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深埋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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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注意力，将你自己放到精神图景里。”
“不用管你的精神体，你现在精神力过于虚弱，它需要休息。”
李惊棠闭着眼，耳边传来一句句低语。微弱的痛意还残留在脑里，但五感已逐渐找回。
她手指动了动，睁开了眼。
手边摸到一具温热的躯体，她猛地坐起，眼前的黑暗过了很久才褪去。
童绪昏迷在她身边，不似之前那般虚弱，呼吸绵长。
她环视周围，她们没在苍南山顶，远处隐隐约约有火光。
这是被带到了哪里？
李惊棠没找到刚才带走她们的那个人，头痛扶额，回想片刻前的场景。
甘天的巨船从苍南山里冲上来，然后蓝鲸消失，她痛到失去意识被人带走到了这里。
甘天的人为什么要救下自己？
她完全搞不懂。
“你居然醒了。”
李惊棠抬头，刚刚救下自己的人重新戴上了兜帽，离她有个几米距离。
从哪里钻出来的？
李惊棠默默打量他，没说话。
他身后还背着个人，他俯身将人放下，然后重新站好。
“你们的部队离这里不远，休息好了就走吧。”
“为什么救我们？你不是甘天的人吗？”
“我没想救你们，”他再次消失，“顺手而已。”
被他留下的人有一头熟悉的黄毛，李惊棠眼睫轻颤，顾不上还昏迷着的童绪，飞快跑过去。
是尹柯的尸体。
李惊棠把人抓起来。他在高温海水里泡了太久，身体已经变得僵硬，皮肤发皱肿大，已经没多少人样。
她拨开尹柯乱糟糟的黄毛，血水混着头发黏在脑袋上，眼睛还睁着，黯淡无光。
李惊棠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察觉到这点的她放下尹柯，背过身去。
那个红衣男人说尹柯是为了阻止他破坏炸弹的动力舱才死的，没有任何武器就冲了上去，然后被激光炮一炮穿胸。
为什么呢？躲着什么都不做不是更好吗？不会受伤也不会死。
现在好了，李惊棠摘下他胸前的那块黑色铭牌，上面写着尹柯两个字，还画了一把刀在旁边。
他当时跟自己说这是童绪的黑藤刀，虽然李惊棠没看出来任何相似之处。
铭牌尖锐的四角硌着手心，轻飘飘得像一根羽毛。
李惊棠不明白了，童绪也好尹柯也好，还有苍南山下八千多人，为什么都能不顾一切地去战斗？
她知道他们心里一定存在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但那具体是什么？没人能告诉她。
总有一天我也能知道吗？她盯着手心，神色莫名。
夜凉如水，收起所有思绪，她重新搀起童绪，向远处火光走去。
身后尹柯闭上了眼，永远沉睡在这处未知之地。
*
“我们终将跨越永夜。”
左熙将手放在胸前，心中默念。
他的眼神褪去了绵羊的温和，换上了狼一般的锐利。
他紧盯巨树，只见它一路滚动，折断的树杈铺了满地，那些银色的枝叶留下一条光路，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八千多士兵列阵以待，兵戈相撞。
终于，滚动停了下来，树洞中飞出一枚赤红的核心，S级影在众人面前显现。
红热的火焰在那枚核心周围跳动，难以想象的高温将覆盖在影核上的黑雾尽数吞噬。
S级影，红云。
左熙侧身朝身后的方同下令：“再次检查装备部送来的武器，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方同执行下去。
红云如同小型黑洞，在苍南山里吞噬了太多影，现在影核里蕴含的能量无法预估，间接导致了温度的升高。
必须先让它吐出来，左熙他们才能接近那枚赤红的影核。
左熙回过身，高声：“这次战斗不容有失，苍南山是人类最长的战线，一旦让S级影突破这里，分部基地危在旦夕。现在，我们就要填装特殊子弹，届时会有无法预估数量的影出现，务必死守苍南山！”
“是。”战士齐声高呼。
得到回应，左熙振臂：“方同！”
队伍末端方同大喝：“一切就绪！”
“发射！”
“是！”
战斗的入阵曲此刻响起，蕴含巨大动能的导/弹从空中飞驰而过，所有人抬头仰望，每一枚体积堪比重型卡车，瞬间发射出十余枚，目标直指红云的影核。
红云周身的火焰融化了导/弹的外壳，还未接触到本体便早早解体，内部填装的器物尽数洒落，数不清的金属废料铺天砸下，在影核身旁下起金属雨。
这是装备部的最新发现。
他们分析了红云的所有的行动轨迹，红云虽然具有吞噬的能力却并非来者不拒，尤其厌恶金属的气息。这次运输过来的对影导/弹装满了收集的废弃金属，可谓是精准打击。
红云发出类似悲鸣的号声，影核颤抖，身边卷起红色漩涡，凭空出现了黑黢黢的洞口，黑雾争先恐后从洞口里钻出，犹如被放出的恶鬼，顺着今夜的狂风席卷而来。
“作战准备！”
左熙抽出腰带上的手/枪，利落地填装子弹，淡蓝色的光照亮枪身，一发而动。
