　　社恐手里还握着两袋营养液，他艰难地朝躺在病床上的林青望了望，然后抿了抿嘴，把营养液揣进了口袋里。

　　然后撸起了袖子。

　　林青懵了：他卷袖子干嘛？

　　社恐抬起削瘦的还在颤抖着的手掌，一把敲在了挡在他身前士兵的后颈上，那人失去了意识，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社恐把前面晕倒的人往旁边踹了踹，免得挡路，紧接着又开始敲下一个人。

　　原本就混乱的人群突然变得更加混乱了。

　　倒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监控器上刚刚还在发出混乱声音的麦克风也沉默了。

　　“我靠——”“哎呦妈呀”“什么情况？”人群中不断有人嚎道：“谁特么的在下黑手啊！”

　　林青也没想到算上自己，寝室里竟然有三个奇葩，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幸庆还是该感慨。

　　雅各.加登注意到了社恐，吼道：“那个谁！你这是在违法乱纪，给我住手！”

　　社恐被那声音吓得慌了一下，结果敲人的速度更快了。

　　他看起来是个弱不经风的，白净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营养不良，脸颊上的肉并不多，下巴也是有点尖的，眼眶在脸上就显得有点大了，这样的一双眼睛无论是看着谁，神色都带点犹豫和恐惧。

　　他身上套着的军装也显得过于宽大了，新发的腰带无法系紧，混进人群里却灵活得让人抓不住。

　　班长想要挣脱开紫毛的束缚，紫毛咬了咬牙，直接把他掼在了墙上。

　　“你真是有够狂的，连你班长都敢动手。”雅各.加登的颧骨贴在墙壁上，艰难地说。

　　“班长，我狂不狂已经无所谓了，”劳伦斯笑了笑：“我知道你的事情，之后我无论做什么，你都只会想要让我消失的。”

　　雅各.加登小声说：“对，我现在就想让你……”

　　班长话还没说完，紫毛又一胳膊肘怼在了他身上。

　　林青算了算时间，才过去五十秒，走廊里的人已经倒了个七七八八。

　　还没被社恐敲的军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雅各.加登，又看了看社恐，估算了一下双方战斗力，最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丢下趴了一地的队友，低着头走了。

　　“这帮新兵……真是没用。”雅各.加登说着。

　　紫毛耸了耸肩：“没用？我看他们和你挺像的。”

　　社恐颤颤巍巍地抬起脚，费劲地把地上趴着的人给踹到了走廊边上，给林青的病床留出了一条过道。

　　伍净终于把载着林青的病床送进了复苏室。

　　“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社恐拘谨地挪到紫毛身边结结巴巴地问，中途还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士兵身上，差点摔了一跤，最后扯住了紫毛的袖子，好不容易站好了。

　　那声音小得跟虫子在振动翅膀一样。

　　社恐低着头，好像压根没看到旁边的班长。

　　“ 你是来……送饭的？怕林青醒来没吃的？”紫毛有些惊讶地问。

　　社恐摸了摸口袋里的营养液，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走廊外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许多病人、凑热闹的士兵都看了过来，有护士在不断询问着现场情况，警卫已经从远处赶了过来。

　　“那边怎么了？ ”有病人问。

　　“ 不知道，突然就打起来了。”

　　“是医闹吗？ ”

　　“ 打的不是医生。”

　　“ 群殴？”

　　“ 一个人干翻了一群人，这算群殴？”

　　“ 都让让，潘大校来了。”有护士推开了周围的人。

　　雅各.加登想要离开，但他背后的紫毛发了狠，雅各.加登挣扎了几下，都没挣脱掉背后的人。

　　“你不是班长吗？不是安了军用义体吗？不是亲手把队友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拆下来了吗？怎么连我这个小士兵都打不过？”紫毛贴在他耳边问。

　　雅各.加登咬了咬牙。

　　“是潘大校……这究竟是出什么事儿了？” 走廊外拿着武器的警卫看到了潘钟，赶紧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潘钟走向了走廊，他的神色很严肃，当人们知道他的军衔、以及除了军衔以外的许多传奇时，这样的神情在他看不出年龄的脸上已经足够令人畏惧了。

　　雅各.加登没来得及怼回去，他抬起头，刚好对上了潘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