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6、075 ...
-
任玄周身受那紫色香气萦绕,先前立起的结界已被这些香气穿透渗入,结界外的紫香仍在丝丝渗入进来。
任玄稍稍挥动了周身的紫香,它们稍一散开又重聚过来。
她想看看散发这浓香紫气的花树——火棯。
可周身都受那紫气环绕,看不真切。
任玄抬头望着,迷蒙中只望见一个模糊的树影,高直耸立,瞧着长得已十分庞大。
飘落的紫白香花落到她的额上,顺着任玄的眉骨滑下,落到她的掌心中。
察觉到有物落到自己的掌间,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将眼前的紫香吹散,才看见手中的那朵紫白色的小花,紫白色的花瓣末端呈淡紫色,回到中心时却是完全的纯白色,其中又竖立着纯紫色的花蕊,内中缀着点点金粉色的花粉。
任玄将那紫白色的小花拈在指尖,低眉轻嗅,果然是与那紫色香气同样的香味。
紫丝晖粉缀藓花,绿罗布叶攒飞霞。
原是在说这火棯树生出的紫白香花吗?
果然如玉衡仙君所言,这火棯树所生的紫白香气,闻了使人心中安然。
任玄轻揉着燕久与她相握的手,可燕久仍在熟睡中,未见有醒来之意。
任玄心中松然,双眼也不自觉地合上,与先前的疲倦不同,此时只觉自在安然。
玉衡仙君的言语也纷纷浮于心上。
“即便是后果不好,我也想尽力一试。”
“我不愿我的弟子再如此了……”
“我十分属意的那名女弟子。”
“不过半年功夫,已经将殿中的藏书阅得七八……”
“我看着她,便想到了一个十分好的名号,‘广末’二字是正好恰好她的心性。”
“无论如何,她都将会是一殿仙君,承守一方。”
“凭她的聪颖……”
任玄心中回想起这些话语,已安然地睡去,入了梦乡。
耳边却仍有人在言语,似是玉衡仙君在与她说些什么。
那声音温柔静谧,使人听了心安。
玉衡仙君低头与她说:“从前那名字不好再用了,今后叫你任玄如何?”
“小姑娘,你喜欢吗?”,玉衡仙君这样问她。
任玄轻轻点了点头。
这名字,她很喜欢的。
“小姑娘,你喜欢什么法器呢?你入了我门中,还未送你什么法器护身。”
“琉璃镜被那孩子抢了去,也无法给你了,你看这苏方袋如何,你想在其中盛多少物件,它都能容尽。”
还未等任玄应答,玉衡仙君又兀自摇头,道:“这苏方袋无甚护身之用,不该与你作入门法器,你这孩子又不愿使刀剑,得寻个更衬你,更合力的法器才行。”
不用的,无论赠与她什么,她都喜欢。
不愿用刀剑,只是不想误伤同门。
修士修习的术法强劲,若是再配上锋利刀剑,破坏力只会递增不会递减。
若是任玄控制不当,稍有不慎,或会伤及同门。
刀剑之物,剑刃锋利,寒光重重,使用越多,煞气便越重,终会伤人伤己。
任玄不愿如此,才特意不使刀剑。
若是能有一样不伤人,又不会伤己的法器由她拿着,那就是最好了。
玉衡仙君又讶异道:“你想要这子虚索吗?”
“可若想要催动这子虚索,使它听你的令,须得耗损你些修为。”
“你修历未成,承得起这法器吗?”
末了,玉衡仙君又自己默道:“这子虚索是为前任仙君遗留之物,早晚也是要与你的……罢了,这子虚索让你拿着,正正相衬,那便与你了。”
任玄心道:“鞭索不似刀剑那般无眼,伤力如何全由自己控制,使多少力便出多少效果,不会像刀剑那样,使力重了便会难以控制,伤及他人。”
在她心中,鞭索这样的法器比刀剑之类的法器要好上数倍,既能防身护身,也能对敌,全由她控制。
玉衡仙君叮嘱道:“这子虚索予了你,你可要好好珍重,勿要仗着你的修为滥用它。”
任玄兀自点头,周身又变得静谧起来,听不见一丝言语。
她睁开眼,周遭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一物。
这又是入了谁的梦?
如此漆黑一片,任玄只得一步一探,慢慢地向前行进。
她心想着:“若是能有一处光亮引路就好了。”
这样想着,远处便现了一个微微亮的光点。
任玄讶异道:“我方才才心想着那光亮,这么快便显现了吗?”
