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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黑尾|猫的想法 ...

  •   诸位日安。
      今日无风无雨,正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不好的是食碗见底。
      食物供给人还在睡觉,一声闷喊我落脚的地方抖了再抖,明明体重连她的零头都不到,每次都大惊小怪。优雅,甚是优雅,我回首欣赏笔直的爪印路线,不防脖颈肉皮被捻住,爪尖勾了条线痕,我被拖进人类的巢穴。
      人是秃子,常用裸肤虔诚膜拜我柔顺光滑的皮毛,我还记着目的,僵硬地伸直四肢推拒。
      “好凉!”另半边被子也抖了再抖,黑尾掀开被子,捏着我的前爪查看,“马桶水?”
      “我关门了,肯定是你买的饮水机,最近总绕着转,都说了不用对它太好。”我的食物供给人黑田小姐撑起身,看到我留在被子上的杰作,似笑非笑地说:“不准再批评我的床品选色,黑色耐脏。”
      要问我的感觉,黑田小姐的心应该也是黑漆漆的。
      黑尾在这做客醒来的第一个早晨,膜拜着我的皮毛赞美我听话粘人时,她蒙着头说:“猫愿意找你无非两件事,粮水没了,太无聊了。”
      听到这种不近猫情的判断,即使我与后来者黑尾有过嫌隙也更愿意亲近他一些,何况黑尾加粮添水比她及时,还喜欢给我开罐罐。
      黑田小姐又说:“母猫果然更喜欢男人。”
      希望我的主人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就像电视播放出的低缓女声说的那样,要讲故事都是以“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作为本故事唯一主人公,最初和不怎么重要的黑尾相遇在春天。
      爪心踩到的土地坚硬冰凉,背后是躲在干枯灌木丛下虎视眈眈的男猫,眼前是像主人用的乳霜似的粉色胶稠物,正缓缓地在条状包装开口聚成小团。我知道,这样的条状塑料袋可以撒出被主人称为“咖啡”的褐色粉末,但这种——我被从来没有嗅到过的香气吸引。
      主人常指点我的行为会害了我自己,灶火烧焦我的胡须,窗帘吊住我的指甲并我整个身体,冰淇淋……咳,总之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时值这个季节,成熟的猫被春天召集,我被黑尾手中的“啾噜”召唤,他带我去最讨厌的地方剃秃了肚皮。
      奇耻大辱,竟还有比伊丽莎白圈更耻辱的装束,我顾着看镜中的束缚衣忘了肚子上的伤,就算脚步蹒跚也恨不得去咬他一口。
      “啪”一声响,我循声抬头,魔法般不可思议的香气萦绕在黑尾手掌间,他接着将金属盒中的魔法倒扣在食碗当中。
      ——我的主人,怎么就不会用这招!
      我的四肢我的头颅都中了魔法,让我忘记了仇恨,只能伏在快要溢出的碗边拱头吞咽。
      明明从主人家溜走只需要翻出阳台,我在之后跳上了黑尾家数十米高的封闭阳台的顶窗,又试图从玄关逃跑,但外面走廊还有道更坚固的金属门。
      幸运的是主人来救我了,日思夜想的面庞出现在可视门铃对讲机屏幕,我激动得绕着黑尾脚边转圈。
      “初次见面,我是之前与您联络过的黑田玲奈,我的猫给您添麻烦了。”
      主人弯腰致谢,和心肠差不多黑的长发从肩后垂散到胸前,大约不再计较主人打扰了他的周末,也不再担心我这只弱小猫咪的去向,黑尾原本不悦的眼神这会又隐约发亮,即使对面看不到他的脸,他还是微眯眼做出微笑表情,沉着嗓音故作温柔地说:“怎么会,不麻烦。”
      我见过黑尾在家以工作名义打电话时的模样,强势如同主人给我带伊丽莎白圈,厚脸皮如同主人并没有买宠物医院货架上摆放的鱼干。
      变脸迅速得这么惊人,看来他和我的遭遇一样,也只能用神奇的魔法力量来解释了。

