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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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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空稀疏成沉蓝的花蕊。一朵又一朵盛放在A市的各个地方。城市的车流,乡间的蝉鸣,每个人都记得,却忘了想起。
殷南礼转身向后大退了一步。
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江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里的光也因为晃过来的人影从温和变得刺激,再到更加温和,以至于微微闪烁。
她茫然那时,另一边的曹婉恰好转头跟许世允大笑起来,大概没注意到两人前面多了个高个子。
两相沉默了几个呼吸。
殷南礼眉梢轻挑,先开口了。他指向街边的一家照相馆,是港风的大头贴:“前面有家照相馆,我今儿个突然觉得房间有面墙太空了,正好缺个装饰,一直想挂照片来着。”
江茶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由一愣。
“你要挂这种类型的吗?”
不过她很快笑着点了点头:“那现在进去?”
“走呗。”他扯高了唇角,稍昂起头,下巴冲那家店的方向轻点了下。然后很快转过身,似是要像他转身那样大步流星走。
可江茶还是能懂他放慢的步调。
小小的空间,挤满了急着摆pose的少男少女。
“貌美!你在我旁边对吧?快把朕的龙袍扯上来!它掉了它掉了!”
茂嵋刚比了个耶,闻言冲喊叫的许世允懒洋洋地瞄了一眼,淡定劝解:“许哥哥的衬衫它自有想法,你老赖着人家干啥?人家小衬衫就是想去你胳膊上,世允啊,你也一把年纪了,要适度放权啊!”
魏秋泓摇摇头,笑道:“许哥哥也是风韵犹存呀!”
一群人上一秒还在说说笑笑,下一秒不待许世允骂出口,便一哄而上,试图锁住觉出苗头想要溜走的人。
“啊!!!救命啊,有变态!不对,是有一群变态!!”
“允子从了吧你就。”
“来啊,快活啊。”
热闹极了。江茶也忍不住想要转过头,浅浅的凑个热闹。而且她认为他们几个肯定不会丧心病狂真把许世允的衣服给扒了的。那也太凶残了。
然而她视线找过去的第一秒。
却是殷南礼的胸膛。
离她的鼻子很近很近。
近到她能闻见沐浴露的味儿,特别好闻,但她从来没闻过这样的,或者类似的,好奇心驱使下,她下意识就愣了好几秒。
“好看吗?”
她不在状态,便听见什么回答什么,也是发自深心的赞赏:“好看。”
伴随着头顶的一声低笑,江茶飞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问的又是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笑叹了声,后脑勺枕着交叠的双手,仿佛心知肚明一切:“你不用解释,我还是相信你的。”
江茶松了口气,脸颊的红晕消灭了两分。
“相信你贪图我的美色。”
“......”她觉得喉咙好像卡住了,犹如一口老血堵在那儿。
随时可能喷他一脸。
“贪图我t恤的美色。”
“殷南礼你——”江茶气鼓了脸。
却见他忽然弯身,低下头看她,挑起的眉毛整齐帅气,眉眼也正气凛然,全然一副冰雪高洁的莲花之姿。
江茶承认。
他确实有亿点姿色。
但很快他就用表情神态告诉她,他是朵黑的。
全黑无瑕的黑莲花。
“贪图也没用,这件呢,是我手工diy的,仅此一条,独一无二。”
“你装什么装?咱俩说的是这个么?”
江茶心情被他搞的起起伏伏,一边走一边转头不看他,嘴里威胁:“不过那个小狗还挺可爱的,比你可爱一万万万万万万倍!”
殷南礼目光落在前方,路灯在漆黑的路面上空闪烁着,偶尔可见几只小飞虫。半晌,他的指尖忽然触碰到裤兜里的那张照片。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张合照,还有其他几张随便拍的。都在他左口袋放着。
只有这一张,他放在了右口袋。
他先是顿住唇角的淡笑,在它因为出神而渐渐消失的最后一秒,殷南礼一颗心跳动的厉害。
江茶也一颗心疯狂跳动着。
像极了失控的赛道。
也像极了开闸放水的凶猛流水。
她的声音是颤抖的:“殷南礼,你......”
也几不可闻。
可他还是听的清楚,便垂下眸,乌黑的瞳孔犹如漩涡,深不见底:“如果我侵犯了你的肖像权,你会把我告上法庭吗?”
江茶深深的怔住了,右手无名指指根上仿佛还聚满了那种不同于自己的温度,也是凉凉的,却如闪电。那是他的左手无名指的指尖。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是无名指,那是因为刚刚在保龄球馆,他跟魏秋泓他们在休息区闲聊,在单人沙发上坐着,刚好江茶就坐在他旁边的那个长沙发上,挨着扶手。
她侧身趴在扶手上的时候,刚好视线和他的手齐平。
当时他的注意力貌似全在他们的话题上,时不时说上一两句,所以江茶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看了好一会儿。
嗯......如果被他发现了,就说是在看他手里提的饮料瓶的生产日期,做守护他健康的质检员。
结果真的被发现了。
不等她说出想好的措辞,便见垂眸懒懒睨了她一眼的人,忽然不急不缓地转过视线,仿佛丝毫不把她的小动作当回事。
只把话题简单扼要地了结,抽身在桌上拿了颗糖。
出其不意地丢给了她。
丢在了她的头上。
也不疼。
就是怪丢面儿的。
江茶撕开吃了,垃圾桶在另一边,糖纸就在她手心里不停打转,转够了,她也无聊了。
眼神一转,遇见他的手。
于是又看了起来。
这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换谁谁能克制?
