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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和离 ...
男人松松垮垮地披着件外衫,动作很是卖力,仿佛在营务一块荒草疯长的土地,热得满头是汗仍旧不肯停歇。
女子低低呜咽口中说着拒绝,眼神却是妩媚的,不甘的,妙曼胴/体闪烁如玉光泽,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摇曳着。
沈持玉却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尚未用完的饭菜,当真是干柴烈火,急不可耐。
紧随而来的晴雪二人也看到了屋内的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晴雪当即便要呵斥二人,沈持玉却摆了摆手制止了。
在江簌簌出现之后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今日这番光景,原以为会痛得五脏俱焚,未曾想亲眼所见之后她却无悲无喜,她垂下目光看到了墙角的几株冬青,颜色有些发乌,似是被蒙了尘。
沈持玉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屈辱,分明是这样恶心的两个人,偏偏她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摆脱,被这样恶心的人握住命门,当真是屈辱啊!
她回过头一眼便看到了院中立着的朱杞。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沈持玉觉得自己像是在大冬天被人抛入了幽深的井底,森寒刺骨的井水铺天盖地席卷全身,顷刻间将她淹没。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蠢?”她分明心底早已溃不成军,却努力撑起面上的平静。
朱杞的目光有一瞬的迷蒙,似乎并不知晓她话中含义,厢房内适时传出女子动人的娇喘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分明没有哭,朱杞却觉得她的哀戚震耳欲聋。
“你……还好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透着几分小心翼翼,望着他的目光里分明压抑着湿热。
沈持玉的眼里裹着泪,却不肯哭,她勾唇一笑,说出的话都是酸的,“我是不是很可悲,自己的夫君与旁人欢好被我亲眼目睹,我却不能宣之于世,不能当众戳破二人的丑事。”
朱杞看着她,缓缓道:“一个人的顾虑太多便会束手束脚,失去了勇气,只会画地为牢。你何不尝试着打破这枷锁,走出去看一看。”
“每个人都有深藏于心的软肋,我不敢冒险。”她也想走出去,可她心底有珍视之人,因太过爱众而胆怯到不敢轻易尝试。
可要她咽下这口恶气,却是不能的。
她忽然屈膝朝他端静地施了一礼,咬牙道:“今日还请秦公子为妾身做个见证。”
朱杞心中失望,她还是未能走出困住自己的牢笼。
“沈娘子请说。”他终究无法视若无睹。
沈持玉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厢房门前。
“嘭——”晴雪一脚踹开房门,将屋内正忘情纠缠的男女吓得尖叫出声。
沈持玉站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看着屋内衣冠不整的两人,心中的愤怒犹如汹涌的潮水,却被她死死地压抑着。
宋冀年慌乱地扯过衣物遮挡住江簌簌的身影,他起初是有些慌乱的,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放松下来,看了一眼沈持玉,随即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衣物穿了起来。
“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沈持玉咬着牙,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闻言,宋冀年丢下手中的外衫,猛地一抬头,目光阴鸷地盯着沈持玉:“我不知廉耻,你又好到哪里去?”
沈持玉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宋冀年只觉好笑,到了这关头她还要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她与他又有何区别,只不过他没她那么伪善罢了。
“嫌我脏,你又清白到哪里去,半月前陈府宴席,你究竟做了什么?你颈后的……”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目光惊恐地看向沈持玉的身后。
沈持玉气得浑身发抖,红着眼眶凄然开口,“我沈持玉敢指天发誓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敢吗?”
刹那间,宋冀年嘴唇颤抖,迎着朱杞的目光,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就像一只被捏住了七寸的蛇,嘴唇嗫嚅半晌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夫人……” 宋冀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重重跪在了地上,声音嘶哑:“我…… 我只是一时糊涂,求夫人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持玉怒极反笑:“夫妻情分?你与她苟且之时,可曾想过夫妻情分?如今被我撞破,倒是想起这情分来了?”
宋冀年身子僵硬了片刻,抬手欲拉她的裙摆:“夫人,我错了,我发誓日后定与她断得干干净净,绝不再犯。”
沈持玉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你真让我恶心!”
朱杞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心中对宋冀年的厌恶愈发浓烈。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宋冀年看向沈持玉的目光带着几分哀求,但这哀求之中更多的是胁迫。
“不用了。”不用他开口,沈持玉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拿外祖父来压她。
说话间,晴雪已拿来了笔墨纸砚。
沈持嘲讽道:“夫妇以义和,义绝则离之。你既心有所许,便写下和离书,省得闹到公堂影响你宋冀年的仕途。”
宋冀年如遭雷击,他从未想过与沈持玉和离,他只是太过气愤,又经不住江簌簌的撩拨,这才犯了错。
“持玉,我该死!但我从未想过与你和离,我对天发誓日后绝不再犯。”他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况且和离之后,你日后如何自处?外祖父定是不会答应的。”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沈持玉不想再看他,只觉污了自己的眼。
晴雪将笔塞入宋冀年手中,道:“写吧,大人。”
“不……”他一个字刚出口,眼前就忽然多了一双玄色云纹锦靴,拒绝的话再不敢出口,哆哆嗦嗦地捏住笔杆,道:“我写,我写。”
宋冀年明知朱杞的私心,却碍于对方的权势不敢开口。
“听说宋大人文采斐然,想必一封放妻书用不了一炷香工夫,对吗?”