      黑田小姐不是善人,我在黑尾这尝过各种口味的罐罐,已经明白了主人的铁石心肠,但还是因为她进门惊呼的一声“这么胖了”深感受伤。
      “发情期过去带它做了绝育。”黑尾背对我们站在厨房料理台前打开落了灰的盒子,翻了又翻,取出绝对已经错过最佳赏味期限的茶包,说道:“医生说会安静些,吃得多睡得多,胖一点挺可爱的嘛。”
      “不好意思,我也预约了手术,问了几次,医生一直不赞成在发情期做绝育。”主人端坐在沙发,说出了让我难以相信的可怕至极的竟还是蓄谋已久的计划,“啊钱,我这边付给您吧。”
      “小心烫,”黑尾避开主人伸出的手,在杯垫都没有的茶几放下了马克杯,“没注意捡走了有主的猫,黑田小姐应该很着急吧,我才是不好意思。”
      或许是黑尾太刻意,看得出来主人对虚假的社交礼仪不太受用,她皱着眉眨了眨眼,“……不是不要钱的意思吧。”
      黑尾对她的无礼并未表现不满,我听到厚脸皮低笑一声,说:“钱先不提,黑田小姐的猫吃了我这么多猫罐头,不如,先请我吃顿饭吧。”
      我又听到另一个厚脸皮说:“黑尾先生对猫不用这么好哦,等它偏食就麻烦了。”

      在这之后夏天某晚,主人迟迟未归,躺过一遍的地板热了一整天,我在没开空调的房间几近昏厥。这次却有不同以往的脚步声响起,迎接我的惯例是浅口平底皮鞋的鞋尖——黑田小姐用小腿堵住了门缝,她没有再侧身挤进门,而是说道:
      “你啊,看,一不注意就往外面钻。”
      醉醺醺的主人抓住我,我也看向玄关处的男人,猫能闻到属于某人的味道,我知道他们一直有往来,也不觉得意外。
      以我在黑尾家见到的,他的工作没有固定日程,电脑文档几乎时刻待机,主人的工作从不带回家里,她会带回酒水罐头和生肉果蔬,心情不错时用纯白圆肚瓷器泡茶配点心,打开电视DVD观赏魔女动画片。
      黑尾来过一次不再拿自己当客人,第二次进家就逛到了电视柜层前,隔着门玻璃对主人的品鉴口味大感震惊,我对魔法学颇有研究,但还是第一次学习到这类影片是“子供向”,面对我们一人一猫的不解,黑田小姐说:“因为不死主角?”

