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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账簿 ...

  •   宋灵珊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随手将料子丢在一旁,又开始拨弄她手上戴着的手串,漫不经心道:“倒也不是寡妇,我这表姐有门娃娃亲,自小便是定下的,原是定在她十六岁便要嫁过去的,谁知道成亲前夕新郎坠马而亡。”

      “竟还有这样的事儿。”沈持玉的确吃了一惊,她昨日已经问过江簌簌的年岁,她如今已经十九了,可明明还梳的是未出阁少女的发髻。

      宋灵珊见素来寡淡的嫂嫂竟对这些感兴趣立即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他俩原是三媒六聘都过了礼的,表姐已然是李家的媳妇了,死的又是长房独子李家人哪里肯轻易放过她,逼着我表姐捧着牌位嫁人,还好那时候我大哥中了进士,又被太傅大人选为赘婿,李家人这才不敢相逼,但要我表姐必须为亡夫守节三年,否则不会归还文书。”

      这么说来江簌簌与她的婚事竟然是前后脚的事儿。

      “说来我那表姐命也挺苦,我姨父不愿女儿苦等三年,与李家自此交恶,双方本都是县里的大户人家,生意往来繁多,交恶之后斗得是你死我活,不出一年姨父生意落败郁郁寡欢而亡,自那之后我表姐便传出克夫克父之名,这几年为父亲守孝一直住在庵堂里。眼看着都十九了,我估摸着姨母带她来奉化是想拜托母亲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听宋灵珊的意思江簌簌在老家名声并不太好,是以二人才会跋山涉水来投奔老太太,至于说亲她并未听老太太提起过这事儿。

      她想了想道:“看来你大哥很是看重你表姐一家。三年前母亲病重,必是忧心你表姐一家。”

      如若不看重又怎么会在中了进士定了亲之后特意回到临水县替表妹出头,她记得当初宋冀年在定亲之后特意回过一次老家,说是母亲病重。

      宋灵珊道:“病重?你记错了吧,母亲一向身子骨硬朗何时大病过?”

      沈持玉照顾了婆母多年,老太太身子很是健朗,每日里能吃能睡,除了吃得太多嘴里长燎泡平日里连个头疼脑热都是没有的。

      果然,他竟在那时便骗了外祖父。

      沈持玉笑了笑道:“许是我记错了。”

      “大哥是很看重姨母一家,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不富裕,大哥的束脩都是姨父出的,十二岁之后他去城里书院读书也是姨父资助,他平日里就住在姨父家里。”

      闻言,沈持玉捏着帕子的手越来越紧,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勉强笑道:“看来你大哥与你表姐倒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也难怪你大哥这般看重她们。”

      不过说到这里宋灵珊心里也是有怨气的,江簌簌家里是城中大户,从小锦衣玉食,而她家自从父亲过世后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平日里穿的衣衫也都是江簌簌不要了的衣裳。

      如今江簌簌又给她送那么一匹布难道是存心打她脸不成,她越想越是生气,不由嘀咕道:“那又如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如今还不是求到我宋家来。”

      想要母亲给她挑选一门婚事,那也要过一过她的眼。

      沈持玉算是看明白了,江家母女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奉化的,不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这几日不仅府里因着江家母女的到来生出波澜,便是外面也不甚平静,就连她这个甚少出门的内宅妇人都听说了外面的传闻。

      厨娘王娘子一边择菜一边对红豆道:“我娘舅家的姐夫的小侄子前几天不见了,整个村子的人陪着一起找了一宿,最终在山沟里找到了小孩的尸体,听说找到时婴儿的脑袋被掏空了……”

      “咦,这么吓人,王婶子你不是在说笑吧!”红豆看着手里正清洗的猪脑花,胃里翻出一股恶心之感。

      王娘子咂了咂舌道:“这是真的,好多人都见到了,而且还不止他一家,凡是找到小孩尸首的,据说脑子都被掏空了,你说是不是什么妖怪作祟啊?”

      正在后厨配菜的沈持玉闻言不由蹙了蹙眉,这样的传闻她已经听到很多了,即便她不懂政务,也知宋冀年如果一直抓不到凶手不仅会受到府台的申斥,甚至会获罪。

      况且不早点抓到这贼人,怕是有更多的百姓遭殃。

      吃孩童的脑髓,世上真有这么可怕的怪物?