“我又入了梦中,此处大约是我的梦境吧。”
她借着那点光亮透出的光,慢慢地向那光亮处行进。
待任玄走近时,才发觉那光点竟是一个半人高的小出口,只是离得远了,看起来才像是一个小光点。
任玄低身从中钻了出去,那半人高的小出口恰恰合她,她一低身便从中钻出了。
任玄完全出了那漆黑之境,往外便是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处灰瓦白墙的商贾民居。
此时暮色沉沉,已将入夜,有小厮点了火烛,从那民居中走出。
那小厮架了一架半人高的梯子,爬到房檐前,将房檐上挂着的红纸灯笼取下,慢慢用手中的火烛将灯笼里的蜡油燃起,待红纸灯笼透出完全的光亮,才复将它挂上。
那小厮将房檐前的两盏红纸灯笼都点亮,才收了那架梯子回房内去。
凡界中的商贾人家奔波经商,小有银钱,大多会聘些小厮做家中杂事,还能做护卫之用。
任玄眼前的这处商贾人家,大约也是富裕的人家,入了夜,还会在门前点上灯笼,一点也不吝啬耗费的蜡油钱。
那小厮进了门,却未将大门关上,任玄跟随在他身后,也进了这处民居中。
一进门便是一个宽阔的院子。
前厅与卧房都未点灯,唯有右面的书房点了烛火。
夏日闷热,书房的外窗也支了起来,一妇人坐在窗前,手中拈着一只纱线扇子,左右轻摇,为自己纳凉。
在妇人身旁侍候她的小丫头想替她摇扇,小丫头的手还未触及她的扇柄,便被那妇人推拒了。
那妇人的声音十分温柔,手上的那纱线扇子轻轻点着书岸上的砚台,道:“替我将墨晕上,砚台稠了。”
那砚台放置了好一会,其内的水份已经被砚吸了大半,还需再往里加点水才行。
小丫头忙不迭的接了一杯清水,慢慢地倒入砚台中。
那妇人放下手中的纱线扇子,轻轻提起袖边,拿起墨锭慢慢地就着清水研磨起来。
她提笔沾墨,将手中的账本翻过了一页,细细地书写起来。
那小丫头机灵得很,见妇人忙着,便妇人身旁的那把纱线扇子取下,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摇动了起来。
扇子扇起的微风拂过妇人的脸,她额角上的碎发也随着微风摇动。
那妇人将一页的账本写满,不自觉地向窗外数次探看。
在书房内透过窗沿正好能看到房宅的大门,那大门正大开着,却未见到有人前来。
那妇人又沾了墨,提起笔,将手中的账本翻过一页,继续书写起来。
小丫头瞧出了妇人眼中的期盼,笑道:“小相公很快就会回来了,说好了的,不会迟来的。”
那妇人温声道:“听说北上风沙,我怕他着急赶路,还是慢些好。”
小丫头吃吃笑了,道:“您这每写一页就要往窗外头看三回,小相公要是再慢些回来,你这窗沿都要看烂了。”
那妇人嘴角含笑,道:“夜中风凉,你将外窗合上吧,如此我便不会再看了。”
小丫头伸手探出窗外,将窗沿的撑杆放下,外窗即紧紧地合上了。
那小丫头道:“小相公要是一回来,我们大门还开着,肯定能听到他的马声,每回回来都轰隆隆的,想不听到都难。”
妇人手中握着笔,一字还未写完,手却忽然地抖起来,额角都渗出了细汗。
小丫头一看便急了,道:“您这是怎么了?吹风受凉了吗?诶呀,早知道我就早些把这窗关上了,这回害您吹风受凉了。”
那妇人按着肚子,她原来正怀着胎,妇人紧咬着牙,强撑着与丫头嘱咐道:“快将二街口的稳婆请来,我这怕是要生了,快些,跑着去。”
“噢噢噢,”那小丫头忙不迭地往外跑,“我跑着去!我很快的,您等着!”
一边跑着一边招呼院中另一个丫头,道:“小娘子要生了,你看着点,我去二街口那把稳婆找来,看着点啊!”
另一个丫头正在厨房烧水,闻言忙往火炉里投了几块厚柴,两手都沾满了柴灰,只胡乱地往身后揩揩,便忙到书房照看那妇人。
那妇人伏在书案上,额上已浸满了汗,张着微弱的气道:“你到门前看看,小相公回来了吗?”
那丫头一脸懵懂,道:“没啊,连小相公的马车都还没见着呢。”
妇人咬着牙,强撑着力道:“扶我到卧房去。”
这孩子可不能在书房里接生出来,书房内还堆着成册的账本,可不能把账本都弄污了。
妇人的手搭在那丫头的肩上,那丫头虽瘦弱,却有力的很,一人便能将那妇人撑起,稳稳当当地将妇人扶到了卧房中。
那丫头打开卧房中的灯盖子,将房内的两盏灯都点亮了,一时间整个卧房都透亮起来。
妇人的衣裙已经见湿,应当是羊水破了。
那丫头急得团团转,道:“怎么办呀,稳婆还没来,小相公也真是的,说了早回来的,现在也没见着人影。”
妇人皱着眉,强忍着腹中的疼痛,问道:“烧水了吗?”
那丫头忙点头道:“早热上了,就怕您要用,原先打算烧了给您洗脸的。”
小丫头站在卧房门口焦急地看着大门外,忽的另一个丫头着急忙慌的跑回来,她跑得急,气还没来得及喘上。
站在卧房外的小丫头忙问道:“你怎么跑回来了?稳婆呢?”
跑回来的那丫头大喘气道:“在后面呢!稳婆年纪大了,她跑不快!我就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