他眼里只有红云黯淡下去的影核，躲在无尽黑雾后静静旋转。
该做个了断了。
*
李惊棠远远看见发射出去的巨型导/弹，加快脚程，想尽快与队伍汇合。
大概是她的动作实在暴力，童绪在两人又一次摔在地上后醒了过来。
该说不愧是A级哨兵，自愈能力非同凡人，这会儿已经能顶着腰间深深见骨的伤口面不改色地开口说话了。
“任务完成了？”醒来第一句。
“有空关心任务还不如先关心一下我，”李惊棠从地上爬起来，“差点都死在火山洞里，我现在头晕脚痛，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童绪信以为真，默默把她背在身上。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李惊棠就是骗骗她。
“辛苦了，”童绪说，“我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李惊棠怕扯到她的伤口没敢乱动。
“刚才在集装箱外你展现出来的能力是什么？”
“一定要说？”
“嗯，”童绪背着她前进，“如果能用于和影的战斗会大有用处。”
“我说什么你都信？”李惊棠好奇。
“酌情。”
“呵呵，”李惊棠转动眼珠，“李净秋教我的，你问她去吧。”
“总司令官？”童绪脚步微顿。
哟嚯，这么牛逼？
李惊棠穿越之后，想要杀她的司机和左熙都提到了李净秋这个名字，但她对李净秋这个人一无所知。三大分部的首领只能算指挥官，李净秋作为总司令官，等级应该比左熙还要高。
“我相信你。”童绪说。
“你一点都不怀疑？”李惊棠惊讶。
“我怀疑你，但我不会怀疑总司令官，”童绪语气淡淡，“她救过我。”
李惊棠只能看到她的后脑，看不到她脸上的具体神色。
“你怎么不说我也救了你？”
“嗯，谢谢。”
“这就没了？”
“下次我也会救你。”
“有够敷衍的。”
李惊棠摆摆手：“忘了跟你说，我们刚才为了躲避甘天远离了苍南山，现在苍南山脚下全是星河的人，S级影也在那里。”
“我能听到。”李惊棠低估了哨兵的感知力。
“要加速了。”她提醒一句。
“哦。”
李惊棠以为她要把自己放下来了，结果下一秒便被背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惊起了一山鸟雀。
随着距离缩短，周遭弥漫起浓度不高的黑雾，李惊棠惦念童绪是个伤员，死命从她背上跳了下来，收获了童绪不解的眼神。
她不是很想交流。
离大部队只剩不到一公里的距离，皮肤已经感受到热浪，天空上金属雨接连不断，金属堆被红云散发出来的热意熔化，如同拿着臭了三天的鸡蛋放到一个吃撑的人面前，闻到就下意识地呕吐，诱使红云释放黑雾。
溃逃出来的黑雾越多，红云自身的颜色便越来越淡，已经快接近正常影核的浅白色，但谁也无法突破它周身恐怖无光的黑雾。
童绪不作他想，抽出黑藤刀直奔战场。
脚下已经血流成河，血腥味浓郁到能把人浸透。不断破碎的影核接着不断倒下的士兵，形成了难以决出胜负的拉锯战。黑雾缠上人的四肢，手脚被残忍地吞噬，身上的武器落在地面，再被同伴捡起继续战斗，李惊棠来到战场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快躲开！”李惊棠被人推开，让到一边。
她原本站立的地方钻出一阵黑雾，提醒她的士兵半边身子都已经被吞噬，却还是挥出了最后一刀，那只影的核心随之破灭。
“李惊棠！”
有人叫她的名字，李惊棠猛地回神，是左熙。
“你……”李惊棠想说什么，被他打断。
他浑身浴血，只剩目光如火。
“别在这里待着，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李惊棠犹豫了。她是旁观者，更能清楚地判断出战场的局势。
“这么消耗下去都会死。”
影的数量远比八千多人能抵挡的更多，高温，伤口，黑夜，每一样都在挑战士兵的极限。
左熙自然知道，早在做出这个作战计划的时候他就清楚。
“那也跟你没关系了孩子。”
他手上架/枪击穿扑上来的影，脸上的笑容却柔和得如同看向骄傲的后辈。
金属铁雨还在下着，铁水打在裸露的皮肤上会有烧灼的痛意。李惊棠的眼底终于泛起波澜，有不知名的种子深埋在她心底，谁都不知道会成长为什么。
她的眼前红黑交替，耳边似乎又传来了鲸啸，五感被成百上千倍放大。黑雾流动的轨迹在她眼前展开，她甚至能感受到血液滴落到地上的微凉温度。
李惊棠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看过世界。
左熙持枪的手微微放下，热意让他手心充满汗液，也让他反应过来眼前将会发生什么事。
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觉醒。
S级向导的精神力正如风暴，即将爆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深埋心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