      沈持玉看了一眼红豆手中洗着的脑花,身上跟着一阵阵发寒。她本来今日打算做红花水晶脑糕夹,再炖个山药枸杞炖猪脑,可听了王娘子的话见到这脑海就联想到那些失踪的孩童,实在有些难以下手。

      正忙活着前院的衙役送来了一些河虾还有些新鲜的果蔬,不用他说沈持玉便知又是那位秦公子送来的,看来他这两日又要过来用饭了。

      只是她最近心情不好,并无做饭的心思。

      让晴雪将东西都收下,她褪下襜褕,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腕子,打算回去小憩。谁知走到临近外宅的回廊时碰到了一脸焦急的苏淳,她正与张嬷嬷说着什么,见到沈持玉眼前陡然一亮,竟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沈持玉蹙眉道:“你怎么了?”

      苏淳推开张嬷嬷,快步走到沈持玉跟前,带着哭腔问道:“大人去了哪里?我有要事禀报!”

      “我不知道。”宋冀年外出从不会跟她交代,想了想他还是叫来了管家询问。

      管家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一旁的张嬷嬷凑上前低声道:“大人这几日一有闲暇便陪着江家母女,似乎是在帮她们找住处。”

      沈持玉本就心绪不佳,听后脸色便有些难看,只冷冷地对苏淳道:“你也看到了,他不在府中。”

      “这可怎么办?”苏淳抱紧了怀中的匣子,一脸的惶恐无措。

      沈持玉本不喜苏淳,但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出什么事儿了。”

      苏淳红着眼睛看她,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我两岁的小侄儿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最近食髓妖怪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她想不知道都难,苏淳的侄儿丢失多半与之有关。

      “昨夜昏黄时分,我姐姐一家找了一整夜,今早儿来衙门本想找爹爹帮忙,可爹爹下乡公干一时儿半会回不来,我就想着找大人您帮忙,可我路上遇到了……”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遇到了于洋。”

      沈持玉眼神一凛,道:“他为难你了?”

      “他、他说知道我小侄子的下落,要我帮他找一样东西。”

      以于洋的身份有什么东西还需要苏淳帮他找?

      沈持玉的目光落在苏淳一直抱着的匣子上,道:“你找到了?”

      她没有询问是什么东西,既然苏淳来找宋冀年,这东西必然会交给他。

      果然,苏淳点了点头,“就是它。大人不在,我只能相信夫人。”

      说着她将怀中的匣子递给沈持玉。

      她不懂县衙里的庶务,这匣子必然事关重大,可此时宋冀年不在,她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里面是一本书,看名字似乎是棋谱。

      只是打开后里面记录了很多数字,都是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什么?”

      苏淳咽了口唾沫道:“这是账簿,于洋说是他赌坊的账簿。”

      闻言,沈持玉又仔细看了看,她是学过算筹的,眼前这本账簿记录的乱七八糟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账本。

      她再次看向了苏淳,“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账簿被爹爹加密了,这种加密手法是爹爹自创的。”苏淳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他一把抓住沈持玉的衣袖,急声道:“您博闻强记,定是能将账目背下来,对不对?”

      沈持玉被吓了一跳,毕竟男女有别,她连忙挣脱来,道:“你先别急。”

      这账目这般厚,短时间内常人根本记不下来,更何况这里面的记载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循,她短时间内也无法做到。

      苏淳的神情越发绝望,“我最多只能拖延一个时辰,他约我在四季茶馆见面。如果不带着账簿过去,小侄子的命就没了。”

      她实在无法做到视若无睹,再次翻开账簿道:“你可有破译的方法?”

      苏主簿不会无缘无故对一本账簿加密,而于洋也不会大费周折地要一个赌坊的账簿,这里面分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预感到自己手中东西的不寻常。

      苏淳点了点头道:“爹爹教过我。”

      沈持玉立即让人准备笔墨,道:“写给我看。”

      这么厚的一本账簿完全破译出来需得时间,但苏淳心中记挂自己的小侄子,写了两页她便停了笔,道:“这些破译的方法我已经写了出来,按照这个方法一日便可译完,可是于洋还等着账簿,我担心小侄子的安危。”

      沈持玉拿起桌上的纸,在心中推演着方法,发觉这法子实在过于精妙,倘若不是从小熟练使用的人短时间内无法破译。

      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账簿的特点,朝苏淳看了一眼道:“你怎么就确定小侄子一定在于洋手中?万一他拿了账簿之后不归还孩子可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可是孩子等不了啊!”苏淳打小与姐姐亲厚,小侄儿是自己看着出生的,他一有闲暇就会去看他,前日小侄子还开口叫‘舅舅’了,他实在不敢想这么软乎乎的奶娃娃落到那群恶人手中会怎样。

      沈持玉想了想道:“这样,你誊抄出账本中的两页拿去给于洋,但必须先见到孩子,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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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已全文存稿,V前随榜更,V后日更。 专栏预收《是谁多事种芭蕉》,江夫人上香路上扭了脚,路遇登徒子,雨大风急,该如何是好?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