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啊》玻璃渣糖主

101、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在

　　次日，风停雨歇。
　　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路面还是湿漉漉的，几洼浅浅的积水倒映出湛蓝的天空，闷热的天气总算得到了一丝清凉的缓解。
　　上午十点。
　　刚开完新一轮会议的古卫恒从会议室出来，其他人则陆陆续续的出来各自忙碌去了。
　　古卫恒将手里的文件快速签好名后递给身后跟着的吴仁耀，声音冷冽，“让公关部继续关注网上的动态，稳定网民心态，塑造恒月的正面形象，别让对恒月不利的声音占了上风。”
　　“医院那边，今天最后一个人出院，你派人去慰问，只要提的的要求不过分，尽量满足他们。”
　　“产业园也不能松懈，随时向我汇报那边的动态……”
　　古卫恒面无表情，一条条命令冷静的发出去，吴仁耀紧跟着，“是……”
　　一直到脚步生风的进了总监办公室，古卫恒直接坐在办公桌前将一份签好字的资料递给吴仁耀，“这份文件我已经批复了，你现在立刻送去运营部，然后再去财务部让他们半小时内给我做一份现金流控制规划送来，十二点记得给我约一下晟发的温总吃个午饭。”
　　“好的。”吴仁耀接过来，却是脚步踌躇没有离开。
　　“还有事？”古卫恒抬眸。
　　吴仁耀犹疑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古总，楼下安保说，林森先生要见您，说如果见不到您就会一直等。”
　　古卫恒蹙眉，面色无波，“轰他走。”
　　“轰不走。”吴仁耀为难的说道：“安保说，林先生最近天天都来，昨晚也在雨里呆了好久才离开的，他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看上去非常憔悴。”
　　古卫恒坐在那里，眸色平静，面色清冷，他默然了半晌，然后起身站到落地窗前，眼眸低垂，他望着大楼底下那久久没有移动的黑点，实在太小了，小的看不清黑点有什么表情。
　　落地窗的缝隙里留有未干的水迹，古卫恒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天空澄净蔚蓝，完全看不出昨晚下过大雨的样子。
　　良久，古卫恒盯着黑点，淡淡的开口道：“让他上来吧。”
　　古卫恒没有等多久，大概十来分钟他就看见林森站在他面前了。
　　确实憔悴了很多，脸色很难看，像快枯萎的麦穗，琉璃浅眸也失了往日的光彩，仿佛破碎的琥珀，露出里面没有生机的裸子，轻薄的嘴唇异常苍白，宛若一个濒死之人，林森穿着长袖长裤，却显着袖子空荡荡的，他站在那里，高挑的个子却显得单薄凄凉。
　　古卫恒蹙了蹙眉，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依旧不见半点波澜，他淡淡的看过去，“听说你想见我？”
　　古卫恒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听得林森心里漫上酸楚。
　　林森阖了阖眼，忍住眼底的酸涩，“阿恒，你……你还好吗？”
　　出口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轻颤。
　　古卫恒眼眸微闪，而后神情平淡，菲薄的嘴角轻轻一笑，“如果你见我只是想说这个，那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林森神色空了一瞬，他低垂眼睫，双眸暗沉，“阿恒，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古卫恒没有立即回答，目光沉静无波的看向林森，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说：“没别的事吗？没有事就请离开吧，我最近真的很忙。”
　　林森一愣，眼中挂上失落，他低头看向地面，手中的文件袋让他捏变了形。
　　沉默片刻后，林森低低的开口，“是啊，我该知道的，你怎么会不恨我呢？是我害的你现在一团糟……”
　　声音很低很小，带着几分自嘲。
　　古卫恒皱眉，“林森，你有什么话就一次说清吧，这样纠缠来纠缠去的，太没意思了。”
　　林森重新抬眸，望向古卫恒的眼神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阿恒，我们……我们能再重新开始吗？我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骗你一个字。”
　　古卫恒看着林森，脸上露出恍惚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开始什么？我们之间，有开始过吗？”
　　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自欺欺人！而林森，从始至终就没对他说过一句爱和喜欢。
　　林森的瞳孔骤然缩紧，直直地看着古卫恒，恍惚又无措，古卫恒的话，仿佛把他的心脏一把攥在掌心，然后猛地收紧，挤压出心碎的血浆，痛的他差点站不住。
　　林森嘴唇抿得很紧，不管是勇气还是力气都顷刻间消失殆尽，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古卫恒轻易的就否定了他们的过去，就好像那所谓的过去不过是一场笑话。