      黑尾在当时先笑了一阵,又说有道理。现在我也懂了,人类的现实很少像“子供番”里描述得那样美满。

      今日阴天,窗外一片暗灰,我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只能蹲在食碗前对着猫粮默哀。黑尾在和主人吵架后就离开了这个家,一直没有再见到他。家里安静极了,主人在周末还沉默着按手机屏幕,平板电视也灰着屏。
      他们经常吵架,还要绕着我的问题吵,人类的辩论为什么要用猫做押注?第一次争论是黑尾忘记刷马克杯,也不是忘记,是里面还有半杯咖啡,就这样放在茶几上过了一夜。
      “它会偷喝的!”主人生怕我听不见那样大声据理力争,“它是笨蛋!猫不能喝咖啡!它还会打翻杯子!”
      “怎么能让它听到这种话!”坐在沙发的黑尾一把揽住刚巧路过的我,单手压折我一对耳朵,“它在我家老老实实什么坏事都不做!”
      “猪——猫当然老实!”
      哦?我挤在黑尾的胸膛中热血沸腾,扑腾着爪子要给她一掌。
      “你催我快点睡觉我才没喝完,”黑尾牢牢攥住我的后颈,“企划书还得一早起来补上!”
      扭住的也像是黑田小姐的后颈,她咬牙哼哼喘气也没憋出来一句我在心里重复无数次的“不要脸”,他们和好了,我继续受着伤害对镜自照。
      黑尾对我很好,主人反对他在养猫上花多余的钱,小到新食碗大到猫爬架,黑田小姐总是执着地说“不要对猫太好”。黑尾其实对猫都挺好,我常能在他身上闻到别的野猫味,他那时打算捡只猫回家养,结果遇到我和一张寻猫启事,后来心思用在攻略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是的,攻略,他曾得意洋洋给我讲解过这个词语。
      这次吵架,好像还是和我有关系。
      天有不测风云,猫有旦夕祸福,我全然不顾已是半夜十一点,追着黑尾买的毛绒球从客厅打到卧室,叼着球上床想请他再帮我扔到客厅,头还没抬起听到黑尾说:“要不要再养只猫?”
      我慌忙看向主人,暗夜中她的脸被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得像鸡肉冻干那样惨白,嘴一张只说了两个字:“不要。”
      “可以和它作伴啊。”黑尾接过毛绒球,没废什么力气就把球扔出了卧室。
      我没走,我要听。
      “猫又不需要朋友,独居动物,明白吗?”
      “你养了猫,那不也是勉强它找了同住民?”
      “猫在人类主导的社会无法存活。”主人关上手机屏幕,卧室忽然漆黑一片,“捡到它的时候还是只小猫,猫妈妈不在身边。”
      我的最初。我和主人之间的最初。我的记忆里早没了最初,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伊丽莎白圈。但是,但是,我情不自禁打着呼噜蹭到主人手肘边,她抬手膜拜我的皮毛。
      “而且,我们是主仆关系,不是朋友。”
      算了。我下床去找毛绒球了。
      后面不知道他们又聊了什么,黑尾一早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走了,留给我一个空食碗,黑田小姐看不出反常,跟在他身后出了卧室,给我加了两勺猫粮也走了。
      这样的日子很常见,两人有各自的工作,黑尾也有自己的家,我按以往那样等着他回来给我开罐头,老老实实啃了几天猫粮。
      晚饭后,我在沙发背锻炼平衡感,却瞄到主人在看别的小猫的图片——这很不妙,我踩着她的肩膀凑上去。
      “铁…黑尾先生在外面有别的猫了。”主人沉肩把手机怼向我的胡须,也不回头,仅侧来视线看我,“唉,你还喜欢他吗?有些糟糕啊。”她以前只愿意在我惹事的时候跟我攀谈,慨言几句猫生道理。
      我仔细看屏幕里的一团白色毛球,很有自信可以一巴掌掀飞它。
      “会弄脏黑色床品啊,用它柔软又纤长的白色绒毛。”主人继续向左划屏,照片里捏着逗猫棒的手指骨节分明,是把啾噜送到我眼前的手。
      这么隐晦的话我哪能听懂,等主人休息日前日夜晚采购归来,独自一人提着一大袋食材,黑漆漆的客厅角落里还是一碗硬邦邦的猫粮,我才知道,是又两个人吵架了。

      “不想吃猫粮?你昨天就没怎么吃吧。”
      我正回忆前情,主人的黑色地板袜挪到我眼前,随即是她垂下的黑色发丝,她的手指——用力揉捏我的头骨,“什么家庭养得起猪啊。”
      大不敬,我追在她身后准备给她两下正义喵喵拳,主人拉开电视柜抽屉拿出罐头,我停下脚步。
      罐头开启声清脆又悦耳,就像魔法咒语。
      主人翻出旧水碗,慢悠悠地用小勺在罐内刮动,我急得蹿上料理台,埋头吃刚挖出来的一块,主人屈指推开我的额头把一勺肉糜塞进碗里,“就说了,不要对你太好,等他不在你要怎么办呢?”
      时隔一周主人又打开了电视,是很长的动画电影,主人公魔女也养了只黑猫,她这次似乎没打算认真看,从厨柜提出瓶红酒,动作粗暴地翻找开酒器,如果黑尾在他又要挨骂,她喜欢把东西放在固定的位置。
      酒是黑尾买的,开酒器也是,打火机也是,香薰蜡烛也是。
      主人多次强调猫不能闻香薰香水,厚脸皮黑尾把她压倒在沙发逼迫她看成分表,在什么什么节日的夜晚点燃了蜡烛,猫与人的嗅觉敏感度并不相通,我只觉得鼻腔酸涩,微弱的烛火在昏暗的客厅照映他们的身形,在沙发布罩上放大的鸡冠头轮廓张牙舞爪更加丑陋,黑暗势力劫持我方正义魔女,魔女笑吟吟地挡住黑尾的动作,“去把它关卧室,客厅味道太大了。”
      我的喵喵拳接着打歪在她身上。
      ——
      主人找到了开酒器,不再浪费时间,接着用灶火点燃了蜡烛,打火机已经被她扔了,在上上次因为黑尾抽烟吵架之后。
      还真是一直在吵架,黑尾会离开也是应该的吧。我蜷到她大腿边,也懒得看放过许多次的电影,冬天贴着人肉暖和,何况她还开了空调暖风。
      “唉,你还真是笨蛋。”
      哦?我睁开眼,她最近话实在太多,主人放下盛红酒的大玻璃杯,微凉的双手卡住我肋骨,她抓我到卧室,“猫不能闻香薰的。”然后关门把温暖的空调风隔断。
      我呆立在软和的棉被,到底谁是笨蛋?