朱杞的语气不容置疑,宋冀年大气不敢出。
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靡靡之气,她感觉多待一刻都要窒息。
一炷香后,朱杞将一封画了押的放妻书交到了沈持玉手中,只是证人那栏却只有一枚兽纹印鉴,她疑惑地指了指印鉴道:“这是什么?”
朱杞道:“这是麒麟。”
她自然看出这是麒麟,可是为何没有名字?
“既然秦公子不愿为何又答应做这人证?”沈持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来是钦差大人身份清贵不屑于掺杂内宅的腌臜之事,这才拿了一枚似是而非的印章来糊弄她。
朱杞是有口难言,秦公子身份是假,倘若随便写个名字这和离书即便是真,宋冀年一旦反悔,真的和离书反倒成了废纸一张。
可真实身份又不能泄露,只得以外人不知的私印签下,可沈持玉哪里又认得这枚代表了秦王身份的印信。
朱杞再三保证道:“你放心,这印信是真的,你外祖父定会识得。”
沈持玉抬眸直直望向他,眼神清明,亮得有些骇人。
“妾斗胆问询,秦公子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她这话有些咄咄逼人,朱杞却并未生气,他依旧温和模样,淡淡道:“在下此次离京有皇命在身,暂时不能透露身份,还望娘子海涵。”
“是吗?”她仰起头,用那双潮湿的眸子望着他,半是嘲讽半是冷漠道:“今日叨扰秦公子了,妾身这就告辞。”
她怎么就忘了,这世道男子一向偏帮男子,于女子之志意漠然不顾,又怎会真心为她做证。
况且二人相处日久,定关系斐然,说不准这印鉴便是故意为之。
说完她转身便走,却被人一把抓住腕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肺腑于她微笑之间撕裂,怒火顷刻间漫上双瞳,她用力推开他,冷冷道:“妾身还有事,请公子放手。”
说罢她转身离去,就连背影都显得那么孤傲不近人情。
朱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却有风霜凝聚,看了身旁的刘福一眼道:“她怎么突然变了脸?”
刘福作为阉人,整日伺候在内宅,对于女子的心思比他这个主子看得透彻,略一思量便猜出了前因。
他偷偷瞧了主子一眼,道:“沈娘子怕是误会您有意偏袒宋大人。”
朱杞登时黑了脸。
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在沈持玉面前好不容易维持的好感就这么没了。
刘福谄媚道:“要不奴才替您解释解释?”
“滚!”朱杞气不打一处来,在他没有亮明真实身份之前,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他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可眼下还不是泄露身份的时机,他命人将宋冀年押到跟前,亲手替宋冀年理了理衣衫,笑道:“宋大人怎的如此不小心呢?”
“殿下这是……”宋冀年有些懵,完全不知秦王是何意,为何前后两副面孔。
朱杞悠悠叹气道:“方才本王在路上遇到沈娘子,她急匆匆寻你下落,恰好又在路口看到了江姑娘的婢女便跟着过来了,没承想竟撞破了宋大人的好事儿。”
宋冀年连忙躬身道:“是下官糊涂。”
“男人拈花惹草是寻常事,你这夫人太过小题大作。方才本王也是怕她声张出去惊扰四邻毁了你的官声,这才胡乱做了证人。”朱杞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都懂’的模样。
宋冀年此刻真的有些糊涂了,他甚至有些弄不清楚秦王的真实用意,可刚刚那个印鉴分明就是个玩笑。
难道秦王是在给他找台阶,可他不是早已与沈持玉暗通款曲,自己和离了他刚好乘虚而入,又何必来此惺惺作态。
难不成是于洋说了谎!
想到此,宋冀年决定赌一把,他露出感激之色,再次朝着秦王深深一揖道:“今日多谢殿下相助,您放心下官日后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杞摆了摆手,笑道:“宋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处理好内宅之事,以免闹得满城皆知。”
宋冀年千恩万谢地送了朱杞,并再三保证绝不会透露他的身份。
直到出了巷子,刘福都未曾想明白,主子为何突然转头又帮了宋冀年,难道不应该乘虚而入,俘获沈娘子的芳心吗?
朱杞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仅仅一纸放妻书哪里够摧毁《女戒》支起的藩篱,沈家那群族老岂会同意和离,更何况她的心还不够狠!他还需再添一把火,将这藩篱烧得更旺一些,旺到足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刘福也不敢再往下听,他直觉那会要了他的命。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朱杞没有说,这封和离书最大的败笔便是他的印信。倘若沈太傅见到和离书上他的私印,即便有心替孙女做主和离,也会突然改变主意,亲手撕毁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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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已全文存稿,V前随榜更,V后日更。 专栏预收《是谁多事种芭蕉》,江夫人上香路上扭了脚,路遇登徒子,雨大风急,该如何是好?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