　　在那场笑话里，阿恒付出了他所有的真心，事事亲力亲为，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通通捧到他面前，而他呢？回馈的却只有欺骗和谎言，等他想要给出自己的心时，阿恒却不要了。
　　如今，他还有什么脸面奢求阿恒的原谅呢？连他都不能原谅他自己啊。
　　空气中流淌出悲哀的静默。
　　过了许久，林森抬眸，眼底期翼的光芒熄灭。
　　“这个，给你。”
　　林森小声的说着，然后递上手里的文件袋。
　　吴仁耀看着面前的两人心情复杂，他看了一眼古卫恒，见自家老板没有拒绝的意思，自然的接过林森手中的文件袋放到古卫恒面前的办公桌上。
　　古卫恒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你之前送我的车，我一次也没有开过，钥匙在里面，还有那间餐厅，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盈利应该是不错的，你给我的工资卡也在里面，还有……”顿了一下，林森语气艰涩的说道：“你给我买的房子，我昨天去看了，真的很漂亮，住在里面，一定很幸福，但我已经没有资格了。我没念过什么书，不知道转让协议怎么写，不过里面有几张白纸，我都在右下角签好名字了，阿恒你只要打印好协议内容就可以用了。”
　　也是真够放心的，就不怕他打印一些过分的内容？
　　古卫恒嘴唇微动，眸色下沉了些，“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些东西？”
　　“我知道阿恒你不稀罕，但我觉得这些都是钱，或许能帮古氏撑一段时间，别的……别的我也帮不上忙。”林森眸色黯淡。
　　古卫恒抿嘴不言。
　　又沉默了一会儿，林森闭了闭眼睛，脑子里全是古卫恒跟他的过往，他手指轻轻颤抖着，“辜负了阿恒你，是我错了。我知道，再多的道歉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想说，骗了你，对不起，不管你信不信，骗你不是我本意。”
　　古卫恒沉默无言，面色淡淡，桌下，他的手轻轻地握成了拳头。
　　古卫恒的沉默像一把刀，慢慢地在凌迟着林森的心，鲜血淋漓。
　　一瞬间，林森面色入土，心如死灰。
　　林森贪婪的看着古卫恒的脸，声音嘶哑的开口，“……阿恒，我已经不配站在你身边了。但是，只要你回头看，我永远都在。”
　　古卫恒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颤了颤。
　　言毕，林森转身离去，脚步缓慢，明明不舍却有那么决绝。
　　直到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古卫恒也没有再说一个字，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的？
　　古卫恒承认自己在听到林森说出那句话以后心里颤动了一下，可那又怎样？早就下定了决心不是吗？
　　他不想矫情，于是尽量忽视心里的不适，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古卫恒边看邮件边道：“通知下去，让各部门高层做一份评估规划，半个小时之后再集中开一个会。”
　　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吴仁耀惊了：“……”
　　老板，我以为你会受了情伤后会蔫吧一会儿的！为什么会变成工作狂魔啊哈！
　　下午两点。
　　古卫恒从酒楼出来，和晟发的温总午饭吃的并不顺利。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对方虽然态度温和，但只是敷衍的附和。
　　又是一场无用的饭局。
　　古卫恒站在酒楼门口，轻叹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约过的多少个想要合作的对象了，但都无功而返，他也试探的提过产业园项目，但只要他刚开口，对方立马就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难道古氏真的要砸在他手里？
　　古卫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甘心啊。
　　目睹了全程的吴仁耀也是满脸的忧虑，“古总，我们还要再找别的的合作对象吗？”
　　“……找。”古卫恒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一丝沙哑，“回去后你把适合合作的对象再精优筛选一批送到我这里。”
　　“……好。”
　　吴仁耀在心里无声叹气，却无可奈何，他暗恨，这拜高踩低的世界！
　　正准备回集团，忽然一辆黑色的宾利商务车“唰”的一下停在他们面前。
　　古卫恒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从宾利的副驾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古卫恒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跟了楚昱很多年的助理。
　　不等古卫恒开口询问，对方先微笑着开口了——
　　“古总，您好。我们楚总让我来接您去楚氏，想跟您商量一下产业园项目的合作事项。”
　　一句话，宛若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一时把古卫恒砸得晕头转向，一颗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