      主人给我开了几天罐头陪我吃了几天外卖,在周六这天等我用完午餐端给我一碗猫粮,她回到沙发翘腿等沸水沁透茶叶,一点点撕着牛奶盒,“最后的罐头被你吃啦。”
      这一副惬意的姿态,语气轻快活泼,我瞪着眼睛看比以往还有精神的黑田小姐,分不清她的欣悦是因为我像她想的那样不能再吃罐头了,还是终于与黑尾和好了。
      晚上她又独自一人提回一大袋食材,我不得不加入新可能,“黑尾不回来了”和“她把黑尾忘了”,人类的记忆力总该比猫强,所以是黑尾不回来了。我跳上料理台看她娴熟地切分食材,一会还要装进保鲜袋,窗台支起的平板里放着我听不懂的外国动画片。
      “你来啦?”主人用刀尖挑起包菜丝递到我鼻下,微眯着眼向我笑道,“闻闻?”
      骗猫吃菜叶是黑尾做的事,天天反常地说这么多废话,她一定很难过,我假装感兴趣叼过来用犬齿磨了磨。
      “笨蛋哪,难怪他这么喜欢逗你。”
      主人的眼角弯着,黑色的睫毛覆着,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猫吃不到罐头时总不会是这种表情,为什么她能做到呢。

      雪落下来了。
      早晨下的雪,到下午再看就像牛奶一样泼满了楼下的柏油路。难得的周日雪景,主人看起来却有些忧虑,雪花渐渐变成细小一粒她才停下时不时向外看的动作。但我一直守在厨房窗台,我还没亲自体验过雪的触感,和冰淇淋比哪个好吃呢?
      我在昏暗夜色中看路灯下的雪地,被匆忙路过的行人一脚脚踩开,正露出下面乌黑色的沥青。
      卧室传出脚步声,我转身,看到主人用脖子和肩膀夹着手机接电话,正从玄关衣架拿起外套。我慢慢溜到她脚边,她说:“我?正好出门买点东西。”
      主人挂掉电话习惯性摸了摸口袋,咔哒一声拧开门锁。
      “可可娜!”
      这是主人为了给我起名,在那排魔法少女蓝光碟前犹豫一天选中的名字。
      露出的柏油路面像罩了层冰壳,我跳进早就看好的草丛,在未化的积雪上扑了一脚,舔进一口白雪,却没新鲜感,这和主人饮料中的冰块的味道差不多。
      “回来!”
      她紧跟着我,反应居然异常地快,两阶并一步跳下楼梯台阶冲进雪中,手脚并用跨进灌木丛,在雪覆盖的低矮枯木中向我迈了艰难的一步。
      我没坏心思,便接着蹿到主道等她。
      每次吵架都要黑尾主动来和好,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子供向动画片都是快乐结尾,她肯定讨厌就这样分别。