江茶认真的想,不是她孤陋寡闻,实在这手人间一绝,不看白不看。
看着看着她就吃了贼胆豹子心,把用来绑糖果的金线悄悄缠在他手指上了。
他只话音顿了一下,不过瞬息又若无其事地和苏绍聊了,却看也不看地夺过她手里发皱的糖纸,扔进他旁边不远的垃圾桶里了。
江茶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直到此刻,也还没有取掉她玩闹缠的“戒指”。
她回过神,猜不透刚才他指尖的触碰是有意还是无意。与此同时,她也在反思自己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依赖了。
依赖的像个......闺蜜。
居然还玩人家手指。
简直色令智昏,不可不可!
“那得看是什么肖像权了。”她沉吟了一秒,状似随意道。
殷南礼弯了弯唇:“也没什么,上次语文发挥失常,就想拜拜考神,你语文不是咱班第一吗?我把你照片挂墙上成不?”
江茶目瞪口呆:“你认真的?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们男生都是挂自己女神的海报...?”
他皱了皱眉,“女神?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我既然想挂考神,那就不能再挂女神了,得陇望蜀,贪得无厌,不可取。”
她沉默了。
难道他真有女神?
这可以问吗?
还是算了,可能有点冒犯。...他爱喜欢谁喜欢谁。
“随便你。”
殷南礼愣了下,看向转头跟曹婉说说笑笑的少女,沉默两秒后,果断琢磨起了相框尺寸。
他的房间是那栋房子里唯一只属于他的空间,从小养成强烈要求个人空间的习惯,导致他领地意识特别强。
江茶后来才知道,当初可以玩他手指,是因为他个“死变态”已经把她当成他的人了。
只是他性格深沉,让人捉摸不透心思罢了。
更发自身心明白的——
是今天的纵容,她以后要穿着他的t恤付出无限倍“代价”的。
她玩儿开心了,他也得身心舒畅,深刻验证了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这个定然不是仇,他自称,是天大的福。
立秋那天。
曹婉一早就转过来问江茶生日怎么过了,她生日在这周六,江茶想了想说:“大概还和之前一样吧,在家过。”
今天课间的班里格外安静,曹婉凑近了正抱着那盆竹子耍叶儿的江茶,早在数日前,这个盆栽已经搬家到两人中间了,轮流养护,有时候他俩下课没事了还会一块儿给浇水。
“哎江茶,你先别爱护你俩的宝贝儿了,你没听说最近的事儿吗?”
曹婉环顾了一圈班里,补充道:“和你同桌有关。”
江茶还真不知道:“什么事儿?”
“开玩笑吧?!你同桌没告诉你?”曹婉震惊了,但她很快平静下来,神情复杂地告诉江茶,“不过说到底确实也没必要,毕竟是谣言,当不得真,说了反而叫人多心。”
江茶愣了下,“什么谣言?”
“就是大家都在说......你同桌谈恋爱了。”曹婉仔细地观察了一眼江茶,不确定她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却见江茶只是微怔而已,随即不以为意地给竹子浇水:“那些人无不无聊?”
换作以往,曹婉肯定坚定地赞同,可这次却也不是空穴来风:“家长都找到学校了!今天上午你同桌不是出去了一趟吗?应该就是去办公室了,他家长在跟柴姐谈话。”
“还有昨天自习课,柴姐忽然开班会,特别强调早恋这事儿,你以为呢?”
江茶依旧淡定浇水,连头也不抬地说:“他现在要是真谈了,我就把这盆竹子全拔了。”
现在这盆竹子在江茶心中的地位,可是跟殷南礼齐平的,甚至更高一点,曹婉想到这点,明白她的意思,撇撇嘴又去聊别的了。
其实她也不太信。
午休的时候,他回来了。
江茶还没睡着,觉察到微弱的响动,便睁开眼睛。她这次是脸朝他那边趴着的。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凳子,坐下,再趴下,也那样看着她,眼神还残留着偏冷的神色,但很快就消退了。
他紧抿着唇,也不闭眼,也不再避嫌。
这次不需要。他们都需要对方。
需要清楚眼前的另一个人、和自己并非同一颗心的人是怎么想的,他/她的心声是否动摇。
她忽然微微一笑,让他紧抿的唇松开。
清凉的薄荷糖气息贴近,他垂下鸦黑如扇的眼睫,将视线定在唇边细白的手指上,见她轻晃了下。
他挪开目光才发现,原来她的脸已经那么红了。
他张嘴用牙齿咬进嘴里。又示意江茶把放在她那儿的他的外套拿过来。
然后闭上了眼,把脸深埋在臂弯间。
江茶却怎么也睡不着,甚至一动也不敢动。
两个座位中间,桌面下他的桌兜左边,被外套遮住的两只手轻轻交握。江茶看了他一会儿,最终看着他泛红的耳朵,眨了眨眼。
她知道那不是害羞,也可能不是悸动。
所以她也轻轻的,给了他一个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