      黑尾家很近,我沿人行道在前,主人像踩了宠物香波一样踉踉跄跄在后。还差一条路,我看着道路前方的高楼甩开步伐,沾在毛上的雪水被我踢落到身后。
      “疼。”
      重物跌落声突如其来,我猛地转身,摔倒在地的主人伏着半身,疼痛难耐皱起眉,眼中猝然燃起怒火,冲我张开口,大声喊道:
      “黑尾——给我抓住它!”
      嗯?在我扭头那一刻,距离不过十米近的街口就传来声“哈?什么情况?”,我看到被留在原地的行李箱。
      那只宽大的手掌极快地押了下来,男人没有控制力度,手表跟着硌在我的脊背,我本能地不敢挣扎。掌心贴在皮毛上突突跳动,是过快的心跳。
      “啊?喂,在搞什么啊,隔远就听着有人在雪地跑步,我还想哪来的怪人,怎么是你?”男人不敢大意,挟着我的肋骨把我从地上提起,揣在顺势紧屈的右肘,两步便到了主人身边,“摔到哪了?”
      主人的怒火还没消散,看她鼻息就知道了,白白的一团团的呼呼往外跑,我闻到黑尾的味道,于是为了求生扒紧黑风衣。她在黑尾的搀扶下站起来,这次怒气从嘴巴冒了出来,“居然——我让它跑出去了两次?!”
      “不是……放过自己吧,你很仔细啦,”黑尾想用左手搂住她,可姿势太别扭,只托着后颈左右揉了揉她的头,“上次在阳台抽烟没注意留了条门缝,还为这跟我吵架,想开些,这不是抓到它了吗,是猫不听话,猫坏,回去罚它。”
      连那次吵架都是因为我?我吊在他胳膊上,又为即将失去的罐头默哀。
      主人嘶地抽气,“还好你刚好下车,它绝育后听话多了,实在没想到。”
      “先跟我上楼看看磕哪了,要买什么?一会帮你走一趟。”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次哪是吵架。
      主人左顾右看,哼来哼去,支吾中等到黑尾几声不怀好意的催问。
      “就是把你的酒都喝了,购物时又忘了这回事,你说要过来我才突然想起,总之不想被你说‘看吧都说了这个牌子好’。”
      黑尾哧哧笑了起来。
      “干什么!酒瘾犯了还不行?!”主人语气凶巴巴,推了黑尾一把,“还有你,你还问,哪有把开酒器放到橱柜最高层的——”
      受不了,我被挤在两人中间,算了,猫是液体,我忍痛坚持。
      “抓紧可可娜了吗?手一松就跑了。”
      “抓紧了抓紧了。”
      主人被抱着还没忘了关心我,抓紧是要用手的意思吧,被男人夹在肘弯里算不算抓紧?这么高,我蹬着腿借力生怕掉下去。

      阔别已久的黑尾家,我落地先去找白毛团子,也立着耳朵兼顾客厅的交谈声。
      “没出血,先冰敷着。”
      “好。”
      “真可怜,居然是双膝下跪。”
      “现在有心情笑话我了?牛岛选手就该跑再快点。”
      “看到小猫照片了?”
      我听到后腾腾从卧室杀出来,主人的腿上搭着折起的厚毛巾,上面放着白色袋子,她见我来了又似笑非笑,“看到了,可可娜说它不喜欢。”
      黑尾挨着她身边坐,贴着耳朵嘀咕:“不是说了嘛,我就问问,同事妹妹家的母猫生了一窝,都挺可爱的,这次出差时间这么长,我知道没空闲养猫。”
      “所以才说养母猫要及时绝育,不然天天求人收留小猫。”主人侧头看我,身体倚上黑尾胳膊,“还好有你带走它……不对,那是偷猫贼,那就‘还好带走它的是你’吧。”
      黑田小姐一定很爱我,我喵喵两声跳上沙发。
      “不过没了就没了,我没有很喜欢猫,太麻烦了,新换的白被罩全是黑毛,全套茶杯又给砸成四缺一,特别是第一次看到它玩马桶水的时候,我是真的要哭了。”
      够了,谁还没个小时候。我假装听不懂。
      “真是不可思议呢,感觉没有办法真的置之不理,比如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猫,它可能在别的地方睡觉,但我需要找到它才能放心下来。”
      黑尾安静地耐心听讲,连个语气词都不给。
      “算了,谁让它可爱呢?”主人捏捏我的耳朵,“只是让你惯得有些麻烦了,以前明明给什么都吃,现在一看没罐头就要绝食。”
      “那倒是。”黑尾面带犹豫,想了半天开口,“一开始没打算带它走的,我只想喂喂流浪猫,胃口出奇得好,能明白吗,猫咖里的明星员工那样惹人注目。”
      真的够了够了。

      突然,我的脖颈又被按住,主人在我因不舒服换姿势的同时加重着手上的力度,掀了冰袋活动了下膝盖,说:“你家还有剪猫指甲的工具吧。”
      “有。”
      “先把它的指甲剪了吧,脏水沾了一身皮毛,得给它洗一遍。”
      “今晚在这住?”
      “呵,也让你出点空调费,在我家连吃带喝,欠你的绝育钱早付完了。”
      我只能被迫地看着地板,看着那双男士拖鞋从我眼皮底下移过,指甲剪从他的手中递了过来。
      他们的黑发蹭到一起,黑尾在主人膝前蹲下身,伸手把控住我一对后足并一只前足,低头嘲笑般弯起嘴角,黑田小姐捏住我绷紧的肉垫,将右手拿着的指甲剪贴近作为地位象征的锐利爪尖。

      我敞着毛绒绒的肚皮想,唯一的正义魔女只有我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黑尾|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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